第8章 双重人格妹妹

手机孤独落在地面无人问津,屏幕折出薄弱光亮,季郁疑惑地走过去,这个位置似乎有些熟悉。

身子刚刚蹲下,不久之前的身体记忆成功将她唤醒,季郁恍然,原来那床被子下面还有个手机放着。

手腕一翻,显而易见是喻颂的,但屏幕似乎有些受损,机身也有一角摩擦的痕迹。

喻颂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地板上?

尝试去摁,一片黑,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季郁起身转过头看向床上平静闭着眸子的人,眉头偶尔因为难受微微蹙起,眸子轻眨,闪过思索。

是巧合吗?

昨晚的聊天中途消失,昨晚的手机被子都在地板被发现,昨晚的喻颂身体染病...全部都在昨晚发生了。

等等。

眼神一瞥,扫过刚捡起的手机和凳上的被子,季郁再去看喻颂时带上了一抹难以置信的怀疑神情,不会吧......

喻颂是故意的?

季郁震惊,脚下几乎是下意识往喻颂那边走了几步,脚步声明显,却又在记起喻颂此刻发烧的病体后瞬间停住。

为什么呢?

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不想去上学,喻颂看着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借由手机和被子发泄怒火,这留下的痕迹怎么一点也没收拾...

想不通,季郁眉头困惑地皱紧,望向喻颂的视线更加不解,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喻颂这样做的原因。

“郁郁?”

白母一声轻唤,终于将季郁的心思召回,转头看去,白母站在门边,身上俨然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指了指季郁房间的位置示意她去季郁房间等她,得了季郁的点头后白母先离开。

犹豫一会儿,季郁用力甩甩头把脑子里的多种猜想甩到一边,她找到充电线把手机充上放到床头。

喻颂全程没有睁眼,只是时不时难受的吐息声会更虚一些。

脸颊泛红,但除去两颊的红润外,眼下的黑青也在白皙肌肤上格外明显,这人昨晚没有好好休息已然是一个事实。

现在的喻颂看着格外脆弱,宛若玻璃窗上的静置女孩,风稍稍一吹就会跌落在地,砸得粉身碎骨。

心底清晰滑过一抹心疼,一声轻叹声在两人交织的共同空间里无比清晰,喻颂耳尖微动。

季郁有心想问,但对着喻颂现在与之前招惹她时截然不同的虚弱模样,唇瓣被糊得紧紧的。

半俯而下的女孩眸光挣扎许久,最终,又是一声轻叹,那叹息声化作一道无主的纸鹤,飘向心的位置。

季郁想,算了,虽然她不知道喻颂为什么昨晚会有这些异常,但是,她就当这次的生病是因为意外吧。

包括那个被故意掩盖在地上的手机,还有,她等了半夜的消息。

眸光一闪,季郁轻轻抽了一张纸巾折了两次,小心拨起喻颂额发,干燥的纸巾吸去额头的湿润。

喻颂的呼吸趋于平缓绵长,季郁拿不准她有没有真正睡着,只是下意识把手上动作放得一缓再缓。

轻轻擦完后,季郁扫了眼屏幕时间,转身离开。

她还得去和白母说喻颂的情况。

栀子清香的离去,对于浑浑噩噩的大脑似乎让它更加迷离,甚至下意识地发下命令。

去追,把人带回来。

像是被皮卡碾过的脆弱身体显然没有办法胜任它的命令,只能是睁着一双雾色水汽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她的领地。

居然会有点不舍呢......

喻颂迟钝的想,身上的温度还在缓慢上升,钝刀慢割的疼感在一点点变得剧烈,现在还只是刚开始而已。

有点想念那抹栀子香了。

尽管喻颂完全不相信这种仅仅闻着人的香味就能缓解头疼的不科学事件,但刚刚,季郁向她靠近的香气,确实如此。

闭上眼就是鞭打冷眼的猩红地狱,骤然被一片飘着雪粒一般的栀子花所包围,干净的清香和那双忧虑的眸子将她温柔裹住。

喻颂错觉间只觉得让时间停止在那一刻似乎也不错。

拥有过的抽离,让人更加痛苦。

喻颂能够清晰感觉到,随着那抹香气的离开,身体涌动的空虚,心尖窜过的难过,甚至下意识依依不舍地去追它。

不过是一抹香气而已。

喻颂盯住门口久久,直到眼睛向她抗议泛酸才转过头闭上眼睛,唇瓣抿出一条紧绷的线。

会离开她的,她不要。

无论是父母迟来的关爱,还是季郁这份短暂的额关心,缥缈无垠的,她不会让自己沉溺进去。

床被下的拳心被捏得极紧,喻颂咬着舌面,直到那丝铁锈味的出现才缓缓松开,喉头急速吞咽。

喻颂狼狈睁开眸子,里头闪过讽意。

不过一次小病而已,哪有之前来得凶狠,这具身体,可真是难看啊。

房内,一阵短喘之后,再次陷入沉寂。

而另一边的季郁房间,同样如此。

白母坐在沙发,眉心皱出一道痕迹,茶会热气在杯中冒出,遮住女人眼中的痛苦,茶杯微颤。

颂颂的身体果然还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而留下了病根,她这个妈妈...果真是十分糟糕的妈妈啊......

季郁走进门时,恰好看见白母端着茶杯深思间的苦痛,她没想太多,只当是白母在担心喻颂的身体。

“干妈。”

“颂颂身体怎么样?”迅速放下茶杯,白母起身询问,声音微亮十分担心,“周医生半小时之后到。”

季郁把白母拉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把杯里的茶水倒满,安抚一般拍了拍白母手臂,她知道白母担心,简单说了喻颂情况。

“暂时是发烧,一点低烧,没有其他迹象,干妈你别担心,应该就是昨晚不小心着凉了,很快就能好。”

至于被她捡起来的被子和手机,季郁瞒了下来。

听了季郁的话,白母脸上的焦急总算缓了下来,自季郁进屋后一直捏紧的手掌放松开,庆幸她所预想的情形没有发生。

季郁抬头瞥了眼桌面摆放的时钟,神情纠结片刻,转身跟白母商量:“干妈,我今天不然直接请假在家陪着喻颂吧?”

本以为白母会同意,但白母想了一会,摆摆头否定她的想法。

“你去上学吧,郁郁,家里我会照顾颂颂的。”

看着季郁还想再说些什么,白母又道,“去吧,学校那边还需要你去跟班主任说一说关于喻颂得延缓到校的事情。”

季郁神色纠结,但最终还是被白母劝去学校。

站在窗边,白母确定季郁上车离开家里后,脸颊绷得更紧,一身靛青旗袍身姿美丽,一双眸里却满是痛苦。

门声轻响,没有回头,一身白衬衫的女人静静站到她身后。

白母声音依旧清润,但话语里难掩苦痛。

“周柠,你觉得,我还来得及吗?”

她和周柠多年挚友,对方什么事都无条件地安静站在她身后,甚至为了陪她屈尊当了喻家的家庭医生。

但是,唯独这件事,她没法。

久久过去,一片沉寂。

周柠看着那道身姿美丽的背影,眸里滑过一丝掩藏极深的情意,她知晓对方的纠结,知晓对方此刻的痛苦。

尽管自私,但她仍旧开口。

“或许如此。只要那个孩子现在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露清。”

沉闷许久,周柠遵从心底愿望,呐呐补充一句,“你别太自责。”

不自责?她怎么可能不自责。

白母难堪提着唇角,每每想起那时的场景,她几乎夜不能寐。

她愧对于母亲一词。

周柠不会安慰人,但看着窗边那道狼狈骄傲的背影,脚步下意识往前一抬想去安慰,反应过来,脸色一白迅速止步。

她不能靠近。

屋里的寂静更沉,过分的沉寂是一把锈掉的锉刀,在人受伤的心口再添一分伤痛。

收住眸子所有情绪,周柠再次开口时,神情冷淡,又是那个名声在外的天才医生。

“带我去看看她吧。”

白母一愣,方才的所有情绪尽数抛开,转身时行动太快自眼角飘落一粒水珠砸在地面,近乎于无声的痛苦哭泣。

“她在睡觉,你一会儿动作轻些。”

白母轻轻摁下门把手,扯过周柠衣袖小声叮嘱,没有注意周柠垂眸扫了一眼她抓住的袖口,眸底闪过开心。

把手摁下,交谈声音微弱传进耳里。

喻颂瞬间睁开眸子望向门口,攥紧床铺一点点积蓄力气,眸底一片冷色。

直到看到旗袍一角,知晓了来者身份,喻颂这才放松。

白母进来,恰好看见喻颂向门边转来的眸子,神情一喜,迅速走到床边,担忧问道:“颂颂,很难受吗?”

大脑依旧昏昏沉沉,喻颂看到了白母身边的陌生人,但她现在提不起精神去揣测这人模样,更不愿浪费心力。

只微微点了头,喻颂耷下眸子没再多说话。

白母求救似得转头去看周柠,她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活泼大方的白露清因为这个孩子对她露出这副表情,周柠真是哭笑不得。

她取过工具,示意白母站到一边,而后自己上前,看着女孩懒懒睁开的眸子,若隐若现的凛冽气息飘荡。

周柠并不在意她这分敌意,相反,有才是正常的。

“我叫周柠,一名医生,一会儿替你简单检查一下,打扰了。”

周柠没有诊断时过分絮叨的习惯,只是简单说明自己的来历目的,就开始给喻颂做检查。

喻颂半虚着眸子,等着她的检查结果。

简单的检查要不了多久,周柠摘下工具,神情微沉但依旧冷静

对着一旁心思着急、频频望来的白母,周柠宽慰道:“别担心,一会儿我给她开点药,快的话今晚就能退烧。”

得了周柠的保证,白母显然放下了心。

看了喻颂薄如纸片的身体,此刻虚弱的模样俨然更是令人心疼焦虑,白母尝试开口,小心翼翼。

“颂颂,病愈之后,妈妈给你安排一次全身体检好吗?”

周柠收了东西,站去一旁,安静等着这对母女交流。

“不用。”冷淡拒绝。

白母不想放弃,再次劝道:“是咱们家自己的医院,里面设施各方面都很好,医生也都是都是专业的......”

“不用。”

再次打断。

喻颂缓缓睁开眸子,里头并无一丝情绪,方才的慵懒等待全然消失,望向白母的眼神冷淡锐利,像是一把锐得足以破开所有的利刃。

“我不需要体检,不需要去医院。”

音色冷漠,狭长的眸子里尽是让人心惊的桀骜,喻颂没了以往的乖巧,更没了平日的听话。

现在这样,即使病倒也依旧傲气十足地跟着自己的心思走。

她的排斥如此强烈,白母努努嘴,最终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罢了,你自己有数就好。”

又来了。

“五岁之后,我对自己一向狠有数。”那双惊愕的眸子转过来,喻颂看着她一副震惊模样更是稀奇。

“只有我说了倒,这具身体才会倒。”

即使病弱三分,喻颂看着白母那张较她而言差不多苍白的脸颊,仍旧气势满满地盯着她,视线睨着。

“我很清楚,出生后的我,长大每一岁的我,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在对这具身体负责。”

喻颂知道白母在在意什么,愧疚什么,懊悔什么,但她之前并不在意。

对已经过去的事情在意太多,那她早就被在意压死了。

喻颂早就不在白母此刻脸上名为愧疚的东西,甚至学会了无视。

但刚刚,她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对她似乎格外照顾的人,是为什么呢。

喻颂放缓脸庞,轻轻地唤了声妈妈,柔情脆弱。

白母揉着泛红的眼尾向她望过来,“怎么了?是哪里很难受吗还是饿了?”

喻颂摇摇头,表示不是。

咬紧牙尖保证清醒,喻颂看着白母,一字一句地问出那个问题。

“季郁,知道我小时候被喻宗打过的事情吗?”

季郁对她的照顾,是天然的心疼?还是姐姐的责任?抑或是其他......

这总是会有一个理由的。

而其中,怜悯,是喻颂最厌恶的一个理由。

季郁之前对她的忍让,对她的照顾,以及刻意地避开她昨晚发生过的事情。

是因为知道她糟糕的童年在怜悯她吗?

骄傲颂颂:怜悯?我不需要这样的照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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