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席卷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水晶吊灯在冷冽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叮当作响的清脆响声。李艾莉站在二楼主卧门外,手中紧握着那把金属钥匙,冰冷得仿佛凝结了整个冬夜的寒意,每一分每一秒都敲打着她颤抖的心。原本该属于幸福的婚礼前夜,已经被眼前的背叛侵蚀。
今晚,她本满心期待地走进精心布置的婚房。丝绒窗帘后漏进的一缕月光,映衬着旋转楼梯扶手上鎏金的花纹,整个房间都似乎浸润在梦幻的光影之中。她的指尖轻抚着那由意大利手工雕刻而成的橡木扶手,记忆中,那是章杰曾许诺要“让每个台阶都刻满玫瑰,让你每走一步,都走在花路上”的浪漫誓言。可现在,每一处精心雕刻的玫瑰似乎都在暗讽她。
眼前卧室的门半掩着,香槟色的真丝睡裙不经意间从门缝中溢出,如同一条散发着诡异光泽的蛇皮。房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那是谭瑶特有的浪笑,穿透了冷寂的空气,直击李艾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握紧门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指甲在镀金雕花的扶手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宣告着一段婚姻即将崩塌的命运。
“亲爱的,你的未婚妻真的来了。”谭瑶那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随着声音的传来,谭瑶缓缓起身,身上裹着蚕丝被,海藻般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她的手指涂着浓烈的车厘子色甲油,在暖黄壁灯下泛起血色般的光泽。此时的章杰已回头看见了门口的艾莉,他正手忙脚乱地试图解释,一边慌乱地整理着衣衫,一边低声道:“艾莉,你听我解释……”他的声音中满是惊慌,仿佛在深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李艾莉的心跳急剧加速,脑海中不断闪现出这几个字:“婚礼前夜”“未婚妻”“伴娘”……这些词汇交织在一起。将她的理智与情感牢牢捆绑。
别墅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藏有往日甜蜜的记忆。梳妆台上那支燃烧着香薰蜡烛的烛台,突然爆发出火星般的亮光;镜中倒影中,李艾莉看见自己的瞳孔正逐渐崩裂,仿佛预示着内心那段破碎的梦无法再复原。
章杰急促的解释声夹杂着慌乱与不堪,他试图辩解道:“请柬都已经发出……等我们公司的并购预案结束,再补偿你……”
话音未落,李艾莉便以一种轻蔑而冷静的语气打断了他:“解释?解释你怎么在婚礼前夜,和我的伴娘滚在婚床上?解释你又如何把婚房当成你们的秘密据点?”她的话语犹如冰霜般锐利,直击章杰内心最深处的痛楚。
李艾莉心中的悲愤与讽刺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回忆起七年前,那时三个人曾在一起举杯畅谈,谭瑶眼角飞红地大声宣誓“不再信爱情”,那一刻的激动与讥讽仿佛预示着日后她们复杂的情感纠葛。而如今,眼前的局面无疑是对她所有幻想的彻底摧毁。
房间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空气中仿佛悬浮着往日所有的承诺和虚伪的誓言。李艾莉见到眼前的景象,不由自主地怒喝道:“解释你怎么教翔翔叫爸爸?”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章杰的胸膛。就在刚才的几句话中,她突然回想起那个一直叫她干妈的孩子——翔翔,他那稚嫩的面孔,如今正孤零零地挂在医院的点滴旁边,仿佛在默默控诉着眼前这两个人造的孽。
谭瑶的笑声在混乱中更加尖锐,她慢条斯理地扣上男式衬衫的纽扣,依稀可见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她淡然解释道:“翔翔昨夜发烧到39度,哭着喊爸爸,所以我们只好见面商量孩子的事……”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叙述一桩家常琐事,然而每一个字眼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无情。
与此同时,章杰双手紧扣着谭瑶的手腕,他那副拼命挽回局面的神态更显可笑。
李艾莉冷笑着抽出茶几上的文件袋,照片如雪片般纷纷飘落:从迪士尼彩虹气球的幸福笑容,到产科VIP通道那一幕温存的拥吻,直至昨日宝格丽专柜前,章杰取走两枚婚戒的瞬间。每一张照片都揭示着一个无法掩饰的真相——他们早已演绎了七年精心策划的“戏码”。
就在此时,谭瑶猛然扑上前来,一串珍珠项链顷刻断裂,珠子散落一地。那些珍珠曾是章杰在订婚宴上喂给艾莉的甜蜜象征,如今却在尘埃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谭瑶嘶哑着尖叫:“你根本不懂感情!当年你说要当孩子的干妈时,我就该撕开你这张伪善的面皮!”这句倒打一耙的控诉,将李艾莉内心深处那本就支离破碎的心击得粉碎。
李艾莉忽然摸上梳妆台上的发钗,那发钗依稀留有章杰常用的古龙香水味。她的手在不经意间越发紧握,仿佛要将这段不堪的记忆彻底钉在心底。发钗缓缓抵住章杰的咽喉,似乎要用最冷酷的方式撕裂他的谎言。与此同时,谭瑶惊恐地看着那落在地板上、滚动着的珍珠,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决绝。
“七年……”李艾莉低声呢喃,她的声音仿佛被暴风雪撕得支离破碎,“你们居然演了七年的戏?”她的声音中既有绝望,也有讽刺,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誓言,如今竟成了最荒谬的讽刺。玄关的镜子映出她惨白的脸庞,湿透的发丝贴着她的额头。
就在混乱中,李艾莉突然想起上周帮谭瑶收拾行李时,在那精致的妈咪包夹层中摸到的那盒拆开的退烧药。她猛然意识到,当初谭瑶抢过退烧药的慌张,并非单亲妈妈的焦虑,而是那第三者心虚的举动。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一个事实:在她与章杰、谭瑶之间早已存在的秘密。
水晶吊灯在穿堂风中摇晃,细碎棱镜将满室狼藉切割成万花筒。李艾莉的婚鞋陷在波斯地毯里,鞋尖缀着的东珠正映着梳妆镜里两人的倒影。谭瑶海藻般的长发从蚕丝被里蜿蜒而出,车厘子色甲油在章杰后脖划出珊瑚礁般的血痕——像极了去年他们在马尔代夫潜水时,章杰指着海底红斑说“这是美人鱼出嫁的胭脂”。
“艾莉你听我……”章杰胡乱裹着睡袍冲过来。李艾莉后退半步,鞋跟撞倒香槟塔,金箔碎片混着气泡酒在婚纱拖尾上晕开淡金色泪痕。
谭瑶慢条斯理地系着男式衬衫纽扣:“翔翔烧到39度,哭着要爸爸哄着喂药。”她拾起地上破碎的相框,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在玻璃裂纹中扭曲成紫色漩涡,“上个月儿童医院急诊室,你不是还夸我是最称职的妈咪?”
“七年。”李艾莉的指尖抚过鎏金烛台,火焰在瞳孔深处跳跃,“迪士尼周年庆的气球,宝格丽专柜的婚戒,还有……”她突然扯开真丝领结,章杰喉结上有未愈的咬痕,“上周你说被野猫抓伤,原来野猫会喷TF午夜玫瑰?”
水晶灯轰然坠落的前一秒,李艾莉已经冲进暴风雪。冰碴混着婚纱碎片灌进领口,像无数把淬毒的珍珠。她赤脚跑过三个街区,直到看见那盏孔雀蓝霓虹灯牌——“蓝调”酒吧的LOGO在雪幕中妖冶如银河。
深夜的蓝调酒吧。
弥漫着烟草与酒精混杂的味道,她找了个僻静的位置,独自蜷缩在角落,想用酒精麻痹被撕裂的心。
酒杯在她面前不断被斟满,她像是在和这满杯琥珀色的液体对话,试图从中找寻一丝安慰。那液体映出天花板上盘虬卧龙般的图案。她紧握着威士忌杯,冰块在指间渐渐融化,化作一缕又一缕的苦涩,在她的心中扩散。
调酒师悄悄端来第七杯酒。她手心处的伤口,鲜红的血珠顺着腕线还在缓缓滑落。她低头望着那不断滴落的血珠,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讽刺——仿佛连自己的真情与泪水也被这混乱的现实割裂得支离破碎。
正当她陷入沉思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颤抖的手腕。那人穿着黑色衬衫,袖口上露出一枚银色陀飞轮表盘,眉眼间透露出几分冷傲。对方低声说道:“小姐,需要帮忙吗?伤口需要消毒。”声音中既冷酷,又夹杂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柔情。
李艾莉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男子,心中既有戒备也有一种无以名状的依赖感。她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对方用医用纱布为她细心包扎伤口。在那一刻,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苦涩与自嘲。
暴风雪停止时,李艾莉正在酒吧后巷呕吐。镶珍珠的婚鞋早就不知去向,旗袍下摆沾满泥浆。威士忌混着胆汁在喉间灼烧,她摸索着去掏手机,却触到口袋里的丝质手帕——方才那个穿黑衬衫的男人递来的,帕角暗金云纹间绣着“赫”字,龙涎香的余韵裹着雪松尾调。
“小姐需要帮忙吗?”还是那人的声音。李艾莉抬头只看见他腕间孔雀石袖扣在雨幕中泛着星辰般的光,像深海里蛊惑人心的妖瞳。
她攥紧手帕摇头。远处教堂钟声穿透夜幕,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丢失了水晶鞋。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