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生辰宴设在宫中太和殿,灯火通明,丝竹悦耳。
文武百官携家眷齐聚,觥筹交错间,尽是虚伪的笑意。
沈微婉随谢景渊入殿,一身暗红色宫装衬得她面色沉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按计划坐在朝臣家眷之列,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布局。
禁军侍卫看似分布均匀,实则半数已被谢景渊的心腹替换;殿外廊下,暗藏着数队精锐士兵,只待信号便会冲入殿中。
沈清柔也在列,身着粉色宫装,妆容精致,却难掩眼底的不安。
她频频看向皇帝与太后,显然还不知晓自己的密谋早已败露。
宴会过半,皇帝酒意正浓,起身举杯:“今日朕生辰,与众卿同乐!愿我大靖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百官齐声附和,正要饮酒,谢景渊忽然起身,朗声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关乎江山社稷,还请陛下容臣直言!”
皇帝脸色微变:“靖安侯有话不妨直说。”
“陛下,”谢景渊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殿内,“王尚书贪墨案虽已了结,却牵扯出更大的阴谋!太后与沈才人勾结旧臣,意图谋反,颠覆我大靖江山!臣已收集确凿证据,还请陛下明察!”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
皇帝龙颜大怒:“靖安侯,你休要血口喷人!太后乃朕之生母,沈才人温婉贤淑,怎会谋反!”
“陛下不信,可问沈才人!”谢景渊抬手,示意侍卫呈上证据。
沈清柔脸色惨白,连连摇头:“陛下,臣妾没有!是靖安侯陷害臣妾,陷害太后!”
“是不是陷害,一看便知!”谢景渊将一叠书信掷在地上,“这是你与太后密谋的书信,还有你联络旧臣的凭证,铁证如山,你还敢狡辩!”
侍卫上前捡起书信,呈给皇帝。
皇帝翻看过后,脸色愈发阴沉,看向太后与沈清柔的目光满是杀意。
太后见状,心知败露,猛地起身:“谢景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哀家与才人!禁军何在,将这个逆贼拿下!”
然而,殿外的禁军却迟迟没有动静。
谢景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太后,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如今宫中的禁军,早已听我的号令!”
他抬手一挥,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数队精锐士兵冲入殿中,将百官包围。
“谢景渊,你要造反!”皇帝怒喝,拔出腰间的宝剑。
“造反?”谢景渊冷笑,“陛下昏庸无能,宠信奸妃,猜忌忠臣,这江山早已被你治理得民不聊生!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推翻你这个昏君!”
话音未落,他拔剑出鞘,朝着皇帝冲去。
殿内顿时一片混乱,官员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侍卫们拔刀相向,鲜血瞬间染红了金砖地面。
沈微婉按照计划,趁乱起身,朝着殿后的偏门退去。
她知道,偏门外有陈嬷嬷安排的马车等候,只要冲出皇宫,便能抵达京郊小院。
可就在她即将走出偏门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微婉心中一凛,回头看去,竟是沈清柔。
“姐姐,你想走?”沈清柔面目狰狞,眼中满是疯狂,“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今日,我们一同去死!”
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朝着沈微婉的胸口刺来。
沈微婉侧身躲避,抬手将头上的玉簪拔下,用力一拧,簪头的刀片弹出。
“沈清柔,你我姐妹一场,我本不想伤你。”沈微婉眸色冰冷,“但你屡次三番害我,今日,便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两人在偏门处缠斗起来。
沈清柔早已被嫉妒与疯狂冲昏头脑,招式狠辣,招招致命。
沈微婉虽学过防身术,却不及沈清柔狠厉,渐渐落入下风。
就在沈清柔的匕首即将刺中沈微婉的咽喉时,沈微婉猛地侧身,将手中的玉簪狠狠刺入沈清柔的肩膀。
“啊!”沈清柔惨叫一声,匕首掉落在地。
沈微婉趁机推开她,转身朝着偏门外跑去。
沈清柔捂着流血的肩膀,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毒,却无力追赶。
冲出皇宫,沈微婉一眼便看到了陈嬷嬷安排的马车。
她快步上前,掀帘上车:“快走,去京郊小院!”
车夫不敢耽搁,立刻扬鞭驱车,朝着京郊的方向驶去。
马车一路疾驰,将皇宫的厮杀声远远抛在身后。
沈微婉靠在车壁上,大口喘着气,看着手中染血的玉簪,心中百感交集。
沈清柔的结局,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而她,终于逃离了那个囚禁她多年的牢笼。
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京郊的小院。
陈嬷嬷早已等候在门口,见她平安归来,连忙迎上前:“夫人,您可算来了!快,进屋歇息!”
沈微婉跟着陈嬷嬷走进小院,院内干净整洁,陈设简单却温馨。
这里没有侯府的尔虞我诈,没有皇宫的血雨腥风,只有一片宁静与祥和。
“陈嬷嬷,多谢你。”沈微婉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夫人客气了。”陈嬷嬷眼眶泛红,“能看到夫人平安脱身,老奴就放心了。”
沈微婉坐在院中,看着天边的晚霞,心中一片平静。
她终于获得了自由,从此,她不再是沈清柔的替身,不再是谢景渊的棋子,她只是沈微婉,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普通人。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次日清晨,陈嬷嬷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夫人,不好了!京中传来消息,靖安侯政变成功,登基称帝了!而且,新帝下旨,全国通缉您,说您是叛臣余孽,要将您抓回宫中!”
沈微婉心中一凛。
谢景渊登基了,他终究还是违背了承诺,要将她抓回去!
“陈嬷嬷,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沈微婉当机立断,“收拾一下重要的东西,我们往南方走,远离京城!”
“是,夫人!”陈嬷嬷连忙点头,转身去收拾东西。
沈微婉回到屋内,将藏在贴身衣物中的金锭取出,又将母亲遗留的玉簪收好。
她知道,谢景渊的势力遍布全国,想要彻底摆脱他的追捕,并非易事。
但她不会放弃。
她已经为自由付出了这么多,绝不能再回到那个牢笼之中。
收拾好东西,沈微婉与陈嬷嬷坐上马车,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路上,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与纷争。
沈微婉看着窗外的田园风光,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她不知道前路会有多少艰难险阻,也不知道谢景渊是否会一直追捕她。
但她知道,只要她心中的自由之火不灭,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数月后,江南水乡。
一艘乌篷船在河面上缓缓行驶,船头坐着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面容清丽,眉眼间带着几分恬静与从容。
正是沈微婉。
陈嬷嬷坐在她身边,剥着莲子:“夫人,我们已经到江南了。
这里山清水秀,远离京城,新帝的人应该找不到这里了。”
沈微婉点了点头,望着两岸的青山绿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终于摆脱了谢景渊的追捕,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她用带来的银两,在河边买了一处小小的宅院,平日里种种花,养养草,偶尔还会去镇上的书坊看书,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
这日,沈微婉正在院中浇花,忽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她心中一紧,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龙袍的男子,站在院门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是谢景渊。
沈微婉手中的水壶掉落在地,水洒了一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谢景渊竟然会找到这里。
“微婉。”谢景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找了你很久。”
沈微婉定了定神,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陛下找我何事?”
“我来接你回宫。”谢景渊道,“我知道,我违背了承诺。
但我登基之后,才发现,没有你的日子,朝堂再繁华,江山再稳固,也索然无味。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
宫中的一切,你都可以随心所欲,没有人敢约束你。
我只想让你留在我身边。”
沈微婉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动摇:“陛下,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
这里的生活,平静而安宁,正是我想要的。
皇宫的尊荣与富贵,对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还请陛下回去,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微婉,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谢景渊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与痛苦。
“是。”沈微婉坚定地点头,“我与陛下,早已是两条路上的人。
从今往后,你做你的九五之尊,我过我的平凡生活,互不打扰,便是最好。”
谢景渊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再也无法挽回。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好。
我答应你,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但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到她面前。
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朵小小的梅花,与沈微婉母亲遗留的玉簪极为相似。
“这是我登基后,特意为你打造的。”谢景渊道,“戴上它,无论你在哪里,都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
若是日后遇到困难,拿着它去当地官府,他们会尽力帮你。”
沈微婉看着那枚玉佩,心中微微一酸。
她知道,谢景渊对她,或许并非只有利用。
但她早已决心远离权力斗争,不会再回头。
“多谢陛下好意。”沈微婉没有接过玉佩,“我不需要这个。
我相信,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好好生活。”
谢景渊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将玉佩放在院门口的石桌上:“我知道了。
我走了。
你保重。”
他转身,迈步离去,背影落寞而孤寂。
沈微婉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才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玉佩。
她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她将玉佩放回石桌上,转身回到院中,继续浇花。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温暖而和煦。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谁的替身,不是谁的棋子。
她只是沈微婉,一个自由的,为自己而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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