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小屋,看到篱笆口有五匹马,马背上的人都已不见,再看看坐在门口的莫珏,心中皆感诧异。云北辰先前还心忧莫珏会遇上什么不测,但当他看到莫珏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时,才缓下心来。莫珏见他俩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开口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白晓寒道:“没有没有。只是去看了别人比武,才回来的晚了,先生莫怪。”她再看看篱笆口的五匹马,不禁柳眉微蹙。
莫珏心知他二人的疑惑,道:“那几人还在这里呢!”于是带他们到小屋后面的一处角落,先前他们躲过的那五个黑衣蒙面人竟然全部躺在地上,横七竖八。五人面上的黑巾都还没有摘下,显然是莫珏在等他们回来再作打算。
白晓寒问道:“他们死了没有?”
莫珏道:“没有,只不过被我的心智全失散给弄晕过去了。”只见他拍拍自己的衣袖,接着道:“好在老头子我随身带了一些防身的玩意儿,否则你们回来看到的便是我的尸体了。”
云北辰道:“心智全失散是不是中毒的人若五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就会心智全丧,变得和两三岁的孩童一般?”
莫珏捋着他的山羊短须,颔首道:“正是。先前你们还未归之时,这五个人骑着马过来,每个人身上都透着浓重的杀气,我正好在屋子里,心想他们几人行装诡异,于是就躲到了这角落里,再击声引他们过来。他们果然下了马闯进来,却不料中了我撒出的迷散而纷纷倒地。”
云北辰道:“幸好先生有所防备,不然真是要中了这几人的毒手,之后他们定是要埋伏于此地,等我二人回来再偷袭我们两个,若是如此,恐怕后果难测。”
白晓寒没有听仔细他们所说的话,只道是这五人现在全部如死人一般躺在地上,一点也没有杀伤力,便走过去蹲下来,先扯下一人的面巾瞧瞧那人的长相。不过即使蒙面人露出本来面目,她也丝毫不认得。
云北辰也走过去,道:“探探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于是,两人摸索了地上的几人,从他们身上都搜出了一样相同的东西,是一块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靖”字。
莫珏叫道:“快拿给我看看!”接过云北辰递来的令牌,他仔细端详,除了一个“靖”字,并无其他纹理特点。沉思了一会儿,莫珏道:“‘靖’本意有形有动,形乃安定和平之意,动乃治理止息之意。多用于王侯将相的册封。啊,对了!”
云北辰和白晓寒急道:“是什么意思?”
莫珏道:“这令牌恐怕是出自朝廷官府。你们想想朝中有哪位王侯的封号里有一“靖”字的。”
云北辰虽在江南久居数年,却对中原朝堂之事不慎了解。
白晓寒道:“有一个靖南王,还有一个靖城侯,不过依这情形来说,靖南王的可能性更大,那位靖城侯已是一位耄耋古稀的老人,而且听闻早已辞官退朝颐养天年,而这位靖南王却是正当盛年,在朝中颇有势力。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和官府扯上关系了?”她疑惑的目光转向云莫二人。两人均是摇头。
过了一会儿,云北辰道:“现在先把这群人给处理了。先生打算怎么办?给他们解药吗?”
莫珏笑道:“若是平时得罪了我也就罢了,不过今日他们几个竟然想要下杀机,那我是万万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白晓寒道:“可若是真让他们变成了傻子,那他们背后的主子以后或许会出更厉害的招数。”
云北辰亦点头道:“不错,而且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我们猜测是靖南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一定是他。”
莫珏却道:“既然什么都不确定,那就更不用理会了。不过他们五个时辰后醒过来,说一些孩子的胡话,老头子我又要嫌烦了。把他们几个扔到马背上,让马儿驮着他们回去吧!。”说着,就让云北辰动手。
而白晓寒想搜搜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东西,看看他们黑衣里面穿了什么材质的衣服。她摸索着一人的衣襟,没想到躺在地上的那人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个挺背跃起,右手如爪扣住了她的脖颈!
云北辰和莫珏没想到这人竟然是装晕,他先前根本就没有吸入心智全失散。只见那人扣着白晓寒的脖子,咬牙道:“好你个老家伙,还说我们歹毒,竟然想让我们变成三四岁的傻子。”他看到云莫二人步步紧逼,只得一步一步地后退,口中厉喝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扭断她的脖子!”
云北辰这才停止上前,“你想怎么样?”
那人呵呵冷笑道:“我想怎么样?给我的兄弟们服下解药,再放我们回去。不然,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可就要命丧黄泉了。”那人的笑声着实充满阴邪之气,白晓寒在他的钳制下浑身颤栗。
莫珏上前两步,道:“想要解药是吗?老头子我身上倒是有一瓶解药。”
那人急道:“快扔过来!”
然而趁着那人欣喜之际,莫珏却又上前了三步,忽地袖口一扬,撒出一袭白色粉末。那人委实没有料到莫珏会突然出如此一招,全然不顾他手中的人质,猝不及防之时掩面屏息已来不及,这心智全失散只要吸入一丁点就会让人立刻全身失去知觉,神志模糊地倒下。
白晓寒亦吸入了迷散,她惊恐地看着莫珏还有他身后的云北辰,在头脑昏沉倒地闭眼之前,只听得身后的人说到“心智全失散”几个字,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北辰也没有想到莫珏会如此不顾白晓寒的安危而强硬出手,当下便跑过去探究白晓寒的状况。
莫珏安抚道:“云兄弟莫急,白姑娘不会有事的。”说着,递给云北辰一个小瓷瓶,道:“倒出一粒来给白姑娘服下,不出两个时辰白姑娘就会醒过来,照样还是原来的聪明伶俐。”
云北辰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莫珏再看看中了迷散的另一人,冷冷道:“这人也算是机警,可惜没有从头到尾的机警。云兄弟,我倒是有点想放过此人了。”
云北辰头一次见莫珏露出这般狠心肠狠招,心下暗忖:“莫先生心里究竟还有什么另外的打算?”于是道:“先生想放过他就放吧,晚辈没有什么意见。”他把白晓寒抱起来走进屋去,将人放置在床上,然后走出屋子,见莫珏给那人服了一颗解药,再从衣襟中取出一个鼻烟壶给那人闻了几下。
那人闻了鼻烟之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见的是一片紫蓝色的昏暗天空,顿时翘了起来,但由于刚刚中了别人的招数,起身太快而趔趄了几步,只觉浑身毫无力气,勉强能够站立,见到眼前所站的莫珏和云北辰,不由地颤抖了一下。他已知莫珏的厉害,不敢再做妄动,只是身体微微趋前,一双没了光芒的隼目防备地盯着他二人。
莫珏道:“今日我就放过你了。”那人一时没有听得明白,他不敢相信莫珏会真的放过他,只听莫珏又道:“你若是这么不愿意走,留下也无妨。”那人一听,明白此时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心里虽踌躇着要解救其他兄弟,可是眼下他自身都难保,哪里还有能耐再解救他人?况且这些人没有解药,活着也成了一群废人。没有工夫再作思忖,那人立刻转身就朝篱笆门口摇晃着跑去。
云北辰见莫珏果真放过了那人,可他自己却不想如此轻易地放那人回去,于是飞奔几步,从那人头顶一跃而过,在空中左掌隔空一击,打在了马屁股上,出的力道并不重,没有把那匹马一掌打倒在地,却是惊得这畜生长嘶一声,往前撒腿而奔。
云北辰对着那人道:“莫先生说放过你了,我却不想这么轻易地放你走。”
那人闻言,早已是脚下发软,颤声道:“说好了要放我走的,现下又这么快的改变主意,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北辰听他如此一说,立时仰天大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放过你的是莫先生,不是我。你刚才有见到我和莫先生商量吗?况且,我可从没说过我是什么英雄好汉。”
那人听后更加手足震颤眼珠乱转,慌乱之际,不知云北辰何时已一阵风般地来到了面前,吓得他踉跄后退三步,忽地又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双脚不可移动半步,只见对方的一双瞳孔渐渐变了颜色,他的双眼也开始迷离,仿佛在梦中。等他再清醒过来之时,已发现自己回到了一间屋子里,见到面前站着一人,等看清楚了人脸,他连忙跪下道:“大人,大人救我!”
“我为何要救你。你此番前去的任务完成了吗?”
这时,他才发现身边的莫珏和云北辰早已不见了身影,心想自己已脱离了险情,垂首道:“没,没有。那三人实在是厉害得紧,另外四个兄弟被他们给施了心智全失散,唯独放过了小人,许是让小人回来报信的。”
“呵呵,我知道了。不过你认为我能饶过你吗?”
“求大人恕罪,小人一定戴罪立功。还请大人饶了小人吧。”说完这句话,跪在地上的那人双眼又迷离了起来,只觉浑身上下有一种不可控制的酸软,口中开始呓语道:“我是在梦中吧!周大人会饶了我的。”
云北辰听完了自己想听到的,举手便把那人扔到了一匹马背上,再隔空一拍马屁股,那马就拖着人向远方跑去了。
再说白晓寒,等她醒来之时,已是夜上灯烛,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凝神回忆晕倒前的情形,顿时玉容惨白,失声叫道:“心智全失散!”说着立刻从床上下来,却见云北辰坐在房中的长凳上,只听他道:“你醒啦!”
白晓寒急道:“我不是中了心智全失散吗?”
云北辰笑道:“看来这心智全失散还留了点毒性,你怎么忘了,莫先生手里有解药,怎么会让你真变成傻子呢?”
白晓寒用手拍拍脸颊,扶额坐下,“还好没事!”见云北辰坐在这屋里,于是又道:“你一直坐在这里?”
云北辰点头。白晓寒忽觉身心愉快不少,接着询问道:“那莫先生呢?还有那五个黑衣蒙面人呢?”
云北辰道:“莫先生在西面的屋子里,那五个蒙面人,中了毒的四人被我扔到远处去了,劫持你的那人,莫先生给了他解药放他回去了。”
白晓寒道:“唔,莫先生想的倒是有点意思,毒傻了四人,放走一人回去给他们主子报信。哎,对了,你可以跟在那人的后头,看他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啊!”
云北辰道:“不用这么麻烦地跟去。那个人在神智不清的时候说到‘周大人’三个字,想必他背后的那名官员姓周。你平时不是喜欢猜谜吗?这回你猜猜,来神农镇的,这个姓周的官员,会是谁,谁看起来又像是当官的。”
白晓寒思索了一会儿,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人的身影来,此人身穿儒生衣巾,手执纸扇,不由地脱口道:“周子穆。”见云北辰点了点头,便继续道:“真是想不到啊,不过看他的谈吐,倒很想是个文官,怎么会指挥得兵士高手呢?”
云北辰道:“或许此人不仅仅是个文官,还身怀绝技,亦或许此人确实只是个文官,但其机智过人,他背后的人才会让他前来。”
白晓寒道:“黑衣蒙面人的背后是周子穆,周子穆的背后再是靖南王。”
两人对周子穆谈论了片刻,白晓寒又把话题移到了莫珏身上,她刻意放低声音道:“你觉不觉的那莫先生着实不是一般人。你说他只是寻常的大夫,我可不信。”
云北辰亦深沉地叹道:“经过今日一事,我也看出了点异样。我与他曾在塞外的长白山麓下相识,得他救治才医好了一身的伤,并在山下的一个小村落里一同生活了一个月,后来他便独自离去,走的时候也没留下什么话。”
白晓寒道:“这人平日里一副慈祥的老人模样,但是今日我见他撒出那包迷散之时,脸上微微带笑,甚是可怕!若说周子穆和靖南王今日派人来追杀我们,算是在暗处,但是这莫先生就在我们身边,岂不是表面上在明处,实际上更是在暗处。我们对他越是知晓三分,就更有七分不知晓。”
云北辰低头沉默思索许久,方道:“我看你还是先回杭州去。这里越来越危险了。眼下要是通知白宇前来,再快恐怕也要有两日的日程,难保在这两日里又发生些什么事情。”
白晓寒却道:“我不回去,也不想让我哥哥来。你不用费力保护我。”
云北辰对她这种孩子话,不知该如何应对,心想她又不是自己的妹子,若是真的出了事,白宇也难寻到他的头上来,可是心里怎么也不能轻易放下。只听白晓寒又道:“说实话,我现在并不怎么想和莫先生一块儿住,可是眼下又没地方去。”
云北辰叹气,他现在也是满心烦乱,周围明的暗的想对他下手的越来越多,今日来的是周子穆,难保明日那周子穆再来,再加上个什么陈子穆王子穆的。他道:“先休息吧!我看莫先生总不会夜里起来暗算我们两个!”
白晓寒却道:“我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也是个聪明人,现在恐怕已经猜到我们对他起疑了。哎,不对!那生魂草传闻一共有三株,你们两个,一个武功高强,一个精通医理,你们原先是打算好相互合作的,对吗?”
寥寥几语,云北辰再一次领略到了眼前这个姑娘的聪明,坦白道:“你猜的不错。我俩虽没有说明,不过大家心中皆有这个打算。”
只见白晓寒松了一口气,“那还好,既然还有相互合作的余地,他也不会对我们下手的。现在只剩三天了。莫先生腿脚不便,定然上不了那四季山……”说到此处,她又忽然停了下来,小声嚷道:“哎呀,事情太乱了,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云北辰笑道:“所以我说先休息为上,待明日再做打算。三日后随机应变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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