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云北辰和白宇一前一后进了七霜小筑的书房,云北辰开诚布公道:“我知道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样样皆通,因此想请你看一样东西。”

开篇即使这样的赞美之词,而且是出自一向自恃甚高的云城少主之口,白宇不免微微一怔,略有诧异之余,仍是浅笑道:“云兄今日如此美言,若我不帮这个忙,看来都不好意思了,还请云兄说明到底是想让我看什么东西。”

于是云北辰就把衣襟里揣着的羊皮纸拿了出来,他把羊皮纸小心翼翼的一边一边翻开,摊平在案几上,指着说:“就是这幅图。”

白宇冷幽幽的眸子深沉如一汪寒潭,他没急着开口,细细地观摩着这张让云北辰屈尊询问的图,他看得仔细,目光由上而下,从左往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

“这是一幅北方七宿的星象图。”白晓寒进了屋,瞧着两个男人围着一张图看,便轻手轻脚地到了云北辰身后,她虽不会武功,但也像她哥哥一样,同父亲学习了八卦五行天文地理等知识,因此一看羊皮纸上的点图,便知这是北方七宿的星象图,可再仔细看一下,又觉不对劲,“可是图上星宿的位置排列似乎不对啊,而且北斗七星怎会有八颗星呢?”

白晓寒一语道出云北辰心中所困惑,只听云北辰道:“白姑娘说的就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这才特意过来想请白兄指点。”

“云兄,你确定这张图不是别人胡乱画的,用来唬人骗人的吗?”白宇看完了图,直起刚才略躬的腰身。

这一问倒是为难住了云北辰,这张羊皮纸的来历本来就不明,是他在天池牢底拿出来的,起先从未在父亲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若说是有人被困在天池牢底无聊烦闷时胡乱画下的图,这还真有可能。云北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他这样子就已默声回答了白宇的提问。白宇暗暗瞧了一眼云北辰,说:“星宿的运转皆有规律,星象排列也基本上有定数,像北斗星阵会有八颗星,我还从未看到过。”

云北辰苦笑着开了口:“白兄说的是。”

白晓寒道:“你是从哪里得来这张图的?”

云北辰道:“是我从云城带出来的,不过也是因为一个机缘巧合才得到的,说来也是奇怪,这张羊皮纸本是一张白纸,但前些时候因为碰上了酒水,才显现出了眼前这幅图。”

白晓寒一边听,一边默默地读着羊皮纸上左边的一列字:“三甲子后,玄武出世,天池倒转。”细想一会儿,她又说道:“北方七宿也称玄武,据我所知,云城的七宫就是以北方七宿的名字命名的。天池,你们云城不就有个天池吗?那天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云北辰道:“天池是长白山上一个活火山口形成的火山湖。”

白晓寒道:“我没见过火山,但是也从书上知道火山爆发会地动山摇,熔岩滚滚,能把万物都融化。”

云北辰道:“不错,但长白山的火山已经有几百年没有喷发了。”

白晓寒道:“几百年没喷发不表示现在或将来不会喷发。”

云北辰越听越紧张,不知不觉背上一凉,浑身打了个寒颤,若真如白晓寒所说,那云城岂不是要毁了。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白晓寒见他一脸越蹙越紧的眉头,不禁扑哧一笑,“三甲子后,那不是要等到一百八十年之后,这时间也不算短,你在这个时候担心干嘛?”

云北辰道:“姑娘有所不知,上面所写的三甲子后,并非是从今日算起,我也不知道画下这张图的人是在何时算出三甲子这个时间的。”若这张图是真的,那演算天文历后又画出星象异变的这人可真是糊涂,竟然不把下笔的时间写上。

白宇一直在旁静听,白晓寒的解说有些道理,可毕竟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说明,又见云北辰额头的细汗,暗中一叹。事关云城存亡,兹事体大,若此图确实是无稽玩笑之作,那岂不是枉费愁苦。于是他道:“晓寒,别尽瞎猜。真想尚未确认,云兄也别这么担忧。”

云北辰道:“我虽已出了云城,但那里到底是我家。若真有其事,我怎能束手看其遭这灭顶之宰?”

白宇问道:“令尊可有知晓此事?”

“或许不知。”过了一会儿,云北辰又道,“我不知道。”

白宇拍了拍云北辰的肩膀,喟然道:“真是抱歉,没能解得云兄心中的谜团。”

“哪里,白兄所说的话也是提醒了我此图真假有待商榷。”除真假之外,另外还有一事点明于他的就是若是此图确实为真,那接下来要探明的事情便是画图的人是在何时画下图的,以便得知那人所预言之灾祸将要在何时发生。呷了一口茶,云北辰又与白宇兄妹二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告了辞,准备下山。。

从七霜小筑出来,还未走过一箭之地,云北辰就听到了花不坠的嚷嚷声。“你们白阁主在哪儿?”话音甫落,说话的人便从一丛竹影后蹦了出来,只见他跨着大步子,没几步就寻到了七霜小筑门前。

忘尘上前,拦住花不坠,“花少侠请留步。”

花不坠人虽单纯粗鲁,但也有心细的时候,知道不能在影阁撒野,于是在七霜小筑的门前站直了,一手握剑,一手叉腰,涨红了脸说:“哼,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想过来问问,云兄与白阁主的事情谈妥了没有。”

影阁竹园的小径曲而幽深,十步一丛竹,百步一片竹。云北辰见他没看见自己,就从几根竹子后面转了出来,“我的事情已经谈好了。只是花兄为何如此气势汹汹的?”

说话前,花不坠连吞几口唾沫,“云兄你有所不知,那个管事明着说请我去休息的,没想到竟然是当说客,他想让我加入影阁!”谢武对花不坠招呼得算是极为周到,先是送上一杯茶还有几样精巧的小点心,等着花不坠风卷残云地将杯盘吃干净,一开始是不找边际地东拉西扯,问了花不坠的出生地、年龄、练剑的年数、遇到过的对手,三言五语中时不时地插一两句夸赞之词,说得花不坠心里直痒痒,后来又介绍了一便影阁,包括现在它的历史,还有各种的各色人物……到最后,谢武才终于问花不坠有无意愿进入影阁。花不坠一听,当即神色一变,之前的得意色一消而散,正色言明自己绝无此意。他心想:“我是要当大侠的人,怎能与杀手为伍,若是我入了影阁,纵使名声大振,能让江湖上的人都忌惮我三分,可我这不是也毁了自己本来的志向,若是他日到了地底下,还有何面目见爷爷。”因此他一再摇头,表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入影阁的。

白宇在屋内就已听到花不坠的话,猜到谢武的事情没有办成,打开门,不紧不慢地从里面出来,说:“那看来花少侠是没有这个意愿了。”

后面跟来的谢武对着白宇一躬身,回道:“老奴已经与花少侠谈过此事,但花少侠怎么都不肯。”

花不坠见白宇神情淡然,看不出喜怒,不由地心上警惕,另一手按住剑柄,心里对自己说:“他总不会是要用武力把我留在影阁吧?遭了,我可打不过他。”

云北辰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最好不要惹白宇,否则你就别想下山了。你斗他不过。对付你,他无需动手,就是简单地把你丢在山林中,你也得被困死在林子里。”

花不坠这时更加心头焦急,心想云北辰所说的话确实不假,这影阁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即使上来了也不一定能下得去。

白宇瞧出花不坠心中所想,说道:“既然花少侠无此意思,那我自然也不好强求别人。武叔,你让鬼一带他们两个下山吧。”

这话一出,花不坠提起来的心才安然落了回去。

“云公子请留步。”白晓寒从她哥哥的背后闪了出来。

云北辰不知就里,“不知白姑娘还有何事?”

“你可否把那张羊皮纸先行留下,再待我好好研究一晚。”白晓寒嘻嘻一笑,眉眼弯起,如一弧明月,她见云北辰有所迟疑,接着道,“放心,我不会借了不还你的,就借我看一晚,明天我就把图纸还给你,如何?”

云北辰止住迟疑,“那好吧。”说着,把怀里的羊皮纸掏出来递给她。

鬼一得知白宇命他带云北辰和花不坠下山,心中不快,可命令就是命令,无可反驳,只好从命。

花不坠见了鬼一,也是心中不喜,心里叫苦:“他不会走到半路再把我们两个丢在林子里,自己凭轻功飞走了吧?哎呦,云兄轻功好,被丢在林子里也能飞出去,那我怎么办?”如此一想,更是时不时地偷看鬼一,可是看到的总是一个戴了黑色斗篷的后脑勺。

鬼一的后脑似乎是长了眼睛一般,一下就猜到了花不坠的心思,“不用担心,既然是阁主命我带你们下山,我是不会把你们丢弃在山林里的。”

云北辰道:“鬼兄弟多虑了,我们并无此意。”

鬼一一路往前走,没回一次头,“云公子自然是没有这个意思,就不知另外的人有无此意了。”

花不坠听他说的是自己,立时火气上涌,欲要反驳他的讽刺,却被身后的云北辰一手按住肩膀。花不坠立即知道了云北辰的意思,他是在说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

鬼一在前面带路,听后面停了反唇话,藏在斗篷下的嘴角微微上翘,无声地在笑。

他们三人在山林中左走右走,穿过几个岔路,重复走了三遍同样的路,方才走出山林,鬼一站在南屏山的第一道台阶上,道:“就此别过了,两位请吧!”

花不坠看到已经出了南屏山,身心顿时爽朗舒展,叫住要回去的鬼一道:“等我把剑法练好了,我还会找你比试的。”

鬼一背对着他们,略一侧首,沙哑着说:“随时恭候,而且到时候我们另挑一个地方,免得你觉得不公平。”

花不坠道:“好,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鬼一已经一跃而起,重新进了南屏山的林子里,眨眼已经不见了。

在回去的路上,花不坠浑身轻松,手臂大张,面朝天空,贪婪地呼吸着山下的空气,“虽险些被困在山林里走不出来,但还是不虚此行啊!”

云北辰笑道:“是认识了鬼一吧。今日与他一斗,感觉不错?”

花不坠侧头朝他一笑,“这个人浑身阴森森的,一个大斗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也不怕看不见路。”

云北辰道:“只要他的剑法让你感觉不错就可。”其实他心知花不坠虽然现在比不过鬼一,假以时日两人必成劲敌,估计他们两个现在也有点惺惺相惜。此番下来,早已是亦敌亦友。

回到清溪涧,花不坠问云北辰道:“既然你把那张羊皮纸看得那么重要,又为何如此轻易地把它借给白姑娘看?”

云北辰道:“因为我看不懂上面的图,而她说不定能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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