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对吗?”宁戚似乎还在回想,“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长腰细,手也修长,牵起来肯定很舒服,嘴唇看起来也很软。”
“小姐,你还记得我们进宫所为何事么?”看着一脸花痴的宁戚,春之紧张之余,有些无奈。
“记得呢记得呢。”宁戚凑近她,小声说。
可还不待春之松口气,她又小声道,“可是他穿的衣裳一看就是旧衣裳了,我想给他穿新衣裳。”
春之暗觉不对。
她仔细瞧着宁戚,宁戚正垂着头绞着手指,洁白的双颊上泛着淡粉,嘴唇微微抿着,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她家小姐爱看美人,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姿态。
她还想凑近问些什么,转头看见和今走了出来。
她只得噤了声,最后提醒了宁戚一句,“小姐,人来了。”
宁戚抬起头,嗯了一声,眨了眨眼,深呼吸了一口,在和今看来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也没多想。
和今叫她:“宁姑娘,随咱家进去罢。”
“是。”宁戚应声,随即跟在和今身后往前走。
临走前转头看了春之一眼,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是她们的常用动作,暗示对方放心,自己可以。
春之放下心来。
*
和今对宁戚的评价很高,说这姑娘虽有些小心思,但心思澄澈,知礼节,也懂礼数,为人落落大方,并不扭捏。
还说她的眼睛很干净,并不似那种不谙世事的干净,反倒有历经千帆却仍旧坚韧的干净。
周文帝头一回听到和今这老圆滑对人评价如此之高,于是一直带着好奇心等她进来。
但在宁戚进来的那一刻,周文帝明显怔了一下。
与她对视的那一眼,他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作坚韧的干净。就像雨过天晴之后御花园里带着露珠的草尖,水珠摇摇欲坠,潮湿却清新,生机中带着点温柔。
确实很干净。
他仔细瞧了几眼,愈发觉得这个女孩的眼睛,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行至跟前,宁戚跪下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顾书礼:“平身。”
宁戚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垂着头,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
“抬起头来。”顾书礼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是。”宁戚应了一声,缓慢地将头抬了起来。
顾书礼的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
他一定见过她。
在周文帝上下打量宁戚的同时,宁戚也看着顾书礼,带着些许好奇,也掺杂着怯意。
*
“知道朕找你,所为何事吗?”顾书礼眸光深沉,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宁戚眸光轻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顾书礼的眸光锐利,自然没放过她这一反应。
“回陛下,小的应该知道吗?”宁戚像一只鹌鹑,瑟瑟缩缩地问道。
顾书礼觉得自己像山大王,宁戚是他刚抓来的手下,他想笑,轻咳一声掩饰过去,而后继续故作深沉地问,“不主动说,是要朕用刑吗?”
一听用刑,宁戚连忙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将小脑袋埋在双臂里,“回陛下,小的不知道,小的这些年来做生意都兢兢业业,从未坑蒙拐骗,也从未逃脱赋税,您千万不要砍小的的头呀。”
那膝盖碰地板的声音,大得外面的春之都听得见。
“朕何时说要砍你的头?”
“陛下刚刚说用……刑。”宁戚的眼里起了层水雾,微圆的脸蛋憋得有些红,看起来有些可怜。
“怎么……你做了亏心事?”
“没有。”宁戚赶忙否认。
顾书礼目光示意和今去搬条凳子来,而后继续道,“既没有做亏心事,为何怕朕用刑?”
宁戚沉默了。
凳子搬了进来,上头还放着个粉色软枕,顾书礼朝宁戚发话,“站起来,坐在上头,朕有事问你。”
“是。”宁戚应了一声,坐了上去。
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面上不显,仍旧是一副瑟瑟缩缩的模样。
她人本就瘦弱,这么一缩着,就很显得弱小。
周文帝见她这样子,有点心虚,感觉自己像无恶不作的恶霸,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罢了,看面相这姑娘也不像是个坏的。
他放轻了自己的语气,直接开门见山地道,“国库昨晚上收到了一千万两黄金,是你捐的罢?”
“不......不是。”宁戚赶忙否认。
“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周文帝在旁边不紧不慢地道。
宁戚脸色煞时惨白,嘴唇抿了抿,最终哆嗦着回道,“是......是我捐的。”
周文帝蹙起眉头,“捐赠财物,是好事,是善事,你为何这般害怕?”
宁戚看了周文帝一眼,试探着道,“能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
宁戚没张口,周文帝遂又补充了句,“我不砍你头。”
“哦。”
宁戚好似这才放下心来,她慢慢地道,“虽然国家是我们做生意的本钱,但都说财不外露,我有钱是不错,但我不能全捐,不然我手下的伙计们就没饭吃了。可陛下或者旁人一旦知道是我捐的,下次有危险可能还会想起我,若是我不捐,陛下不满,可能会招来灾祸。”
宁戚一边说,一边打量周文帝的脸色,说完还补充了句,“并不是说陛下不好的意思,只是难免会有这样的心思,之前我做生意,买江南一家铺子里的水绸,当时他便宜送了我一些,后面居然开始收银子,虽然我还是付了银子,可是后来我便没有太喜欢那家店。”
“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捐银子,比起这个可能带来的隐患,我更愿意舍弃掉这个莫须有的名声。”
她的打量自以为很隐秘,却全落入了周文帝眼里。
周文帝被她这理由逗得哭笑不得,“你当朕是那等贪得无厌的土匪强盗之流?”
“不......不敢。”宁戚摇了摇头。
周文帝一噎,她回的是不敢,不是不会。
“大周朝律法明文规定,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他人财物。”周文帝教导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知道不,小丫头。”
“嗯。”宁戚呼出了一口气,“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
顾书礼没忍住,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到了,笑出了声。
气氛霎时变得轻松起来,御书房里的檀香让宁戚不自觉地松了神经。
“捐那么多金子,不心疼吗?”周文帝见她没那么紧张,复又问道。
“有一点点,但是还好。”宁戚答道。
“一千万两黄金,你当真半点图谋也无?商人不是最重利益的么?”周文帝的语气似乎是在与宁戚闲话家常。
宁戚似乎是确定了自己没有生命危险,她逐渐大胆了起来,回答的话里也带着几分俏皮的味道。
“那还是有的,希望灾祸能快点过去,希望百姓们都能有饭吃,希望国泰明安。”
这话说的好似是提前准备好的。
顾书礼扶额,“说实话。”
宁戚表面十分纠结,但是内心却在咆哮。
是盐引啊——
是我的盐引啊——
不然我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金子——
“说罢,不治你罪。”
“那我真的说了哦。”
“嗯。”
“其实就是,”宁戚停顿了一下,“有灾祸的时候,生意不好做,只有百姓们挺过这一关,快点好起来,我们的东西才有得卖。”宁戚不自觉地扣着自己的手指,一副纠结的小模样。
国难当头,经济势必会受下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宁戚此话,倒是有些道理。
“哈哈哈哈。”顾书礼爽朗地笑出了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这小姑娘,倒是可爱。”
宁戚好像没反应过来,还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便跟着周文帝一起笑。
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煞是讨喜。
*
顾书礼好久没有这么舒畅的笑过了。
近来灾祸频频,他只觉得十分闹心,难得有这么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活宝,他觉得稀罕极了。
“你做好事,虽不留名,但朕不能视而不见。”顾书礼略微思索了一下,“这样罢,我封你做个县主如何?”
“柔嘉淑顺,蕙质兰心。不若就叫蕙宁县主如何?”
宁戚眼睛瞪大,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这是可以给我的吗?”
“当然可以,不过近来国库有些拮据,食禄和封地可能还要等上一阵子才能有。”顾书礼也有些不好意思,想给人封个县主,结果什么都拿不出手。
“这样,我再满足你一个愿望。”
宁戚听到这句话,内心的激动快要溢出来。
她的盐引终于要到手了!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宁戚眼睛瞪得溜圆,很是期待。
“嗯,都可以。”顾书礼略微沉吟了一下,而后补充道,“杀人放火的事情不行。”
“我想要——”本想说出盐引两字的宁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顾恒泽的脸。
那么好看的人,也可以吗?
“嗯?想要什么?”顾书礼看着宁戚发呆,将人的思绪拉回来。
宁戚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脸上也泛起了红晕,“真的......真的什么都能答应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顾书礼无奈地同她解释,“再说了,朕是天子。”
“那......太子殿下也可以吗?”宁戚小声嘟囔。
嗯——
嗯??
太子殿下:我老婆套路我老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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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想嫁【大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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