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麻辣鸭头
要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分,叶将离今日刚吃饱饭闲来无事打算找胡娘子去问问昨日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刚从后门溜达出去,还没走两步便看到一个阿婆哭天抢地的抱着个满身是血的人。
叶将离犯了那多管闲事的毛病,这大中午的,都在家吃饭午休呢,除了她,谁出门啊。看那人血葫芦似的,那阿婆再哭一会儿这人恐怕命都没了。
“阿婆,这得送医馆去啊,天热,地上又脏,若是伤口感染了便麻烦了。”叶将离好心的提醒。
那阿婆哭得脸上褶子和着眼泪,凄惨道:“我家哥儿命苦,今日刚被亲爹打了一顿逐出家门,只我这一个老婆子跟着,老婆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也没法子背着他去医馆。老天爷呀······”
叶将离蹲下身,把那人脸扳过来一看,哎呦这不是侯绾之那倒霉孩子,怎地一天未见,就成了这幅模样。
叶将离胡门也没去成,倒是又捡了个人回家。准确的说,是两个,还有一个年迈的陈阿嬷。
饕餮阁后院的一间房里,侯绾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医馆请的大夫来了,验看了伤口,清洗过后上了金创药。又把了脉说是有郁结于心,这两日可能会吐几次淤血,吐完便好了。
付了诊金送走了大夫,一群人围在屋里盯着侯绾之瞧。
“阁主,这是又捡回来个干儿子?”岑小八问。
“什么干儿子,这个模样长得周正,估摸着是捡回来个小夫君。”岑小九说。
一旁的岑二娘仔细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男子,长得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羸弱。不过无碍,自家是开饭馆的,好生养上一段日子,还怕养不壮么?
叶将离一巴掌拍到岑小九脑袋上:“胡说什么,这位侯公子是我的朋友,今日凑巧碰上了,朋友有了难处,也不好不管。”
陈阿嬷在床边看着大夫诊治完了,又听这位姑娘与自家公子是旧相识,如此看来,公子算是有救了。
陈阿嬷走到叶将离面前,颤巍巍的跪下,叶将离慌忙去扶:“阿婆这是做什么?”
陈阿嬷非要跪下给叶将离磕头:“姑娘大恩,今日救了我家哥儿,若不是姑娘,我家哥儿说不得就要流落街头。如今哥儿伤势还需要修养,还请姑娘再收留我们几日,老婆子什么都会干,做饭打扫都能做,请姑娘发发慈悲,待我家哥儿伤势好了之后再让我们走。”
叶将离扶起陈阿嬷,这阿婆应是侯绾之最为亲近之人,此种境况对侯绾之依旧不离不弃,可见忠心。
“阿婆放心住下,你只需安心照顾你家公子即可,我与侯绾之乃是朋友,断没有见死不救之理,一切都待他康复之后再说。”
陈阿嬷自是千恩万谢,看着叶将离满眼都是感激。这姑娘长得好又能干,看着是这里管事儿的,自家哥儿如今这个落魄模样,难得她还愿意相助,这姑娘是个好的。也不知道哥儿以后何去何从,眼看着到了说亲的年纪,离了家族,不知能娶个什么样的姑娘。眼下,还是先将身上伤养好再说。
饕餮阁又恢复了宁静,侯绾之与陈阿嬷住的是一楼兵器房旁边的空房间,那里一向清净,倒是不影响他养伤。
叶将离喊来岑小八,让他去找瓶岑老头留下的药酒晚些时候给陈阿嬷送去,那药酒活血化淤最好,侯绾之伤势用得上。又跟岑二娘说以后做饭多做一份出来,侯绾之两人那份要清淡些的,生病之人不能吃油腻之物。
岑小八闷头应下便忙去了,岑二娘倒是小声跟叶将离打听今日来的这位候公子的来历。叶将离也只是跟他有过几面之交,只知道他叫什么,连他多大年纪都不晓得。
岑二娘一脸惋惜,转念又一想,人如今还在这里养伤呢,还怕以后不好打听么?遂忙颠颠的去厨房找岑大絮叨去了。
眼看着快傍晚了,叶将离还没去找胡娘子,倒是胡门来人了,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见过的丫鬟小红。
一进门,小红面色焦急的对着叶将离行了一礼:“叶阁主快去瞧瞧我们掌门吧,今天一天炸了锅了。胡门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我们掌门在家里哭天喊地的要不活了······”
叶将离扶额:“要是我没记错,你家掌门这样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这次又是那定了亲的情郎那里出了问题吧?”
小红点头:“瞒不过您,确是如此。还请您快去劝上一劝,咱们实在是没法子了!”
叶将离叹了口气:“去,跟我岑大叔说做一份麻辣鸭头并两个小菜装食盒里带走,再去买两坛子酒,咱们去瞧瞧你们掌门。”
小红答应了一声,匆匆去厨房找岑大叔要菜去了。叶将离早就猜到这事儿出在胡娘子那相好的身上,说什么是南方来的做大生意的郎君,出手阔绰。若真的是那样的人,什么样的美貌娇娘找不来,非要去找胡娘子这么一个江湖中人半老徐娘?
东西备好,叶将离领着小红施施然往胡门走去。
到了胡门大门口,便看到下人慌慌张张如同惊弓之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叶将离一脚踢在一个说得唾沫星子乱飞的男子腰上:“王大虎,男人家家怎么比娘们还要爱嚼舌根子,亏你还是你们掌门手下得用的人,再碎嘴舌头给你割了!”
叫王大虎的男人看到叶将离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叶阁主您来了,咱们这也不是替掌门操心嘛,都以为掌门这次找了个牢靠的,终于能嫁出去了,谁料到还是被打了眼。”
叶将离顾不得跟他多说,高声道:“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胡门门风还是这么混乱,要是觉得皮痒,改天我把我饕餮阁里师弟调过来帮你们阁主调教调教人。”
听得叶将离如此说,所有人作鸟兽散。饕餮阁上下哪个都惹不起,若是真来个人调教他们,那还不得掉一层皮!
来到后院,院里被砸得乱七八糟,连花花草草都被砍得狗啃一般。
叶将离环视一圈,带着个调侃的笑问小红:“这次动刀了?”
小红点头:“砍坏五六把了,您瞧那石桌,都被砍掉了个角。”
“那郎君呢?如何了?”
小红小声说:“昨日连夜被我们掌门叫过来当面对质了一番,眼看着扯着我们胡门大旗拐孩子的事儿瞒不住了,当场跟我们掌门翻脸了,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怪不得我们掌门生气,便是我听了也想扇他。说什么我们掌门也不照照镜子,整日粉涂得半斤厚,一动面粉似的往下掉,倒胃口······”
叶将离目瞪口呆,这也太过分了些。虽说平日里胡娘子是爱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也没有他说得如此不堪。
“那你们掌门便这般放了他了?”
“那倒没有,我们掌门气得抽了把剑便去砍他,谁料道那人竟然也会武功,轻功好得很,只受了点轻伤,叫他给跑了······”
叶将离摇头,胡娘子看男人的眼光就没准过,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没嫁出去。
“行了,把那石桌收拾出来,酒菜摆上,我来劝劝她。”
小红忙不迭的去收拾去了,掌门一整日要死要活闹个不停,一会儿拎着刀见什么剁什么,一会儿把自己关在房里嚎啕大哭,胡门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还是得叶阁主出马,胡掌门就怕叶阁主呢!
小红摆好了酒菜,战战兢兢的去房里叫自家掌门。听得是叶将离来了,胡娘子哭得桃儿似的双眼又两行泪落下。
“呸!不出去!又叫她叶将离看了笑话!”
叶将离在院里高声喊:“还不快出来,你这笑话我都看习惯了,不差这一场。岑大叔做了麻辣鸭头,还有两坛子好酒,你要是不出来,我便自己独享了。男人算什么,你胡娘子哪里就差那一个男人了?如此的杂碎,不要也罢!”
胡娘子磨蹭了半天,洗了把脸,也懒得再去涂脂抹粉,索性素着一张脸出来了。
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悠悠的叹了口气:“我的命好苦······”
平日里涂脂抹粉惯了,叶将离今日一见她这素净的样子竟然还有些恍惚。胡娘子长得并不差,一张瓜子脸,淡淡细长的眉毛,一双杏眼。只是终究是三十多岁的人,眼下有细碎的纹路,但却不掩风情。若是这么瞧着,竟是有一幅良家女子的婉约情愫。
“快收了你那眼泪吧,为了这么个男人,值当的?好歹也是执掌一门的掌门人,竟然因为个男人胡门都不管了。也不看看你手下都乱成个什么鸟样了,可对得住你师傅的培养?!”叶将离一番话连说带骂,胡娘子面上竟有些不好意思。
“江湖上女子本就难立足,师傅临走前把胡门交给我,千头万绪,我熬了许多年头才把这掌门之位坐稳。等门里一切事物顺当了,又错过了花期,转眼熬到这个年岁。女人谁不想嫁个好人家,谁知道到我这里怎么就那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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