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儿回到使馆,斜靠在榻上,正闭目养神间,有下属急匆匆来报。
“殿下,郑国和鲁国联手,和宋国打起来了!”
诸儿并不吃惊,自郑忽被迫退位郑突继位后,鲁国和郑国关系从冰点极速升温。鲁国不甘只做齐国跟班,看到齐、郑、卫三角关系刚出现缝隙,便打算撬了郑国到自己阵营。还好现在稳住了卫国,不然可真是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诸儿疲惫地说:“静观其变,你先退下吧,有事再来报。”
“还有一事,夷将军没了!”
冬日的下午,室内突然却昏暗如同傍晚一般了。诸儿像是被铁锤突然撞击了一下,浑身剧痛,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连日奔波的劳累深入骨髓,在这一刻身体终于像散了架,诸儿发现自己竟无法站立起来。
过了良久,他下令找人唤来了彭生,交代他留守在卫国,待明年三月卫君晋下葬,清嫁给公子顽,朔正式登基后,再返回卫国。
期间若无要事,十日一报;若有要事,三日一报;关键时刻,可自行裁决。诸儿做太子多年,早已练就喜怒不行于色,这会儿却身形涣散,眼睛通红,彭生知道诸儿和夷仲年情同父子,看他如此神色,心里不由替诸儿难过,只能连连答应,保证做好朔登基的后防。
"备车马,即刻回齐。"冬日的夜像刀一样刺人,诸儿多年行军打仗,甚少坐车,为的是躬身力行,和兵士们打成一片,做好表率。可今夜他无力再爬上马背,只得坐在车里,听着车轮吱吱呀呀碾压着结冰的道路,碾压着他的记忆。
夷仲年是齐王的弟弟,别的王室处处充斥着骨肉相残,可是夷仲年自幼和齐王亲近,齐王继位后,他更是一心一意地辅佐着齐王开疆扩土。
不争不抢便罢了,偏偏他天生奇才,行军打仗自成一统,从不邀功自赏,却常常为下属出头争取名利,这些年下来在军中,他有无上的威望。
诸儿自幼被托付给夷仲年,夷在外是名声赫赫的大将军,私下里对诸儿却极细心温柔,除了教他功夫和兵法,诸儿小的时候,有时候饮食起居夷也要关心。这些年下来,诸儿心中对夷仲年的亲近,比起自己的亲生父亲来都要胜过几分。如果说整个齐国,能让他毫无戒备倾吐真言的,也只有夷仲年这一个人了。
所以当诸儿听到夷去世的消息时,他根本无法接受。夷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常年练武,这些年除了腰痛和腿痛这些常见毛病,身体并未大碍。
这次来卫之前,他还想着去夷府拜望一下,和夷仲年讨教一下到卫国后的策略。可惜卫国的消息来得仓促,他也无暇前去夷府,哪知再回去已是诀别。属下说夷将军是夜里感到胸口发痛,太医尚未赶到,人就去了。
车马日夜狂奔,几日后总算到了临淄。来到夷府门口,只见里面人来人往,治丧的、拜祭的各色人等穿梭,夷仲年生前简朴,死后竟如此排场,可见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诸儿心中稍作安慰,忙穿过人群进府安慰夷夫人。夷夫人早已神形涣散,但仍不忘托付诸儿往后多照顾夷将军的独子公孙无知,诸儿此刻恨不得把一切尽有的补给夷家,夷夫人此等要求,诸儿自然连连点头。
如此过了大半日,他才从夷府跌跌撞撞出来。这时又有小官来报说齐王精神欠佳,诸儿又赶忙回宫去了汉广殿。
汉广殿白日里仍点着灯,诸儿看到齐王,险些涌出泪来。齐王的凌乱不堪的白发好似多日不曾梳理,袍子上远远飘着酒气和**的气味。齐王望着诸儿,似从梦中醒来,喃喃说道:"孩子,你回来了?太晚了,太晚了,来不及见到你叔父一眼了。"
诸儿忍住心中剧痛,安慰道:"父王,您也不要太伤心了,心哀太重则伤身。"
齐王浑浊的眼里有泪光闪烁:"他陪伴我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他会陪到我死去,陪到看着齐国在你的手里壮大。如今他竟然先去了。。。。。。"
齐宫内外,都陷入了巨大的伤痛。这一年的年底,将士们不再欢庆,都自发为这位老将军守丧致哀。诸儿担心齐王精神,三两日便去汉广殿请安,又常宣姬师傅、公孙止他们入朝陪着齐王,自己却再也撑不住一个月来的外寒内火,霍然病倒了。虽病着,公务却一日不敢停息,高大魁梧的身体,短短时间竟消瘦了许多。
二月里,宋国又前来求援。去年年底,鲁国和郑国攻宋,并未有太多战果。刚过了年,郑君子突便邀鲁国和宋国再战一场,鲁国为了壮大声势,又一同邀请了和自己想好的纪国。宋国听闻三国来势汹汹,便去寻了和宋国相近,一向交好的卫国。
卫国的朔听到宋国的求援却有苦难言,父王新丧,他还尚未正式登基,国内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他心中万分不愿应战,但左右公子却力谏支援宋国,政权更迭之时,更要对外彰显稳定气象。另外,右公子掌管兵权,对外作战也为了扩大他在朝堂的影响。朔拒不得左右公子,只得私下了去求齐国意见。
可巧齐王如今因为夷仲年的离世而神智迷乱,诸儿又缠绵病榻,彭生远在卫国坐镇,诸儿思来想去,手下竟一时无一个趁手之人。
其实齐王各个孩子皆非凡俗之辈,比如鲁夫人的两个公子纠和彭生,可齐王既重用了彭生,便不愿再倚重纠,鲁夫人是鲁国人,齐王不愿鲁夫人一支过于壮大,便早早流放了纠到外地。
又比如卫夫人的公子小白,如今已二十出头,齐王觉得小白天资过人,胸襟宽广,才能甚至不在诸儿之下,只是他谨记郑国内乱,郑国公立郑忽为太子,又独宠郑突,以至于自己死后郑国陷入内乱。因而这些年齐王只是给到小白一些闲职,从不曾重用他。
诸儿突然意识到以前的局面已经不在,当年夷仲年和齐王国内坐镇,他只管四方征伐,如今夷仲年西去,父王也垂垂老矣,齐王当年的几位能臣也都渐渐苍老,是时候再着力培养一批新的干将了。他召来了小白,授他副将一职,让燕将军陪同,一同助宋国攻郑。
阳春三月,宋齐卫燕四国对阵郑鲁纪三国,七国在宋国边境混战。可惜这场战事看起来浩大,实际上卫国将士无心征战,齐国将士对新的将领小白不甚信服,燕国是宋公最后临时叫来,燕国只是派了一千余人凑数,除了宋国兵士出了全力,其余皆是边打边看。
而另一阵营,郑国抱着哀兵必胜的决心参战,鲁国和纪国则觉得此次诸儿不做统帅,是能够在战事上赢得齐国的绝佳机会,于是都派出了最得力的部队应战。
因而只是匆匆两日交锋,宋齐卫燕便草草收兵四处散去。郑鲁纪大军直攻进宋国都城,烧了宋国的城门,抢了一些财物才各自离去。待归去时,已经是四月了。
允许久不曾如此畅快了,他做鲁国国君十三年了,鲁国不是没有打过胜仗,可在战场上赢得齐国,这是第一遭。他太需要这个胜仗,有了这次胜仗,纪国对鲁国的信心又恢复了一点点;郑国和鲁国的同盟也算有了些实际的效果;更重要的是,他心里的那个对手,总算是可以战胜的了。
是的,自从几年前和卫国会盟时在桃丘附近的鹅鸭湖见过诸儿,允心里就把诸儿视为对手了。他妒忌这个对手,忌惮这个对手,又时时想超越这个对手,他不知道想证明什么,也许只是想让婉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如今总算如愿了。
允自把婉送出鲁宫后,这两年外出征战总不忘带着公子同,同如今才七岁,有大臣不解,允也不多解释,他心里一直记着婉的话,想着只要把同养好了,一天带到婉的面前,婉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和自己重归于好。
另外他自小活在自己兄长息姑的阴影下,幼时不曾上过战场,自己做了帝王好几年后待了解了些战场上的事,才慢慢敢在挥和一些将臣面前提些自己的意见,他希望同比自己有好的起点。
回程的车子吱吱呀呀,允和同共乘一辆车。陶五看允高兴,笑着说道:“殿下有福了,如今谁不羡慕我们殿下,小小年纪就能东奔西跑,培养见识?”
陶五的话似勾起允的心事,他缓缓说道:“若说当今各国太子里最好命的,大约莫过于齐国太子了!”
陶五诧异地问:“为何?”
允说道:“齐王那般能干,孩子也个个有才,但齐王却独宠太子一人,听说不仅在太子幼时就带他奔赴战场,待太子长大后,齐王又把有才干有威胁的人全部贬斥或者调离,为的只是给太子扫平障碍。
还早早分实权给太子,让他年纪轻轻就处理国事。这样费劲心力的培养,我从未见过。”
陶五说:“这点大王您也不弱啊,属下跟着你,最能知道您对小殿下的用心。”
允笑了笑,说道:“除了能干的父王,还有善战又忠心的大臣,这些年,齐国有多少胜仗是夷仲年带着齐国太子打出来的?
除了这些,齐国地坦水丰,东面傍海,国内有天然的盐场和铁矿。老百姓富足,国家也就有钱打仗!”
陶五似开了眼界,啧啧说道:“原来这齐国太子这样好运!只可惜他至少有一点比不上大王您。”
允惊讶笑问:“哦?你倒说说看。”
“大王的婉夫人国色天香,又才能出众。我想齐国太子不会也有一位这么美丽的后宫吧?”
允沉默了好久,拍了拍身边的同,说道:“咱们这次回去后去看看你母后吧,好久没见到她,为父有些思念了!”
婉住在离鲁宫约二十里远的一处农舍,允本来安置她在鲁宫后面一精美大宅,婉以离鲁宫太近易暴露身份拒绝了。
如今的住处,在一个村落的最东面,前有溪水农田,向后走几里路就是集市,不算太热闹,也不过于冷清,是她当年从齐国带来的侍卫大力帮忙安排的。
婉的房子挨着大力的儿子一家,大力儿子对村人称是他们远房的亲戚前来投奔,村子里的人天性淳朴,也不做多疑,觉得她和幼子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尤为照拂她们。
允走到农舍门口,农舍的大门用柴草扎成,正大开着,院里一女子正在舂米,旁边一个幼童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画。允迟疑地问道:“你好!这家的主人在吗?”
那女子停下手,抬头望向允,一时间,允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不见,婉似乎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穿着未染色的粗布麻衣,头发用蓝布裹起,头上无任何钗环。若允在路上遇见婉,不仔细看,他绝不会认出这个和乡野村妇打扮全无二致的女子竟是当今鲁国的元妃。
婉不防备来人是允,抬起的杏眼中是盈盈笑意,额头上是因劳作出汗的细细汗珠,整个脸颊白里透红,允记忆里很少有这样快乐生动的婉,他以为几年不见,远离宫中的锦衣玉食,她会变得忧伤娇弱,谁知外面的风霜反而让她更加健康,更加动人。
“大王!同!”婉看清来人,略有紧张地用衣襟擦了擦手,缓缓朝他们走来。
同终究是孩子,虽然几年不见,仍忍不住朝婉扑过来,被蹲在地上的小童看到了,以为有人要抢他的母亲,忙站起来奶声奶气地说:“你是谁?快放开我母亲!”
允忍不住笑了,走上去抚摸小童的头,说道:“你是不是友?这位是你的兄长,我是你的父王!”
小童一脸疑惑望向婉,婉不知如何回答,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娇去集市了,大王先进去休息一下吧!”
屋内草席铺地,一块木头刨了面放在屋子当中权做桌子,婉从里间端出两个粗胚的杯子,给允和同倒了些水。
允平生第一次踏进如此简陋的屋子,一时竟找不到落脚之地。婉当时离宫时,他赏赐了大量的珍宝器具,后来虽然他人不曾来,每个月都嘱咐下人送来月用钱,他看到婉曾如柔荑的芊芊玉手如今变得粗糙了不少,一时内疚心痛:“可是有人侵吞了每月的月例?害得你这般劳苦?”
婉笑着摇摇头,说道:“大王不必自责,月例每月都有收到,只是用钱的地方多了些。村子里人多,去年水灾,今年春又大旱,月例和之前的赏赐都用来买种子、买粮食、换取日常所需了。”
“那你也不必这样苦着自己,贫寒到无立锥之地?”允大声说到。
“大王,否也。我这里已是村里最好的宅子了,你如果去其他家走一走,他们屋里大多是土地,窗子没更有遮蔽。
那些华贵的衣服、精巧的摆设,自我离了鲁宫,本来也没有用武之地。大王你看,此处依山傍水,吃的一粒粟,喝的一碗汤都是我们自己春天播种,夏天收割,秋天加工来的,虽然味道寡淡,但别有一番滋味。大王若不嫌弃,待会婉给您做一餐饭如何?”
允不解地望着婉,她自小贵为齐国公主,后来又嫁入鲁国做正夫人,可她似乎都不在意,反而对今日的贫寒生活甘之如饴,这一切,难道都是为了逃离鲁宫,远离自己?
他不愿再往深处想,说道:“今日来,我有好消息带给你。我们和纪国郑国联手,击退了齐卫宋燕四国,这些年我的苦心经营布局,总算有些进展了。”
婉沉默不语,允疑惑问道:“你不为我高兴?”
婉说道:“恭喜大王。只是我鲁国远离宋国,这样的长途作战,大概需要不少的人力财力吧。
不瞒大王,我住的这个村子年年征兵,家家几乎只剩老弱妇孺。家中少了劳力,收成必受影响,可这春苗、秋粮要交给官府的税却丝毫不减。去年大水,也不见官府有人救济,税收倒是如常,若不是靠着大王的月例,村里有些人只怕已经饿死了。
今年春上,集市买卖的税又突然提高了。我和阿娇去年辛辛苦苦养蚕,本以为靠纺丝卖的钱可以撑一段日子,结果。。。大王,您可听过一句,苛政猛于虎?”
允望着婉严肃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些税收、征兵,当时在朝堂已多次讨论,他如何不知?可是国家要扩张就要钱,现在正是变局初现之机,他如何能错过这个良机?
“一时苦一苦百姓,也是为了日后给他们长久的安定。”允说道。
“可是如果百姓熬不过这一时的苦呢?譬如我就是这百姓的一员。”婉并不罢休。
允心里有不耐烦升起,从来没有其他女子公然顶撞他,更不要说妄议朝堂之事,他知道婉素来对国事感兴趣,但以前在鲁宫时他由着她不过是为了夫妻间的情趣,享受红袖添香之乐,而不是纵容她来质疑他的政策的。更何况婉是齐国人,鲁国的国策更不会容许她染指。
可巧这时阿娇从外面归来了,她看到允和同的到来喜出望外,知道允和婉长久不见,必有体己话要说,磕头作揖后便领着允和友去屋外的水边玩了。诺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允和婉两个人。
允望着婉不施粉黛,颜色明媚依然压倒宫里的那些脂粉,麻衣一束,身姿窈窕只看得他心头发紧。屋外有春风吹进来,他的心也痒痒的。
他从后面走上来,搂上她的腰,全然不顾婉抗拒的体态,头贴着婉的脸颊,在她耳畔说道:“这么久日子不见,我心里总是挂念着你,更不敢忘了你的嘱咐,不轻易来打扰你的生活,外出打仗也亲自把同带在身边。
今日相见,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日后有空了我们细细聊不迟。我现在最想听的,是你心里有没有想起过我?”
婉不防备允会上来搂着她,一时不知是该挣脱还是就这样,允这两年确实谨遵诺言,况且若以后扭转这些税政还是得说服允,她正想着,允唇边的胡渣刺得她脖颈一时不适,她竟用力挣脱开了允的双手,朝后退去。允双眼迷离地望着婉,说道:“别这样,这样我会。。。”
允又走了上来,这次托着婉的头,从正面吻上婉,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着他倾泻着思念抑或**。允把婉的态度视为了默许,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两年的思念催着**,他也顾不上此处门窗大开,太阳高悬。
直到婉说道:“大王,别,今日我身子不适,正有月事。。。” 允这才不情愿地停了下来,他早忘记了草席简陋寒凉,坐在上面,拉婉坐在他怀里,一边帮她整理散开的秀发,一边幽幽地说:“今日就跟我回宫吧!我日日忘不了你,你也好歹体贴一下我。”
婉心里却想着别的事,她今日并无月事,她也不想回宫,但她眼前浮现的是村里那些头发斑白的老者,赢弱的孩童,这么多人长久看,总不能只靠她的月钱过活,最后她还是得求身边的这个人。
“大王,当年凤藻宫被烧,想必宫里如今也没有合适的住处。”婉推说。
“我已下令着人重修凤藻宫,我要送你一个更华丽的宫殿。”
“大王千万不可,修建一个宫殿,该会是多少人一年的口粮。那样的宫殿,修好了我也不会回去!”婉正色说道。
“好,你别急,那就依你的,就简单修葺一番。可你贵为正妃,住处也总不能太寒酸了。”
婉知道不宜再得寸进尺,便不说话了。
“你先跟我回去,和我一起住在永安殿。待凤藻宫修好,你再搬回去。”允仍旧求婉回去。
婉说道:“永安殿历来是君王临朝和休息的大殿,婉不愿违了祖制。不如等凤藻宫修好了,我们再讨论回宫的事吧!”
“可我思念你的紧,要怎么办?”允不依不饶。
婉说道:“大王得空可以到这里来,大王若喜欢,我可以带大王去村里其他人家转一转,也可去集市上凑凑热闹。”
允知道婉若有了决心,是极难说服的人。今日她没有拒绝自己的亲昵,也没有反对回宫的事,已经超出他的预期了,便笑笑说:“放心,有美人在此,我就算不想来,我的心也由不得我。日后只要我有空暇,就会带同一起过来,刚好让同和友他们兄弟亲近一下。你刚刚不是说要我尝尝这里的饭食吗?刚好我也饿了!”
允是快到太阳落山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的。路上他叫来陶五,“明日把夫人所在县的县丞给我召来,吩咐他把夫人村落方圆五十里之内百姓的税赋减半。”
陶五不解,问道:“那鲁国境内其他县邑呢?”
“其他县邑?暂时不变吧,今年看样子收成不会太好,就暂时先不加了!”陶五退下,心里暗叹夫人的威力。
果然是春天了,就算临近夜晚,吹进车子里的风依然是温热的。
婉既希望百姓好过些,那就让她在村落的百姓们好过些吧,他心里对婉的话根本不以为然,但他知道他对婉在意得很。两年的时间已经证明,他根本忘不了她,宫里那么多颜色也取代不了她。既如此,为博佳人一笑,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况且不久的将来,齐国就要变天了,鲁国不会再处处依附齐国,和齐国的高低关系,也要变一变了。
那诸儿,雄心勃勃极难对付,可当年婉却能让他在完胜局面下收回三军,婉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见一斑。
打蛇打三寸,以后两国博弈、对阵的场合还有许多,若要让他忌惮、退让、不痛快,需要婉的地方还有很多。用区区一个县邑的税负换取和齐国交战的筹码,简直太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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