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被下了毒,到底是多严重的毒?容子画说的一句都不可信,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咬紧牙,趁着夜色跑出门。

顺着莲山山脉一直走,你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东西。

所有真相都会浮出水面。

命运的轨迹会恢复到原有的位置。

莲山山脉……

我上一次站在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不知疲倦地走着,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被百里惊鸿废了武功之后我再也用不了轻功了,原来不用轻功走路会这么累。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脚步丈量莲山,这条路我走过无数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家。

一片葱葱郁郁的绿树,树上坐着一个红色的人影。

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少女,柔亮的黑发用鲜红的发带束成高高的马尾,她回过头,巧笑嫣然。那是一张秀丽的脸庞,与我有**分相似的脸,可是她不是我,她身上带着一种傲然的气质。恍恍惚惚盯着人家看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到她腰间的剑上。

暗银色的剑,流淌着,一支海棠……

我失声道:“花容?”

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花容?或者说,前世的我?

她真的是我吗?

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在你眼里我原来是花容啊。”那个女孩子轻轻笑起来,她坐在树上晃着双腿,“别这么惊讶,你觉得最强的人、最无所不能的人是谁,我就会变成谁的样子。”

她跳下来,在我面前站定,冲我伸出手:“你和前世长得真像。忘了告诉你,前世我们也见过,但是你一定不记得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她一定一定就是梦里的那个人。

那个告诉我我会逃出去,顺着莲山山脉一直走的人,就是她。

我斟酌着不知道怎么去称呼她,她却说道:“你就当我是花容吧,你眼中无所不能的人就是她了。”

“你是神仙吗?”

面前的女孩子歪了歪头,困惑地想了又想:“你们都觉得我是神仙,我不是呀,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所有的一切,也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容婴,你想要你哥哥病好,是不是?”

我用力地点点头,恳切地说:“他本来不该这样的,是因为包庇我背叛了绣娘,才落得这个下场……”

“是啊,”她叹了口气,打断我,“原本的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花不昧不该施禁术,你不该有下一世的记忆,自然也不该去红妆院碰上容子画。他带着目的接近你,完全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感情,自然不会背叛绣娘。所以他原本也不该瞎,不该死。”

她看着我,目光很复杂,里面有怜悯、悲壮,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说:“你想要他好起来,对不对?可是容婴,你想要改变一件已经发生的事情,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可以付出代价。”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只因为容子画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毫无所求地对我好的人,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和家人。

“用你的眼睛换他的眼睛,用你的命续他的命。”说到这里,女孩又叹了口气,“其实就算这样也没有用,想弥补想还清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江湖恩怨本来就说不清的。”

我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只想要他活下去,没有还清或是弥补什么。我在报复他,他都快死了还什么也不告诉我,这次我也不会告诉他。”

面前的人静默了两三秒,随即说:“好。”

这一切都像是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我眼前失去了光明,碧蓝的晴天、盛放的海棠、银白的宝剑、森严的皇城,这一切我都再也看不见。再也看不见那双美丽的眼睛,再也看不见,十七岁那年笑得一脸傻气的他。

那道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

“我教给你一招开眼心诀,即使眼盲了也能看见东西,只不过没有色彩。这个心诀不是凡人能念的,每用一次就会少一年的寿命,现在你只剩下半条命,你自己掂量。”

“你为什么要帮我?”

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和惋惜:“我早与你说过,只有你不一样,只有站在巅峰才能蔑视巅峰,只有真正得到过才不怕失去。这是我帮你的第二次,上一个让我帮两次的还是花不昧。

他自以为能改变什么,自以为能挽回什么,你看看,现在不是照样落得这个下场啊?还有你那个大师兄,他的右臂回来了,但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全都是注定好的。

你们为什么非要和命运对着干呢。罢了,我知道你心意已决,只希望你,和他们不一样吧……”

我猛地惊醒。

我做了一场梦吗?一切都是一场梦?我遇见了那个无比强大厉害的“花容”,用我的命和我的眼睛换容子画平安。

眼前一片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是一场梦。

我已变成个瞎子。

但是心中却充斥着以前从未拥有的轻松。

那个人,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花不昧、宁怀熙全都遇见过她,她帮了花不昧两次,到底帮了什么无从得知,但一定一定与花容有关。她说你看见的会是你心中那个最强的、无所不能的人,我看见的是花容,他们看见的又是谁呢。

不对,现在这些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快走,不要让容子画发现。我想起那人教与我的开眼心诀,用一次少一年寿命也罢,反正我现在是需要靠药吊着命的半个死人,少不少都无所谓。

世界失去了色彩,眼前一片黑白。

我还躺在床上,这是容子画布置的,熟悉的海棠花香气扑鼻。打开窗看了一眼,一树海棠一夜之间全都绽放了,可是我看不见颜色,想必一定是很漂亮很美丽的红色。

风起,海棠花瓣在空中飞舞,一树海棠花轻轻颤动,仿佛在与我告别。

我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留下,推开门走出去。只是路过容子画门前犹豫了一下,门没有关严,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这个笨蛋就在躺椅上睡着了,睡得很熟,漆黑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他醒来看见那一树的海棠花,想必会很高兴。

匆匆看了一眼,不忍打扰,不敢过多停留,害怕再看几眼就不舍得走。人真是很奇怪,第一次遇见时就一见如故,明明总共相处了也没有多久,可是即将离别时心头却充斥着酸涩。

这一别或许一生也不会再见。其实这样也好,我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越变越糟糕了,只要离开我就会离开痛苦。

本来还说要和他一起喝酒,现在却食言了。

寅时,天边泛起鱼肚白,太阳还没有爬出来。也有可能出来了吧,只是我看不见以往习以为常的那抹橘红罢了。

这间院子远离市集,非常僻静,平时鲜少有人打扰。除了包括香玉在内的几个小丫鬟,几乎没有人。这时候大家都没醒,我悄无声息地走到门口,忽然一愣。

一个人靠着墙,头上扣着宽大的斗笠,低着头抱着臂,像是在睡觉。

宁怀熙。

他一夜都站在这里没有走吗。

我又向前走了一步,他却立刻惊醒了,一下子看向我的位置,下意识去摸剑。看清楚来人后,他才微微一怔:“这么早你出来干什么?”

“……”我哑口无言,刚想说话,腿上却多了些重量。

“娘亲!”脆生生的一句,是小孩的声音。我懵了,低头看去,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孩抱着我的腿,仰着白净的小脸,眨巴着眼睛看我。

见我没反应,她又要喊,我连忙蹲下身捂着她的嘴:“你是谁家小孩?别喊了,姐姐现在有急事,放开我好不好?”

小姑娘眨了眨黑葡萄一般水灵的眼睛,挣脱开来,又去抱住宁怀熙喊:“爹!”

我瞪大眼睛,抬头怒目而视:“宁怀熙你都有孩子了?管好你家孩子,别随便认亲!”

宁怀熙的神色空白了几秒,似乎是气笑了:“这不是我的孩子!”

“那她管你叫爹啊!”

“她还管你叫娘亲呢!”宁怀熙气急,“你有什么急事?你要去哪?”

我扑过去捂他的嘴,压低声音:“你给我小声点!”

身后小姑娘懵懂无知地看着我们,又叫了一声:“娘亲,你不要阿离了吗?”

什么跟什么啊???我又去捂小姑娘的嘴,崩溃地说:“我不是你娘亲啊,你到底谁家小孩?这么早不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说着说着,忽然眼前一黑。我心咯噔一沉,这什么垃圾开眼心诀,有二十分钟吗就要抵我一年寿命?一片混乱,我眼前又一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先走!不管去哪先走,随便找一家客栈,我慢慢跟你解释!”我扭头冲宁怀熙说,“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你带着我走。”

那边安静了好几秒,才传来宁怀熙不可置信地声音:“什么叫看不见?”

“来不及解释!走!”我绝望地说。

“爹娘你们要去哪?阿离也要去!”小姑娘又抱住了我的腿。

“先带着她一起走。”我更加绝望地说。

不知道前面那一段你们能不能看懂,我写得也挺糊涂的,回头好好修文[裂开]还有四天开学,我得在军训前加班加点把正文写完,跟补暑假作业一样写得晕头转向的[裂开][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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