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困境

钟寒誉无端成了背锅之人,整个锦衣卫也是死气沉沉,钟寒誉坐在门口晒太阳打哈欠,瞧见这群无精打采的人更困了。

石玉恒咬牙切齿地给了钟寒誉一脚,“黑锅都砸脑门上来了,你倒是挺悠哉。”

钟寒誉拍拍裤腿上的鞋印,“锦衣卫是谁的锦衣卫,有时候替主子背锅也是锦衣卫的分内之事,你跟老头子这么多年不会今天才知道吧。”

石玉恒险些一口气噎死,当年钟博远被贬去苍山就是被顾道桢等人拿捏到了把柄,偏偏这把柄还是为君的,当主子的即便有错也是地下这帮人的错,石玉恒笑不出来,“师傅当年背锅我知道,但是,但是我们这次……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石玉恒愤懑不平地挤着钟寒誉坐下,钟寒誉眯着眼倚在门框上,“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这事我们背锅也不冤枉,锦衣卫老鼠还没抓完,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偷账本,你总不会觉得是外面的人干得吧。”

石玉恒,“会不会是以梁湛为首的那些人?”

钟寒誉,“不好说,这帮人自从张小山死后安生得不得了,一时间也找不出毛病处理他们。这次账本丢失好像看着和他们也没多少关系,能经手账目的都是我们信得过的人。”

石玉恒脸色垮了下来,“你不会觉得我们这些人中有人……”

钟寒誉笑笑,“人心隔肚皮,心放在肚子里是什么色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盯着储良。”

“储良?”石玉恒不敢相信,“不是,他跟着王知多年也是锦衣卫的老人了,钟寒誉你怀疑他是不是……”

钟寒誉倒是很平静地勾了下唇,长腿交叠着晒太阳,“石玉恒,老头子去了苍山后悟出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人心隔肚皮,不管和你多交心的朋友,哪怕是有过命交情的,最后也可能会捅你一刀,老头子当年贬去苍山,锦衣卫里有多少人掣肘你不会忘了吧?”

石玉恒梗住,当年他也是亲眼见识过,那些尊敬的叔辈们最后是怎么在朝堂上睁着眼说瞎话指认钟博远滥用锦衣卫权利的,人心隔肚皮啊,石玉恒心里堵得难受,起身进屋去。

钟寒誉继续晒太阳,眼里却不见任何暖意,王知一脸惭愧地过来,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来找钟寒誉的,“指挥使,我…我有话跟您说。”

钟寒誉让出点地儿让他坐下,“坐下说。”

王知卸下佩刀,人看着颓废了不少,“指挥使,这次的事……”储良是和王知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救过他的命,但这次的事连累了整个锦衣卫,王知挣扎了很久。

钟寒誉看得出王知很挣扎,“你是为储良的事来的?”

王知一怔,没有立刻回话,难受得攥紧了拳头。

钟寒誉替他把话说了,“之前西厂抓了个拐带人口的坏胚子叫周溪,他被人发现死在了西厂的牢房里,西厂的牢房是什么地方啊,就是西厂自己的人都不见得能来去自如。储良之前在西厂当差,因为得罪了人备受排挤,后来到了锦衣卫。而且……”

钟寒誉举起左手,“储良是左撇子,他师出少林,大力金刚指可以轻而易举掐断一个人的脖子。还是那句话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张小山遇害那晚有人看见他从锦衣卫指挥司后院出来。”

王知的手越攥越紧,想到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害整个锦衣卫被牵连,王知钻心得难受,想要辩解也说不出半句话,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处辩解,储良的反常行为他看见不是一次两次,从前不愿多想,如今联想起来细思极恐。

钟寒誉拍拍王知的肩膀,“你知道老头子当年在锦衣卫多威风,可是当年他被贬去苍山锦衣卫有多少人趁机踩他飞黄腾达的吗,其中又有多少人曾经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老头子去了苍山愤愤不平了好久,最后他却只说只悟出来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心隔肚皮。不管你们有多么过命的交情,这心从未真正掏出来看过,什么颜色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知狠狠一拳垂在膝头,咬牙道,“指挥使从什么时候注意到储良的?”

钟寒誉继续懒洋洋晒着太阳,“有个走街串巷卖栗子的小贩,有次我见他在西厂外面,也是嘴馋买了一包栗子,他跟我说起一些事,说储良曾在西厂做事,那时候薛昭还不是西厂提督,所以薛昭都不知道储良曾经是西厂的人,虽说锦衣卫和西厂之间常有人跳来跳去不稀奇,可储良到锦衣卫后还和西厂有联系,这怎么都会惹人猜忌,我就去查查了。”

储良自幼家境贫寒这才到少林学艺,因为天资聪颖有了习得大力金刚指的机会,下山后也是一直做着惩恶扬善的事,后因为打断了县令儿子的腿被关入死牢,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出来了一路到了云京,进了西厂如今又在锦衣卫。钟寒誉一直很好奇,储良无依无靠是从怎么从死牢里出来的,难道是那个县令大发善心,即便如此又是怎么进的西厂。

阳光照在钟寒誉的靴子上暖融融的,钟寒誉的目光越来越凉,“老王啊,你也不用太难过,说句可能让你更难受的,或许一开始接近你他就是有目的的。”

王知闷闷地垂下头,那几次舍身相救如今想起来不是没有问题,只是从前被所谓的兄弟情蒙蔽了双眼,不愿意去多加揣测罢了。

钟寒誉起身,“储良这些年一直在西厂和锦衣卫来如自如,我不知道这是怎样通天的本事。”

王知可以原谅储良欺骗他的,但是他不能原谅储良利用自己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次的事可大可小,如果大一点儿钟寒誉怕是要和钟博远一样的下场。

钟寒誉走进屋里,明显屋里比外面冷上一些,储良到底是怎么逃脱死牢的他还是比较在意,钟寒誉又退回到门口,“老王,储良当年是怎么逃脱死牢的,这事有跟你提过吗?”

王知,“说起这事,猴子确实问过几次,储良都没说,不过有次喝酒还是松了口说是有贵人相助。”

“贵人……”钟寒誉不知为何想到三合会,“老王,储良身上有什么纹身没有?”

王知摸不着头脑地愣了下,“纹身?有,肩头有条蛇一样的纹身。指挥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钟寒誉勾了勾唇,“没什么,你小心些,不要让他发现你已经察觉到他有问题。”

夜半三更,钟寒誉睡不着,窗户边有动静,钟寒誉拿上刀缓步到窗边,窗子给撬开一条缝,钟寒誉握紧刀柄。

窗户的缝隙越开越大,探进来一颗脑袋,随即人跟着跳进来,翻窗的技巧不怎么娴熟,落地的时候险些脚下不稳,钟寒誉差点笑出声,慢悠悠地将没出鞘的刀架到深夜翻窗的小偷颈上,“深更半夜擅闯良家男子的闺房,劫财还是劫色?”

薛昭没好气地推开钟寒誉的刀,恶狠狠踩了他一脚,“劫财?你有什么财可以给我劫?”

钟寒誉放下刀赶忙把人抱怀里,“那就劫色了?”

薛昭给钟寒誉紧紧圈怀里,像是被一头熊抱着,“你想勒死我吗?”

钟寒誉抱起薛昭往床上一倒,“指挥使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深更半夜爬窗真不是为了劫色?”

薛昭能给他气死,狠狠在钟寒誉粗壮的手臂上拧了一把,“别胡闹,你知道我进来一趟不容易。”

“那可不是,所以提督是想我了才来的吗?”

薛昭抬腿就是一脚,钟寒誉闷哼一声,委屈道,“小东西你踢哪里?”

薛昭脸红了,恨不得打地洞,“谁让你没个正行。”

钟寒誉拉过薛昭的手,“好好给指挥使揉揉。”

“你,你混账!”薛昭羞得恨不得一脚把钟寒誉踹下床。

钟寒誉贴近薛昭的耳边,“提督你这样像不像夜会情郎?”

薛昭脸红得要冒烟,“钟寒誉你还要不要脸了?”他就不该来的,亏得担心他被禁足心情不佳,想着来宽慰他几句,以钟寒誉的厚脸皮这点事算什么,薛昭觉得自己真是纯属有病。

钟寒誉才不管薛昭怎么骂,把人抱在怀里就行,“裴音我这几天可是想死你了,食不知滋味,夜不能寝,相思成疾,没想到你这就来了,可见我们两个心有灵犀。”

薛昭但凡手脚有一个能用的,他非扇钟寒誉一巴掌不可,“行了,我看你不是挺是悠哉。跟你说正经的,这次的事你真就打算顶下来了。”

钟寒誉叹了口气,“不顶下来能怎么办?”

“抓了储良锦衣卫就可以洗脱嫌疑了。”

钟寒誉揉揉薛昭的发顶,“储良不能抓,此人还有用,而且我必须卖陛下这个人情,如果由着御史台闹下去,顾大将军要恼羞成怒了,大将军一怒朱振声保不齐就要遭殃了,朱振声不能死,当年就是他帮顾道桢做假账构陷沈参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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