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郊十里外的小山谷,暮色四合,皓月当空,谷内一片银白朦胧。
这曾是云北辰五年前不经意间找到的一个地方,此地环境清幽,三面环山,山上长着四季常青的树林,两山之间有一道清泉倾泻而下,自西向东流过山谷,泉水的源头是山上的一个小湖,终年不干涸。正因为如此,云北辰便叫这个地方“清溪涧”。他第一次来到此地,便不自觉地喜欢上了这里的青山绿水,恰巧溪泉旁有两间小木屋,里面尘灰布满,显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也不知道它原来的主人是谁,是否还会回来。云北辰曾仔细看过木屋里的摆设,家具齐全,而且木料竟不是山上的寻常木头,而是上好的水杉木,心想木屋的原主人定不是一般的樵农之辈,而当时自己又没有去处,就决定暂且住下再说,这一住便是五年,期间从未见过木屋原来的主人。
今年春日里多雨水,溪水比往年涨了一倍,但依旧清澈无比,在月光下星星点点,可以清晰地看到溪底的鹅卵石。
云北辰今日喝了不少酒,却没有一丝睡意。他独自盘坐在溪水三丈旁的大石上已有一炷香的时间,突地一跃而起奔到溪水旁,全身内力凝聚到左臂,再灌输到左掌,以气掌运出,气道如细流一般源源不断。渐渐地,自东而去的溪水开始停止在一线上,上游流下来的水在此都不能流下去,水势越来越高,激溅浪花无数,慢慢地形成了一道水屏。看水屏差不多到了腰身之时,云北辰手臂一挥,撤出内力,溪流如脱缰野马一般顺着河床奔腾而下。
他刚才使的一招,是从静静居回到白云峰之后,父亲教他的第一招,当时他的内力远不及父亲,把水势控制得非常不稳,若有若无,水屏也没有刚才那么高。父亲看了之后只说要多加练习方可运用自如。这并不是什么杀伤性的武功,只是父亲教他用来测算自己内力达到何种程度的方法而已。
云北辰使完这一招之后,仰天长叹一声,举起自己的右臂。他的这条右臂曾在雪天里受过冻伤,虽得医术高明之人救治,不至全废,可以拿起杯碗等小物什,在旁人眼里无异,但再也没有力道使内家功夫了。这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与残废有何区别?如今正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面前,叫他如何能放弃呢?
明月当空西去,夜色已晚,云北辰止住感慨,欲回小木屋休息之时,看到一人站在前面,一袭鹅黄衣衫,面带浅笑,不是今日在城中所见的白晓寒又是谁?只见她笑盈盈地拍掌赞道:“想不到你功夫这么好,竟能控制自上倾泻而下的流水,这恐怕比在急湍中逆水行舟还要不易吧!”
云北辰蹙眉道:“你怎么会来?”
白晓寒道:“来找你算账啊!今日你在揽秀楼可是看够了我的笑话。”
云北辰道:“不是有位少年公子出手相助了吗?况且你说我瞧够了你的笑话,此话可是大大的不妥,若非中间冒出个叶二公子,后面的热闹才好看呢!你和你哥哥虽说是一样的聪明,可白宇是正儿八经的聪明,你却是刁钻古怪的伶俐。”
白晓寒听后娇笑道:“我哥哥正儿八经,我是刁钻古怪。唔……这评语用的好!”细细品味之后,接着又道:“我下午回家之时听哥哥说你要离开这清溪涧了。”
云北辰道:“不错。”
白晓寒道:“你要去哪里?”
云北辰道:“这是我的事情。”
白晓寒听了颇有些不自在,沉默片刻后,转而笑道:“你不说,我自有法子知道你的去处。”
云北辰道:“天色已晚,你还是赶快回去吧!”
这时,林间传来几处鸟啼声,正是这山上林子里特有的夜莺,婉转凄凉,给这夜色平添了几分寂寥之意。白晓寒道:“那好,你送我回去。你也知道,我不会什么武功轻功的,这里离南屏山还有些路程,我若单靠脚力,恐怕到了天明也回不了。”
云北辰漠然道:“你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为何要我送你?”
白晓寒努嘴道:“哎,是我考虑不周,叫了鬼一用轻功携我而来,又让他先回去了。”
云北辰心里忖道:“这小丫头心思不比一般女孩子,她这分明是故意的。算了,从这里到南屏山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我且送她回去便是。”于是道:“好吧。”
白晓寒心下喜悦,露出娇花一样的笑容,叫云北辰不觉为之一动。
云北辰背着白晓寒一路飞奔,从清溪涧到南屏山,果真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到了南屏山脚下,放下背上的人,云北辰又如夜里魅影一般去了。白晓寒从山下小路一步一个台阶地走上去,走到半山腰之际,只见丫鬟珠儿早已提着个灯笼等在那儿了,看到姑娘身影,忙走上前去迎接。“小姐,你让鬼一先回来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白晓寒道:“自然是有人送我回来的。”
“是那位云公子?”
“我去找他,当然是要他送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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