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住的,住的,是奴婢走错了路,奴婢这就领大夫过去。”丁香哆嗦着起身,同安芸沁行了礼,领着大夫就往陆少虞的住所而去。

安芸沁疑惑渐起,走了几步,找借口支走那领路的小厮,然后又回到那个岔路口,向着右边那条小路而去。穿过一段长廊,前方有一处院落,安芸沁于是走了进去,果不其然,院落陈设皆都是新的,虽不奢华,但也颇为精致,衣物用品皆是女子之物。

“原来如此。”安芸沁见那纹漆衣架上挂着件月白色绣花披风,拎了起来,正是林溪月上午在城外穿的那件。

“兄长啊,这么多年,你的心意还是一点都没变,小妹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安芸沁丢下披风,神色晦明。

夜阑人静时,接风宴也已结束,祥安扶了陆少虞回来,到门口时正巧遇见闫妈妈出来,

“老身扶您进去。”闫红椿朝祥安摆摆手,殷勤搀过陆少虞。

“谁在屋里。”陆少虞一路上都在思索夜间之事,要么是那林溪月有问题,要么是自己身边有人叛变,入屋后,嗅到一丝淡淡的山茶花香气,才意识到不对,还有这闫妈妈,不是送那女子回去了么?怎会出现在他的院落里?

“老身正想禀告您呢,方才送夫人回来时,二皇妃也在,总不好让她知道您二位分院而居吧。况且老身方才走错了路,二皇妃不知是否已起了疑心,您行行好,这几日将就一下,与夫人同住几日吧。”

“她住这里,我睡书房。”陆少虞说着,就要往外走。

“您快些别折腾了,这眼睛不方便,书房又冷,何况已有数月没进过书房了,可别再折腾病了。而且夫人又识得字,您想听什么书,这几日也可以让夫人读给您听,二皇子他们也就住个三五日,您姑且凑合这几日吧。”闫妈妈拉住陆少虞,苦口婆心劝解着。

“我知道了,与她同住便是,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陆少虞不忍拂逆这位从年轻时就跟在母亲身边,又看着他长大的老妈妈,摸索着坐在外间榻上,扶额道。

“这才对嘛,夫人已饮下醒酒汤,府中大夫又施过针,烧也退了下去,老身稍后让丁香将夫人的衣物取来,这几日就叨扰将军了。”闫妈妈乐呵呵退了出去。

许久之后,林溪月也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难受地揉了揉还昏昏沉沉的头,迷茫片刻,才慢慢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这竟然是陆少虞的屋子。还不等她仔细瞧,外间那隔断出来的盥室似有水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那盥室的门被拉开,林溪月看了过去。

只见陆少虞手里握了一根竹杖,探着路走出来,他穿了一身白色的棉布中衣,一头青丝也还滴着水,看样子是才沐了浴。林溪月有些不知所措,想来是碍于二皇子与二皇妃的缘故,闫妈妈才将她送到了这里。

眼见陆少虞越走越近,林溪月一颗心犹如小鹿乱跳,思考着要不要知会那人一声,自己已经醒了,若是自己出声,再次打破这得之不易的平静又如何是好?

“妾身为您绞干头发吧。”或许是因为那人换掉了那身常穿的黑衣,穿了件白衣,林溪月竟觉得他有那么一丝儒雅,仿佛三年前山谷中的那个人,又回来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初来时的惊惧,也淡了许多,便适时出言提醒道。

“醒了。”陆少虞一愣,似乎才想起林溪月也在这屋里,停下了脚步。滴着水的头发令他格外不适,便没有反对林溪月的提议,寻了张方凳,坐了下来,将竹杖放在一边。

“抱歉,给您添了麻烦,妾身也没想到竟会如此不胜酒力。”林溪月下了地,走进盥室,取了几方绸子出来。

“无碍,也不单是酒的缘故,下次若有不舒服,早些说。”陆少虞闭着眼睛,淡淡道。

“妾身晓得啦。”林溪月说着,捞过陆少虞那头青丝,轻柔擦拭着。

约莫过了有一刻钟,因为夜已经很深了,为了不耽误陆少虞休息,林溪月换了好几方绸子,才将陆少虞的头发彻底绞干,已是累得满头虚汗。

“您的寝衣方才被头发弄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也容易着凉,妾身重新取了一件,为您换上吧。”林溪月挂好绞头发的绸子,又捧了件月白色的软绸中衣。

“我自己来。”陆少虞接过衣服,只立在原地,一双空洞的眼注视着林溪月,不知在想什么。

“那您换好后,便早些休息,妾身就先回去啦。”林溪月本就因方才占据了那人床铺心中忐忑,眼下又怕待得太久引起误会,只好同那人告辞。

“不必,稍后去打个地铺,内室右侧柜子里有多余被褥。”陆少虞说罢,便收回视线,拿着衣服,摸索着走进盥室。他方才似乎看到烛光闪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瞬,不知是自己感觉到了光线变化,还是真的看到了,但这是个不错的象征。

“是……”林溪月呆愣了半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才依言去取被褥。

这屋中烧了地龙,地上还铺着层厚厚的绒毯,再加上这些被褥,想来也不会太冷。林溪月选了处距离床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的位置将被褥铺好,然后看着这些被褥,似有一种不真实感,今晚就要与这人同住一屋了么?虽然是打地铺,但至少,与他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步。

陆少虞出来时,林溪月已将一切收拾妥当,毕竟她也在这屋里当了许多日侍女,全都了然于心,她走过去扶着那人,径直走到床边。

“您早些休息吧。”她蹲下身,想帮那人褪下靴子,不料那人却起身走开。

“我记得我说过,你不是这府上侍女。”陆少虞淡淡说道,然后摸索着脱掉靴子,赤着脚寻到林溪月方才铺在地上的被褥。

“以及,我睡这里。”陆少虞说完,躺进了铺在地上的被褥,然后闭上了眼睛。

原来他竟要睡这里,林溪月站在一边,心中五味杂陈,想要阻拦一下,却也知道那人打定主意就很难改变。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说的多了,会遭那人厌烦,站了片刻,才去熄灭烛火,然后才躺到了那张柔软精致的床榻上。

“糟了,怎能将此事忘了。”刚躺下片刻,林溪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坐了起来。

“将军,您睡着了吗?”她坐在床上,看着地上不远处的人,小心翼翼道。

“妾身有样东西忘了拿,去去就回。”也不知那人是真睡着了,还是懒得理她,林溪月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有动静,她只好轻声说完,然后披上斗篷,轻轻拉开屋门跑了出去。

等林溪月一走,陆少虞便睁开眼睛,什么东西如此紧要?不惜让她冬夜里回去取一趟?他虽不理解,但也懒得多问,就那么躺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门轻轻吱呀一声响,林溪月将门打开条缝,轻轻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灯笼,搓了搓冻得冰冷的双手。又燃起一盏微弱的烛火,林溪月悄悄舒了口气,地上那人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呼吸均匀,看来是睡熟了。

将怀中那层层包裹着的布包打开,林溪月取出一方长条状的双层布条,布条微微凸起,似是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外层的两面皆是用了软绸,异常舒适。她将布条在脸上贴了贴,还是温热的,她又看向地上平躺着的人,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小心翼翼拿着布条,蹲下身来,慢慢靠近那人的眼睛。

“做什么。”纤细的腕子被一只指节嶙峋的手握住,触手的冰凉令陆少虞皱了下眉,他方才确实睡着了,只是他睡眠向来很浅,眼盲之后,周围任何风吹草动更逃不过他的感觉,所以在林溪月靠近时就醒了过来。

“将军恕罪。”林溪月吓了一跳,身体一抖,差点软倒在陆少虞身上,幸好及时稳住了,手中布条却落在陆少虞身上。

“妾身曾在一本古书上读过,用决明子、丹参等药草覆眼,可舒缓眼疾。因此之前特意缝了这些双层帕子,将药草放进去,想着或许可以让将军试试。”林溪月不知是怕的,还是冷的,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所以你大晚上跑出去,是为了取这个?”陆少虞拿起落在他身上的布条。

“是,这些药草都对眼睛有宜,虽无法根治,可也有着舒缓之效。”林溪月大着胆子解释道。

“那覆上吧。”陆少虞松开那细瘦的腕子,将那布条递了过去,这样冷的天,还能让布条保持温热,想来也是不易。

林溪月将布条覆上那人眼睛,将之系好,即便是睡觉,也能戴着,为了让那人戴着舒适,她方才在自己小院将其烤热才带了过来。她也是近日才翻到这个偏方,便照着缝制出来,想着什么时候可以让陆少虞试试,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睡吧。”陆少虞拉过被子,重新躺在地上。 “妾身向来浅眠,您若有事,唤我一声便好。”林溪月忙活好久,又在寒夜跑了一个来回,这会儿竟觉有些脱力,头也开始晕晕乎乎,同那人打了招呼,也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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