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威胁

望春楼在云京是个好去处,一掷千金只为红颜笑,不过进来不碎点银子是出不去的。钟寒誉闷闷喝了口酒,万分悔恨,“我也是嘴快,去哪里不好偏偏找了这么个销金窟。听曲儿还得另加钱,我这个月的俸禄都砸这一桌酒席上了,今晚薛昭若是不来,我天天去西厂门口堵他。”

石玉恒边吃酒边笑,“指挥使你若是天天去西厂门口堵他,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

钟寒誉心里更闷了,“这年头名声值几个钱?”

“也是,在云京有钱才是爹,没钱名声再好也走不动路。”

钟寒誉听着外面莺莺燕燕的温软细语更闷了,“布置得怎么样了?”

石玉恒拍拍胸口,“指挥使放心,万无一失,不过他要是不来,咱们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大理寺那边以后怕是不好走动了。”

钟寒誉端着酒杯心里更是没底,他来云京不到一年,虽是锦衣卫指挥使,正常官场上的人脉走动还没走通呢先得罪了一票人,升迁宴都没办就忙着去崇州拿人了,如今好不容易到手的那点俸禄又砸在了今晚这桌酒席上,想想心里就堵得慌。

石玉恒酒吃得也自觉没趣,来望春楼干喝闷酒着实没什么意思,“指挥使,我听说陛下召见大将军了,御书房里疾声厉色,陛下晚膳都没用。”

钟寒誉晃着酒杯,寒眸阴暗不明,“我总感觉刘大齐这案子会是一把大火,烧得云京谁也不得安宁。”

石玉恒两眼茫茫,等得不耐烦,“多事之秋,反正大家都不好过。”

门被推开,微微带起股风,一袭碧水长衣的男子半边脸隐在月白的琉璃扇后,狭长的凤眼尤为凉薄,凉声道,“让指挥使久等了,还望见谅。”

薛昭拢回扇子笑盈盈地进来,风吹得他缕发丝飞扬,当真画一样的人儿。

石玉恒惊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起身站到门口去,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么个倾城美人竟然是个死太监。

钟寒誉散漫得往桌前坐了坐,他生了张风流脸,就是板起脸的时候生人勿进,“还以为您不来了,我这心里头一直忐忑着呢。”

薛昭扇子压在左手边,笑盈盈端坐着,只是眼里隔绝着一切,“指挥使如此盛情我若是不来岂不是太不知好歹?”

“提督哪里的话,提督肯赏面子钟某不胜感激,来,喝酒。”钟寒誉为薛昭倒酒。

薛昭轻笑,左手遮了杯口,“指挥使这可使不得,论官阶您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正三品,让您为我斟酒实在折煞我了。倒酒这事由我来吧。”

薛昭从钟寒誉手上接过酒壶,他动作优雅极了,比看画还赏心悦目,钟寒誉笑着,眼底柔了几分。

薛昭垂眸从进门就没抬眼看过钟寒誉,甚是傲慢,“指挥使邀我到望春楼怕不只是为喝酒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这人不喜欢弯弯道道。”

钟寒誉小抿了一口酒,“提督所言不假,我确实还有旁得事,我来云京也一年了,一直忙于公务,同僚之间的交际应酬也没跟上,除了锦衣卫里的那群兄弟也没认识的,今日得见提督,一见如故,想着和提督拉拉人情,日后好多个能吃酒的人。”

薛昭笑容柔柔地,就是眼里笼着寒霜,“指挥使您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无需拐弯抹角。”

钟寒誉坐近了些,“那我就直说了,我对提督是一见倾心,二见钟情,思之如狂。”

薛昭笑容深了些,还是柔柔的,“指挥使您不要开我玩笑了,我虽是个废人但真不好这口。”

钟寒誉又凑近了些,挨着薛昭垂在脚边的衣摆,“钟寒誉之言,句句属实,真心日月可鉴。”

薛昭笑容一下敛了个精光,眯起眼睛,凉薄得令人心寒,往钟寒誉身侧倾了过去,低声道,“钟寒誉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理寺拿人,闲人避让!”门外一阵嘈杂。

钟寒誉也主动靠近了些,平静无波地瞧着薛昭生了戾色的凉眸,“大理寺少卿杨恭,贵妃娘娘的表哥,和大将军走得甚是亲近,我听闻杨恭和提督有些不和,若是让他看见提督和我这般亲昵……”

薛昭笑了,眼底寒意锋利如刀子,恨不得刮了钟寒誉,“这原是场鸿门宴啊。”

“别这么说,怎就是鸿门宴了,我就是想宴请提督,想请提督跟我交个底。”

薛昭,“若我不愿意交底呢?”

钟寒誉扼住薛昭的手腕,“那也无妨,待会儿大理寺的人进来若是看到提督在我怀里,啧啧啧……”

“钟寒誉你觉得我会被你胁迫?”薛昭主动凑近了,一只手搭上钟寒誉的肩膀,“既然指挥使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那么我就替指挥使再添一把火,让整个云京的人都知道指挥使和我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钟寒誉眼中看不出任何不悦之色,平静得翻不起任何波澜,“好啊,那就让整个云京都知道,提督和我不清不楚,不久前陛下召见了大将军,御书房里吵得甚是不快,若杨恭知道提督和我在望春楼卿卿我我,去大将军耳边吹吹风,就是不知大将军作何感想?”

薛昭眼底多了分毒怨,大理寺挨个搜查,已到隔壁房间,下一步就要搜这间房了,薛昭薄唇深抿,搭在钟寒誉肩头的手曲起,“你想知道什么?”

“大理寺奉命搜查!”声音自门外传来。

“里面是指挥使钟大人,敢问大理寺的兄弟连夜搜查可是出了什么事?”石玉恒问道。

“原来是镇抚使石大人,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密报,前段时间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飞天大盗就葬身在望春楼,我们这才挨个搜查。可否请镇抚使通传一声?”

石玉恒敲门,“指挥使,大理寺奉命搜查盗贼,方便给他们看上一眼吗?”

钟寒誉眼中笑意浓了些,一把将薛昭拉入怀中,掰过他的脸压入怀中,“提督,待会儿可不要出声。”

薛昭攥紧了拳头,合上眼侧过脸去,钟寒誉扯开些衣襟,露出结实的胸口,一手搂着薛昭,一手端起酒杯,懒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钟寒誉怀抱美人对饮,脸上带着浪荡的笑容,微有些醉意,“发生什么事了?”

大理寺的人瞥了眼忙缩回去,“打扰指挥使了,我等奉命缉拿盗贼,还请指挥使见谅。”

“望春楼进盗贼了,可得好好查查。”

“是,我等必然好好查查,惊扰指挥使了。”大理寺的人往旁边走去。

门刚合上就传来一声高喊,“抓到了!”大理寺捕快的脚步声往楼下齐聚。

薛昭起身,坐到了钟寒誉对面,面上甚是阴沉,隐约可见杀意拢起。钟寒誉不以为然地合拢了衣襟,“提督,事已至此我也不同你绕弯子,刘大齐到底交代了什么?”

薛昭理了理袖口,眉间蹙起嫌恶,“钟大人,刘大齐贪生怕死向叛军出卖吴冬将军,罪不容诛,不管他交代了什么,吴冬将军损兵折将的罪名都得刘大齐来担。”

钟寒誉笑容风流,不过眼里多了冷意,“吴冬将军的损失要算,可是左御史顾西章和两万精兵的阵亡也要算。”

薛昭垂下眼帘,阴沉的眸子暗了几分,“左御史顾西章巡视崇州,发现青山总兵刘大齐这些年肆意妄为,欺压百姓,准备呈奏陛下惩治。谁知这个时候西河王李郊起兵谋反,顾西章也是武将出身,为早日镇压叛乱问豫州借了两万精兵讨伐,不成想节节败退,退到了白头山,本来也不会全军覆没,全是刘大齐怕救了顾西章会被揭露罪行,这才故意延误半日才到,刘大齐以为顾西章死了自己就无事了,谁知返回的路上被西河王叛军伏击。”

钟寒誉执杯的手指曲起,“叛乱之罪是西河王的,顾大人的死和吴冬将军的损失算刘大齐的,如今西河王自刎身亡,刘大齐死于提督之手,这案子就算完了?”

“完了,罪魁祸首已伏诛,还需深究什么?”薛昭说得理所应当。

寒意布满钟寒誉的眼底,盯着人看得时候如一匹凶狠的狼,“这件案子还不能盖棺定论,提督,别忘了刚才所言,跟我交个底。刘大齐还交代了什么?”

钟寒誉紧盯着薛昭,如在盯猎物,不给他丝毫逃走的机会,薛昭拿起压在桌案上的琉璃扇撑开。

薛昭几轮酷刑,折磨得刘大齐生不如死,起先刘大齐还骂骂咧咧,后是一句话也骂不出来了,他只求个痛快,刘大齐吐了一口血沫,“我说,我说。”

薛昭把拔下的牙齿摆好,眼皮都没抬一下,“说。”

刘大齐不敢抬眼看他,“就算我不晚到半日,顾西章也得死,我也得死。”

薛昭手上的钳子一张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刘大齐心惊,“军备,我们的铠甲和兵器有问题,从半年前开始,军队所用装备远不如从前,铠甲不能抵刀枪,刀□□到硬物就崩断,这才是顾西章节节败退的主因。”

钟寒誉听后眯起眼睛,“军备有瑕疵?”

薛昭合上扇子,“不是有瑕疵,是大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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