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姜苧像是一只小蜜蜂,围着凤宵月嘘寒问暖。
“妈妈,你头疼不疼?我帮你呼呼,姐姐摔倒的时候大伯母呼呼就不疼了。”
“妈妈,你好瘦啊,是不是都吃不饱饭?我把我的饭分给你好不好?”
“妈妈,你渴不渴?我这里有水。”
……
跟在她们后面的姜爱民,牙都要咬碎了。
这小没良心的,怎么没问问他这个老父亲累不累,渴不渴?
对凤宵月本来的几分好感已经转化为纯粹的嫉妒,他重重叹口气,“唉,天好热啊!渴死了。”
他扔下嘴里塞了臭袜子五花大绑的两个男人,装模做样地给自己扇风。
谁知道根本没人理他!
姜苧还蹦蹦跳跳地围着凤宵月转圈,叽叽喳喳问:“确实很热!妈妈,我帮你吹吹风吧?”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更加不平衡,忍不住大声说:“我热了!我渴了!我要死了!”
姜苧听到声音,小短腿哒哒跑过来,小手叉腰,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不能娇生惯养!我都不热不渴,爸爸你再坚持坚持。”
坚持个大头鬼!
这小没良心的!
他恨恨地捏了下她的小鼻子,冷哼:“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啊?”
姜苧拍开他的手,小手拍了拍他的大腿,小大人一样地安抚,“爸爸,这种时候就不要吃醋了!不像话!”
他被噎得一愣,眼神飞快地扫过凤宵月,见她吃惊的表情,又气恼又好笑。
“谁吃醋了?我只是太热了,想喝口水而已!”
姜苧却一副看透了模样,毕竟爹爹常常这样干。
她敷衍地摆摆小手,“对对对,你没吃醋!肯定是这两个人太重了,天太热了,所以才走了这么点路就累了渴了。”
“噗嗤。”
前面传来的清脆笑声让姜爱民闹了个大红脸,脖子都红了,恼羞成怒,“就你长嘴了!”
说完,恨恨地拽起两个男人,看都不敢看凤宵月闷着头往前走。
凤宵月觉得不好意思,明明人家救了她,她不知趣地笑人家,可实在是忍不住啊!
她连忙追上他,诚恳道歉,“姜同志,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姜爱民竟然拽着两个男人跑了起来,那五花大绑的两个男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还被他踹了两脚。
凤宵月看傻了眼。
“唉!”姜苧背着小手,摇摇头,“爸爸跟小孩子似的,得要人哄才行。妈妈不要担心,我一会儿去哄哄他。”
一番话说得凤宵月啼笑皆非。
她好笑地抱起小丫头,“我真的不是你妈妈,你应该叫我阿姨。”
姜苧瞬间撅起小嘴,泫然欲泣,眼眶里仿佛立刻就要蓄满泪水,“妈妈,你不认识我,我不怪你。都是坏天道搞得鬼!”
话音刚落,大晴天的竟然传来几声雷鸣。
凤宵月没多想,抱着她走得更快了,“咱们快点,好像要下雨了。”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心烦意乱的姜爱民才放下心来,却也不肯放慢脚步只跟两人保持一米的距离。
总算到了派出所,把两个人交给派出所的同志,姜爱民抱起姜苧就要走。
再不走,闺女都不能要了!
姜苧急了,小手挥舞着,“妈妈妈妈!”
凤宵月正大大方方跟派出所的讲述来龙去脉,听到声音便看到姜爱民捂住姜苧的嘴,片刻就看不见了身影。
她无奈地摇头,跟派出所的同志说:“多亏了姜苧小同志,如若不是她,我恐怕会遭那两个人的毒手。”
这个时代,夫妻在外面拉个小手都要被问有没有结婚证,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儿。
派出所的同志对这件事情很认真,仔细问了各种细节。
等凤宵月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转角看到熟悉的两人顿时面露惊讶。
“妈妈妈妈!”姜苧看到她眼睛一亮,扑到她的怀里。
凤宵月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可能是这个小家伙喊她妈妈的缘故,她这个平常不愿意靠近孩子的人对姜苧也多了几分耐心。
她摸了摸姜苧的头,冲慢腾腾走过来的姜爱民微微一笑,“谢谢姜同志,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
姜爱民矜持地点点头。
本来他也想走的,可转念一想万一需要他作证怎么办?再说天快黑了,她一个女生走夜路也不安全,干脆送佛送到西好了。
“走吧。”
凤宵月一愣,明白过来他是要送她回去,心里一暖,却拒绝道,“多谢姜同志的好意,不过我可以自己回去的,离得也不远。”
这个知青还怪胆大的。
刚遇到这种事情就敢一个人走夜路。她敢走,姜爱民还不放心呢。
姜爱民脚步不停,问起那两个人,“警察同志说了要怎么处理吗?”
凤宵月明白他在照顾她,也接受了他的好意,心里惦记着回去之后拿点妈妈寄过来的东西答谢他。
“派出所的同志很重视,说明天就会送到革委会,可能会批斗游街,还会坐牢。”
“活该!”姜爱民怒骂。
两人聊着事情,凤宵月怀里的姜苧却眼珠子转了转。想起爹爹的嘱咐,可娘亲当时说不愿意的再嫁给爹爹,她顿时犯了愁。
好纠结啊!
到了张家坡村的知青点,凤宵月把怀里已经睡着的姜苧小心递给姜爱民,小声说:“姜同志你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说完不等他拒绝就跑了进去。
姜爱民饥肠辘辘,想着错过一碗热腾腾的鸡杂汤就忍不住点了点姜苧的小鼻子。
“小白眼狼,都怪你!”
凤宵月拿着一个纸包跑了出来,二话不说塞到他怀里,“这是我妈寄给我的吃食,你拿着。”说完转身就跑。
“欸,我不能要!”
姜爱民抱着姜苧腾不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跑了。
怀里的姜苧眼睛还闭着,小鼻子轻轻抽动了几下,像小动物一样到处嗅着,嘴巴不自觉地撅起来,几乎要贴到纸袋上了。
她迷迷糊糊地呢喃了一句:“好香啊……”
姜爱民暗骂一声“小馋猫”,把纸包挪远了点。
姜苧仿佛知道食物跑了,小身子跟着动了动,着急地睁开眼,“别跑!”
姜爱民无语了。
“爸爸,有好吃的!”
姜爱民看了看已经熄灯了的知青点,拆开纸包,却看到里面是一根用塑料结结实实包起来的香肠,顿时眼睛一亮,推开姜苧凑过来的小脑袋,揣进怀里。
“这个不能吃!我有用。”
姜苧撅撅嘴,也不闹,抱着他的脖子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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