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命果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安翊和白桃坐在柳塘边闲聊吹风。

安翊问灵族的生活习俗、灵术能力,白桃则问青陆有什么趣物、趣事。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灵族人的生活真的挺闷的。”白桃撩起深黄色的柳条,笑了笑,“你这么一问,我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没有什么热闹的日子吗?”想到青陆大大小小的节日,安翊暗自思忖,灵族应该也会有类似的欢聚时刻。

“嗯……那倒是有一个。”

白桃放开柳条,继续说。

“灵之岛上有一棵神树,树上长着一种名叫生命果的果实,这种果子不罕见,一年四季都有,但是每年的七月七,却是生命果最成熟甜美的时期,这时,神树周边十里会出现浓重的雾气,相传,能在雾中最先找到彼此的一对伴侣,便会获得那颗最大最甜的生命果,得到神树的祝福,所以每年的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伴侣去那里制造相遇。”

安翊问:“那如果两人前一日便守在一处呢?”

“好像是两人都会在浓雾中晕厥,直到第二日才能苏醒。”说到这里,白桃突然严肃起来,“千万不要试图欺骗神树,会倒大霉的。”

说完,白桃问安翊,青陆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日子,安翊便与白桃说起了青陆的仲秋节。

“你是说,仲秋时节,大家会放花灯、猜灯谜吗?”白桃眼睛一亮,“真好玩儿~我下次也要去看看!”

见白桃满脸兴奋,安翊开始回想:“不止是这些,花好月圆时,还有很多人会邀请心上人一起赏月,顺便表白。”

“哇,你快和我说说,他们是怎么表白的!”

“有的吟唱诗歌,有的赠送礼物……”

“送礼物……”白桃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桃木簪子,喃喃道,“会送簪子吗?”

“当然。”安翊点点头,“也有送花的。”

白桃还想听安翊说,但是安翊却抬头望向天空,沉默了许久。

“小白。”

“怎么啦?”

安翊将手放在额头上,感受自己的温度。

“你有喜欢的人吗?”

“嗯?什么喜欢……”

“就是想吻上他的唇,的那种感觉。”安翊看向白桃,语气沉重。

听到这话,白桃立即羞红了脸,快速摇头:“当然没有啊!我还没成年呢!”

“我最近,好像有点奇怪。”安翊又说。

“嗯?”

“我总是莫名其妙的脸红发烫,心跳加速。”安翊闭上眼睛,继续说:“一靠近他,便会忍不住想吻他。”

“安翊哥!”白桃惊声大叫,“你不会是……”

“嗯。”安翊很平静,对他来说,承认自己爱慕冷清舒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白桃站起来,来回扶弄旁边的柳条,支支吾吾了很久,最后小声说:“你……你不会是误食了生命果吧。”

安翊突然睁开眼睛,问白桃:“生命果,长什么样子?”

他确实是吃了冷清舒给的果子,但是果子不至于能左右他的情感吧。

“我带你去看看吧。”

随后,白桃带安翊来到一片湖泊旁。

“这是相思湖。”

对比岛上的其他地方,相思湖更是宁静而神秘,湖水清澈见底宛如明镜,湖面上弥漫着氤氲的雾气,一座蜿蜒的长桥在其间若隐若现。

见到此景,安翊心想,难怪七月七找不到人,这平日的雾气就足以让人迷失方向了。

白桃走上桥头,指向雾气缭绕的前方:“我们沿着姻缘桥走到湖心,便能看见神树了。”

谁知,两人在桥上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人。

那人从水雾中缓缓走来,突然发声:“小白?”

白桃揉揉眼睛,看清那人后,不自觉退后一步,怯怯地说:“姑母,你怎么在此处。”

“这不是你姑父……等等。”白英愣神一顿,看向白桃,又看了看身旁的安翊,声音逐渐变大,“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白桃瞟了一眼安翊,双手揪住衣袖:“我带朋友过来,看看神树。”

忽然,白英转头盯着安翊,上下仔细打量:“你是不是就因为这小子,三天两头往底下跑?”

白桃连忙摇头摆手:“不,不是,姑母,你听我解释。”

然而,白桃的否认并没有效果,白英表情严肃,逐渐向她逼近。

“你跟我回去,树上的生命果可不能乱吃。”说话间,白英拖着白桃就往桥头走。

“我不会吃的,姑母。”白桃挣扎着,眉头皱成一团,“我真的只是带朋友来看看,你先放开我。”

听见她们的对话,安翊忍不住问:“为何不能吃?”

此时,白桃被白英越拉越远,眼见拗不过姑母,她只能回头大喊:“安翊哥!你去问温老板吧。”

看着两人拉扯着消失在雾中,安翊则转身,继续往湖心走。

刚上桥时浓雾迷蒙,但是越往湖中心,雾气却渐渐散开了,不一会儿,安翊便看见一颗参天大树出现眼前,

大树通身泛光,神圣地伫立在湖中央,连接上下的树干粗壮无比,巨大的树冠像张开的怀抱,异常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桃心样的粉色果实,向周围散发着甜蜜的香味。

安翊盯着神树上的生命果,正是冷清舒拿给他吃的果子。

带着满眼的震惊和疑惑,安翊转身跑去布庄。

“生命果?”

温弦徐徐睁开眼睛,双眼朦胧。

“灵族人生性对情事冷淡,且体质特殊不易有子嗣,食用生命果可以在一段时间里补充精力,提升**,简而言之,生命果就是有催情的效果。”

温弦漫不经心地说着,不知是在想什么,眼神有些涣散。

“任何人吃了生命果都会有这个效果吗?”安翊凑上前,认真问。

“如果是年轻人,估计药效会减半吧,小朋友吃生命果得子的事,少有听说。”

话音刚落,温弦突然瞪大眼睛:“等会儿,你为何问生命果?”

安翊不说话,慢慢往后退。

“谁给你吃那果子了?”温弦终于反应过来,匆忙站起身,朝安翊大吼,“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没等温弦说完,安翊早已破门逃走。

从布庄出来,安翊的疑惑却更多了:冷清舒那天,为何给他吃生命果呢?他知不知道生命果有催情的效果?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一连串让人脸红耳热的猜想,在安翊的脑子里疯狂生长,他一路迎风飞驰,奔赴向那人,神采飞扬的模样,仿佛是听到了周遭的树木都在朝他招手喝彩。

见到冷清舒的瞬间,安翊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紧紧抓住他的手,试探道:“冷清舒,我想吃果子。”

果不其然,冷清舒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给安翊找来了果子。

红色的,青色的,黄色的,圆的,偏的,长的,各色各样,什么类型的果子都有,唯独没有那日的生命果。

“为何没有那日你给我吃的果子?”安翊扫视了一眼,神情紧张,转头看向冷清舒。

冷清舒顿了一下,依旧平静地回答:“那个果子,不可。”

看冷清舒的反应,大概是知道那个果子与寻常果子不一样。

“你既然知道,那日为何给我吃?”安翊盯着冷清舒的眼睛,星眸闪动。

“……”

“快回答我。”

安翊的声音透着急切与不安,逼得冷清舒又开了口。

“那个果子,可以帮你迅速恢复体力。”说着,冷清舒缓缓低眉,目光落在安翊腰下,“但多食易躁……”

顺着冷清舒的目光,安翊往下看,倏地红了脸。

“冷清舒,我,那晚……”

那晚,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除了那个躁热不安的梦,安翊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

冷清舒看见安翊苦恼的模样,没有无动于衷。

他用手轻轻按住安翊的头,上前慢慢贴近,就在两人额头相碰的一瞬间,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快速涌进安翊脑海里。

——雪松树下,月色迷离,安翊抱着冷清舒蹭了一整晚。

那身衣服上破烂不堪的痕迹,的确有一部分是他抓的。

得知那晚真相,安翊的脸更是烧得通红,双手抓住冷清舒的肩膀,将他推到面前。

“你为何不推开我。”

为何不推开,为何不躲。

“为何对我这么好。”

只因为受了友人之托,便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

安翊凝望着面前这双看不透的眼眸,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许久,冷清舒微微启唇,淡淡地说出一句话。

“我想,对你好。”

短短五个字,却让安翊险些沦陷。

这该怎么办呢,这人总是用最冷淡的面容,说着最动人的话语,撩人不自知。

安翊努力控制住自己躁动的情绪,双手渐渐放松。

“冷清舒,你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叫做喜欢。”

听见冷清舒的疑问,安翊毫不犹豫地再次贴近他,企图覆盖他的气息。

可是与上次一样,冷清舒还是平静地等待安翊靠近,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不躲也不闪。

看见冷清舒淡漠的眼眸中映照出炽热的自己,安翊咬牙停顿,转而将人拥入怀中。

安翊彻底明白,冷清舒是真的感受不到悸动情绪,也不懂什么叫情爱**。

往日种种,常规的或是逾矩的,冷清舒不是不能推开,他只是默许安翊可以这么做。

只需要再厚颜无耻一点,再无理取闹一点,安翊便可以利用冷清舒对自己的默许,哄骗他共度旖旎梦,纾解**。

但安翊却不想要这样的一晌贪欢。

他想要两情相悦,想要情深意长,想要冷清舒同自己一样,不见时心心念念,见面时欢喜依恋。

鼻尖嗅着温柔的清香,安翊心想:

冷清舒,我喜欢你。

你不懂什么叫爱恋,便让我来表达对你的爱意;你的内心没有温度,便让我来帮你慢慢升温。

多年之后,安翊仍然为自己今日的选择,感到无比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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