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被迫替嫁

还未入夜,妫清懿自进祠堂,扶起妫清菡。

“姐姐快起,不需跪了。我白日听了消息,拉着三弟弟在爹面前跪了大半日,爹娘最疼三弟弟了。”

“清懿......”妫清菡轻声而唤。被拉起时双腿早已发麻。每被妫清懿扶着走一步时,都针扎刺骨的疼。

“姐姐,我都知道了。爹娘怎能这样嘛。舍我又舍姐姐,既然都知是为三弟弟,那让三弟弟入赘一家去得了。”妫清懿说的极大声。

“嘘。这让父亲听见,只怕又要借机发作了。”妫清菡也生无奈,瞧着妫清懿双眼比昨儿更显肿胀,想来也不好过。可想父亲定是没给清懿情面。问,“安晏呢?”

“回房用膳去了。姐姐你也莫要回屋了。去我房中用膳吧......”看到妫清菡稍有迟疑,仍是劝道,“我们将房关起,只我们自用。”

妫清菡看着妫清懿真诚表情,还是点头应允。

用餐之际,想着这些年若不是有她在,只怕早已萌生了诸多想法。盘算着自己走后,无法交出人去,想必先是会连累了清懿。无论是替嫁去车家还是以后配婚想必都有影响,这般想来,便否了才萌芽而出的私奔念头。

在府虚度时日,终日煎熬。

清明快近,妫清菡瞧着难有的出府机会,再次心生荡漾。

下定决心,寻到机会到太学府时,却未找到陈语堂。四处打听,原来他今年参考之后,就未回太学府中。似请了恩假,先行回乡祭祖。

虽是未寻到陈语堂,可妫清菡知道机不再来。收拾好金银细软,仍是决定就算无他,也要出走。莫要再被妫家摆布人生。

瞧着来送新首饰的妫清懿,于心不忍。将人自拉到庭院僻静处悄然告知。

妫清懿愣了片刻,并未劝说,只撂下一句:“姐姐在此等我!”

妫清菡瞧着妫清懿疾步跑来,喊也不停,顿时无措在原地。

待了不知多久,脚步声杂乱而来,急忙蹲身躲进后花园树丛中。心中难免想:该不会是妫清懿怕自己出逃连累了她,而将自己的计划上告上去?

若真如此,定要咬死不认!

脚步声匆匆而过,原来那些人并非朝她这而来......

再一阵后,妫清懿才孤身跑回。

妫清菡从树丛中微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却是只她一人,才现出身来。

妫清懿急忙凑过来,将手中的小包递了过来。“我没有姐姐的勇气,但我向往姐姐的勇气。”

妫清菡双手接过小包,打开一瞧,却看包裹中一个银锭子还有一小堆碎银子。抬头却看妫清懿眼眯成弯的笑颜。“清懿......”

清明之日,踏青出游。妫清懿自知就算无有谋算也会被牵连,便自告奋勇的与妫清菡一道出门,打个掩护。妫清菡也怕有个连累,并未独行,一道带走了贴身丫鬟秋双。

妫清菡出城之日,日曛之时,竟发了新科榜单!

妫清懿还未归府,在榜单之前,亲眼瞧见了榜单之上,前三之位赫然有着:车慎行,之名。

心念只一转,便急派两人自城出,去告知姐姐,但归不归由其定夺。车慎行能中榜,至少说明外传有误,他并非毫无文采。

消息传得齐快,已有攀附者先行来妫家报喜。

妫正德听闻之时,还有些不信,直派人又去榜前誊抄了一遍,反复确认。

一是不知此次车慎行参考,二又不信他能中榜。

因一早就知此次主监乃是与车家多年政敌张泰河。若知车慎行参考,定会多加“照顾”。

榜单无错,但还想知其内个中原委。妫正德四处打听,奈何壁垒过甚,终还是寻到了太学府中陈夫子处。才知车慎行当年以解元之身入得太学府。这些年一直蛰伏罢了,并非外传一般。且那“谪仙”之名,也是不愿同那些纨绔之人同流,而造人妒羡所恶传。

妫正德半信半疑,多是觉得陈家会否是不忿未与他家结亲,故作夸张。但腰板却不由得挺直了不少。

妫清菡出走之日,府中并无人发现。

第二日,妫清懿悄悄去房内收了餐食,安稳度过,仍无人发现。

第三日,妫清懿被妫夫人问询,只得道:“当日与姐姐分开,都说后来自行回府的。”

后自知瞒不住了。同妫夫人道明缘由。妫夫人却并未声张,帮瞒此事。

第四日,正是殿试之日。车慎行瞧出陛下之意,不顾大殿之上父亲的眼神示意。耿直到痴傻的如实作答:“将与妫家妫清菡后日成婚!”

“妫清菡?”

朝堂之上,有大人替答:“晋尊侯之女......”

陛下点头知允。

此事传的极快,傲居朝堂之人皆是聪明之辈。都瞧出陛下有意指婚新科状元。再次传出这车慎行是痴傻之辈的言论,任谁都知,陛下亲赐的婚事,定是极好的。

很快传到妫德正耳中。笑容不止,想再行叮嘱妫清菡提醒夫婿:“辅佐幼弟。”却未在府寻到妫清菡。

妫夫人还想帮着隐瞒,妫德正却自知事大。再不可糊弄,派人出去急寻。妫夫人这才道明:“妫清菡既不在,清懿替嫁便成。反正从前便错了,本就该是车家配清懿。”

“这事都过陛下的眼了,要欺君不成?”妫德正急的要跳脚。

妫清菡还是被抓回了。就在成婚当日,押回府上时,正是三月十二的中午。

妫清菡瞧着妫清懿也是一身红衣,已穿戴妥当当时心中只满是愧疚......

“恭喜姐姐。真心的。”妫清懿摘下那头冠,笑着说着。“我本是想替姐姐拜堂,但这婚事永远是姐姐的。只待姐姐归来。还想着姐姐若是来不及,我便揭开盖头,同众人说清原委。但我想,其实我也没那多勇气。”

妫清菡并无多想,因为众人并不待她多想。便欲押着去强行沐浴。

为恐贴身丫鬟秋双被责难,妫清菡大喊大叫的道:“让秋双陪嫁,陪我去车家。否我一头撞死!”

“撞死也得嫁!就算是一具尸首,我也将送去车家。这样也不算欺君。”妫德正忽而愤恨的道。

“欺君?”妫清菡还什么都不知。

“若不是时辰时近,我......”妫德正还欲发难。

妫夫人急忙打断。“真来不及了。”

妫德正只得先行作罢,由得妫清菡去收拾妥当。

沐浴之时,妫清菡才知车慎行原来中了状元。可心态上没有丝毫变化。被众仆妇压着,换了大红嫁衣。这衣裳从内至外,稍有宽大,并不合身。压上那喜冠之时,险些觉得脖子都要断了。明明是自己出嫁,但瞧着铜镜中被精心打扮的自己,却无半分开心。

车家的过来了!

新科状元到巷口了!

状元到门口了!

一步步催促下,妫清菡仍是几次挣扎。

为恐妫清菡裹乱,便以红绸子绑束着双手手腕。

妫清菡不愿,可无论再说何,都无人给她解开。甚至唯一想给她解开的妫清懿,也被人拉开。

妫清菡低头绝望,却是一双官靴停在眼前。

“爹!”妫清菡充满希望的唤着。可耐才升起的期待,就被妫德正的话浇灭。“别以为高嫁了就如何。你身上留着的是妫家的血脉。妫安晏是你亲弟弟,到夫家别忘提醒慎行,辅佐晏儿......”

妫清菡落下一行清泪......不知旁人是否会觉得自己这是不想离开这妫家。其实相反,这妫家,一天都不想待!

红盖头盖下,妫清菡眼前朦胧一色。什么都瞧不清了。

直到车慎行进门,解开红绸!

......

忽而头上喜冠一颤。妫清菡急忙抬手去抚的同时板正身子,只以为那冠要坠掉。

轿子摇摇晃晃,妫清菡自也随之。

不知不觉,熙攘的人声中忽而一声高喊:“请新娘子下轿!车府到!”

妫清菡一时毫无动作,这声喊入了耳,却还未进入脑中进行思考。

二声高喊。

妫清菡才将大红盖头重盖头上。脑中仍未思考,满脑子中闪现的都是近来之事。

三声高喊。

妫清菡才起身出轿,迈过下压的轿杆。

迎面伸过来一只手至身前,那明显是,男子的手。

妫清菡在盖头下隐隐的瞧着,一时不明。顺着那手看去,红色喜衣的男子微弓着身子,自身后露出一条明晃晃的红绸带。想来男子是将那拿着红绸带的手背于后。

低头瞧着自己在身前的双手。方才入轿后,便将那红绸随手松开。怎的,这车家公子还一直攥着那头吗?想来在自己松手那刻,好似那红绸便坠于地后不见了踪影。难不成他一直牵着?

一时未动,喜娘过来打着圆场。接过那手中红绸再次递到妫清菡手中。

迈过火盆,进了车家。车家从里至外隆重异常,但妫清菡瞧不见。只能见红盖头下一方落脚之地。作礼繁琐,被盖在盖头之下被拉来扶去,跪身作揖等直头脑发胀险些晕厥。若不是喜娘在旁提点,妫清菡都不知应是个什么流程。其后礼成,行至回廊,左拐右行才至后院。妫清菡只紧紧抓着手中那红绸,一时都未松懈开。而那头所引,仍是未来夫婿,车慎行。

坐于床榻之上,众人闹喜。被掀起盖头后,妫清菡初见车慎行。相貌英郎,面白肤色,话说貌似潘安却不为过。瞧见妫清菡娇俏容颜之时稍躬身作揖。惹得妫清菡稍有迟愣。

其后众人再次闹房,妫清菡低头以作羞容,一切规礼完尽,妫清菡也未好意思多瞧车慎行几眼。但那几眼中却发现车慎行的目光似乎一直在瞧着自己。一举一态更不敢擅动。

众人退出喜房,只留妫清菡一人规矩独坐。偶有几丫鬟时而进出,送些吃食。后丫鬟们陆续退出,只留下妫家陪嫁丫鬟秋双,妫清菡才松乏下身子,以手扶着头冠以担重量。因这冠实在太沉,压得头皮发痛发麻,实难承受。

至燥到至静,妫清菡瞧着眼前皆是大红一色的喜房,两只手放在膝上,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秋双从众多吃食中拿起一瓷碗端来床榻之侧。

“大小姐。”秋双急忙改口。“二少夫人,二少爷特意嘱咐了几样吃食叫人送过来。说今日宾客众多,怕是不知热闹到几时呢。若是夜深之时仍未归,请您先行安寝。”

“当真这般说?可未免不规矩。不过想来我们不识,他想必也是尴尬。也罢,那一会瞧着情况,我便自行安寝。门还是不要挂锁了,毕竟是人家的宅院卧房。况,也不知这一时是个什么情况。”妫清菡仍是一手扶着头冠,一手去拿汤匙舀起那粥点。

“这鸡丝粥您多食些。今日都未大进食。不如......奴婢帮您拆着这冠,确是沉。”秋双虽是说着,却仍端着那瓷碗未动。

“再待一时再论吧。唯恐旁人来瞧。”

秋双笑着还未接话,却是敲门之声骤响。

秋双双手端着瓷碗一时迟愣,妫清菡更显慌乱,急松脱了那汤匙,正让秋双一道收走。反手指背略擦擦唇角。左手急忙扶正头冠的同时抚过垂下的流苏坠子。整个人如临大敌般正襟危坐。

秋双前去应门,却是进门一富态妇人。妇人进门,那目光自先落在一桌的餐食之上,什么都未说,便朝着妫清菡点头示意。“二少夫人,老妇是跟在夫人身边侍候的。不知来时家里可有嘱咐?未免忙乱难顾,也为妥帖。事先来同二少夫人禀明一二。”

妫清菡听她说的客气,可分明是来教新婚规矩的。不好驳了,也客气的问:“这位妈妈客气了。敢问这位妈妈贵姓?”

“不敢。您称我谢婆子就成。”

“岂敢。谢妈妈有礼。”妫清菡稍作起身,略低下头。

唯恐家里未教,这谢妈妈什么都说的详细,连着秋双在侧听着都有些脸红,更何况端坐床榻边的妫清菡。冠本就极重,忍不住更低下头去。

......

谢妈妈走后,妫清菡才敢呼出口气。瞧着一直在旁站着的秋双道:“多给我拿些吃食来。都被人瞧见了,吃不吃都会被说道,倒不如放开了来。”

秋双笑着将菜肴摆置在碟,而后奉到妫清菡眼前。“稍有些凉了呢。”

“无碍。我今日听着热闹,你可见了,那外头来的人可多?”妫清菡忽而想起问道。

秋双略作思索便答:“甚多。光我瞧着认识的,就有不少。想来没来的还能盘算盘算,这来了的实在人口忒多。”

“难道真是瞧着陛下钦点了新科状元,这车家瞧着是躲过了这波风浪。众人便都开始巴结来了?”

“总还有那谨慎的。咱家老爷,嫁女都不敢露面。”秋双说完似抱不平般,将手中碟子朝上再举一寸。瞧出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又道,“这姑爷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妫清菡并未待秋双说完,只轻轻叹息,轻抬手去示意秋双拿离餐碟。

秋双明意,不在多话,缓缓后退。

久待再无人来,自扯过榻上软枕垫于手肘之下相垫,手臂仍是高举承担头冠重量。微侧过身子解乏着早已抬酸的手臂。

爆竹燃爆惊醒一室静谧。

“小姐!夜深了,秋双侍候您先行沐浴?”秋双忽而出声。

妫清菡回过神来,微微直起身来,道:“先寻人去问一下姑爷。”

秋双应着。

“别唤回来,就......假意的问问。还是莫要找车家的去了,我怕真以为我着急......你自去吧。只你知我意,我放心。”妫清菡急忙叫住秋双不住的嘱咐。

秋双果真是自己回房的,并未带回车慎行。妫清菡在房大大舒缓了气。

召了丫鬟进房,扯下冠,卸了妆。沐浴时妫清菡仍是不大安心,只道多人看在外才成。

“总感觉是在旁人的房中沐浴,实在是松乏不开。”

换了寝衣,才出内间。正遇到喝了不少酒已走路打晃的车慎行迎面走来。

“官......官人。夫君。”妫清菡转变着,一时都不知落于什么称呼。

车慎行并未即时回应,而是走前一步至桌边,端起茶盏便一口饮尽。

妫清菡更加无措,低头瞧着自己的寝衣是否齐整。确认齐整后缓步走过去,低着头只瞧着自己的脚尖。似鼓起很多的勇气,才接过车慎行手中的茶盏。“妾让他们侍候夫君沐浴更衣......”

“好。夫人若是累了,便先行歇息。”车慎行语气柔和,眼神缱绻。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面上略有些潮红。

妫清菡直至车慎行进了内间,才转动身子。浑身都僵硬不已。先是坐于妆台前,拿篦子顺着发丝,直至通顺后内间也无有动静。瞧着满屋子的丫鬟,妫清菡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后坐在床榻上等待着,端坐如柏。不知多久后,但听着水声渐大,似乎车慎行快出来之际。妫清菡忽而站起身来,踩在脚踏上发出“哒哒”之声。

“小姐?”秋双在床榻旁,忍不住轻唤一声。

妫清菡并未回应。忽而朝门口而去,想都未想便拉开了门。却未曾想外头都是人,年岁稍大的就有好几位。一时愣住。

“二夫人有吩咐?”

“再传两桶热水。夫君他......还未沐浴完。”妫清菡说着。

重回房中,原来,出不去,逃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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