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宁静致远,平安喜乐

入夜,阴暗的地牢内洒入了一丝月光,稻草垛内不时传出几声蝈蝈的鸣叫,云稚颤颤巍巍的坐起,轻咳了几声,胸腔拉扯间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云稚不由得用手撑着地,不让自己的身子倒下。月光下的他一尘不染的蓝衣早已被血染成红色,深一块浅一块,团成一团,他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无力的靠在了墙上,轻笑了一声:“何苦这么折磨我呢?倒还不如让我死个痛快。”

“叮铃,叮铃。”云稚腰间的定魂铃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显得无比空灵。一阵风轻轻拂过,带着些许迷香果的气息,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地牢内:“公子,你……,我来帮你疗伤吧。”女子头顶一对狐狸耳向下耷拉着,满眼心疼的看着云稚。

云稚不动声色的向后避了避,躲开了女子欲伸过来的手:“灵音儿,你来对我疗伤是无用的,你自己本身灵力都不多,我这是碎仙鞭的伤,只能靠自我内力调理,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灵音儿听了不高兴的撅起了嘴,不再去碰云稚,而是抬手用灵力向他的体内探去,但这一探不要紧,灵音儿渐渐皱起了眉头:“公子,你除了一身的鞭伤,肋骨还断了两根,胸腔内淤血郁结,再不治疗你今天可能就丧命于此了。”

云稚听了疲惫的笑了笑,猛的抬手向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咳咳……”一口淤血吐出,胸腔内的肋骨移位,云稚连呼吸都是颤抖的,艰难的,血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灵音儿看不下去了,道:“公子,你现在全身经脉被封,灵力停滞,你还强制自己让自己把淤血吐出,我去给你叫人,不然你连今晚都活不下去了!公子,你知我九尾狐族血脉珍贵,我自取心头血护住你的心脉,你一定要撑住,我去寻人过来。”

“不必了……灵音儿,别救我了,我死了还能拉个垫背,你要是自取心头血倒在我面前了,那我身上可就又要背负一条命了。”云稚的坐在那儿,手无力的下垂,他刚才把淤血吐出,脸色好了一点儿,但他身上的血已流干,把身下的稻草给染成了暗红色。灵音儿跪坐在一旁,捂着嘴,双目含泪的看着云稚:“公子,你是信不过我吗?那时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还为我聚魂,让我在你的法器里养伤,公子,我那时就认定了你要当你的灵兽,灵兽保护主人为主人牺牲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取一点心头血没事的……”

云稚笑了笑,看着灵音儿的眼睛,故作天真的问:“灵音儿,我那时救你只是顺手,你当真要当我的灵兽?”灵音儿被那双浅金色的眸子晃了神,痴愣的点了点头,“那你就惜命吧,九尾狐族血脉凋零,你要是为我赴死不值得,再说了,冯昊那狗东西不会轻易让我死的,你还是别想着救我啦。”云稚认真的说道。入夜的风带着丝丝寒意,云稚身上的衣服被血染湿,黏在身上极不舒服,风一吹便冷的他直打颤,云稚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心道:“该死的冯昊,吊着我一口气儿净让我受罪,定是料定了我不会轻易寻死,我还有六天,现在他的毒还没有入心脉,我不能让他直接暴毙,再等等,一会儿定有人来为我上药,想好一点,临死之前白捡一只灵兽,此生值了……”

灵音儿愣了有一会儿,才发觉云稚说了什么,她惊喜的看向正在含笑的少年,只听“啊唔——”一声,她化作原型,隐匿了九尾,窝在了云稚身边,“主人,你是猜到了你一定不会死,才不让我取心头血的吧?不过你答应让我做你的灵兽了,可不能出尔反尔,夜深了,晚上挺凉的,我靠着你,你暖和一些。”云稚半眯着眼,调整内息,任由狐狸毛在自己身边蹭着,才开始细细检查着自己身上的伤。“肋骨断了两根,不过没有伤到肺部,身上大多都是鞭伤,不过我经脉被封,必须要找修为比我高或者会药理的人才能帮我解开,不然我无法调息内力。啧,我看灵音儿为我检查时那么紧张,还以为伤有多重呢,结果除了挺疼,也没什么了,也挺好……”云稚正想着,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仙客,仙客?快醒醒,我带人要救你出去!”一道比较偏小孩子气的声音响起,云稚抬眸向地牢外看去,开口说话的是早晨为他带路的门童,门童旁边还跟着一个少年,模样清秀,乍一看还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仙客,你这……”门童看向云稚身边的狐狸,愣了愣,灵音儿见了正欲起身,云稚微微一抬手,将她化作一缕烟,收进了定魂铃里,随后便扶墙慢慢站起,笑着说道:“地牢里属实无聊了些,我带来的一些闲情意趣罢了。”那小门童见狐狸没了,而是进了云稚的法器里,不由得直冒星星眼,内心不住的感慨:“云小公子厉害呀,就算成为阶下囚了也依然不改他的快乐,处事不惊,简直就是仙人界的典范!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云小公子给救出去,他若是留在这儿,指不定那变态冯昊还要怎么折磨他,天之骄子可不是跌入尘泥的。”门童想着,正欲开口说话,他身边的少年便先他一步开口:“云公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汝果然是恰似春日初生之阳,令人神往。”

云稚不改慢不经心的笑,捂着胸口跟着附和的:“阁下谬赞了,吾不过就是塘中一水,姿态平平,既无山峰之俊俏,亦无溪水之柔情,不过一张白纸上的浅墨淡痕罢了。”少年听了便注视云稚良久,道:“云公子若是塘中一水,那吾可是海中一粟了。”云稚听了这话,心道:“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物,今天晚上倒也不烦闷了。”一旁的门童搁一边站着,想插话却插不进来,便只好站那发着呆……“吾名祁茫,这位小生名宁乐。”少年自我介绍起来,云稚听了点点头,道“祁茫,好名字;宁乐,宁静致远,平安喜乐,寓意不错。”

小门童突然被点名,茫然的抬起了头,正好看见云稚正盯着他看,对上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宁乐不自禁的红了耳尖儿,“云……云小公子,你和祁茫聊完了?”云稚点了点头,没说话,宁乐见了眼睛一亮,“云小公子和祁茫聊完了,那就该我出场啦,要干正事儿了,唔……”他正想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外面递给云稚:“云小公子,逢生丹,你快吃了我给你打开牢门,一路向南跑,我帮你越狱!”

云稚看着手中的逢生丹,眼睛不由的亮了亮,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吃了可以护住心脉,化瘀止血,还可恢复一点点灵力,这小子能整来这个,不错啊。这时,祁茫抬手,浅绿色的灵力包裹着云稚周身,云稚顿时感到胸腔没有那么疼痛了,反而多了一丝轻松的感觉,“我偶然修一些药理,为你疏通了经脉,云公子,你一会儿一路向南,巡夜的追兵会少一些,回无月宗吧,以后别来冯氏的地盘了。”

“咔嚓——”地牢的大门被打开,云稚这才发现地牢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他瘸着腿走出,探究的看着面前的二人:“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冯昊若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他显少的严肃了起来,祁茫轻笑一声,道:“大概是因为我发现云公子也和我一样,想成为一位烂漫无羁的少年郎吧。”宁乐崇拜的看着云稚,认真的说道:“天之骄子,当翱翔于九天,引领风云变幻,而非羁绊于浅滩之畔,受困于微小波澜。云稚哥哥,你是天之骄子,所以你不该困于这里,你应当回到你的天地去。”云稚看着面前不要如此真挚的两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转身朝他们摆了摆手,边走边道:“多谢两位仙友今日相助,若有来日,我会回来的。”

祁茫于宁乐面面相觑一眼,两个人沉默良久,但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云稚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祁茫才淡淡道:“他哪是什么神明啊,分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罢了,如今他只是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东西,他也本该是一个宁静致远,平安喜乐的少年郎啊……”

云稚逃出平天宗时,已是竭力,山野之中,他哪有方才告别时的优雅潇洒模样,身后前来抓捕他的人不断,他一身凌乱,头发早已散落。云稚随便扶着一棵树,向后看去,后方灯火通明,那火光在朝着他逼近,而前方一片黑暗,似乎再往前走一步便是深渊。

“快点儿上,别让他跑了!”

“拿箭射啊,我们那么多人,他一个重伤的人能跑多远,赶紧抓回去,不然一会儿少宗主动怒了,可有我们好看!”

……

后方的脚步声凌乱在一点点的逼近,云稚的手摸向腰间,那是装着逢生丹的盒子,他并没有服用,“焯!”云稚低低骂了一声,猛然转身,强忍着胸腔因动作剧烈而撕裂般的疼痛,奋力照出一道风来:“零落!”骤然间凭空生出一大片梨花,花瓣化作刀刃,向身后扑去。云稚抬手擦了擦嘴边渗出的血迹,冷笑了一声,便转身隐匿在了夜色中。身后传来一阵哀嚎,但身后的人极多,很快又追了上,云稚向前跑着,只觉得面前天似乎塌了下来,他的意识在涣散,“嗖——”一支箭矢破空袭来,刺穿了云稚的左肩,血再次喷涌,云稚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意识越来越迷茫,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了十二岁那年的自己,也是这般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狼狈不堪,那是他为了救云洛豁出了半条性命的时候,而现在他好像,要把他的整条命都送出去了……

云稚倒下了,他闭上了眼昏迷在了一处杂草滩中,身后凌乱的脚步越来越近,吆喝声与叫喊声也越来越响,那火把的光芒离云稚也越来越近,危险靠近了,云稚却已不省人事。突然间,他腰间的定魂铃剧烈的响起,铃铛的声音不再是空灵清脆的,而是刺耳催命的,云稚四周猛然间大火四起,包围着云稚,向四周扩散,火蛇欢快的乱窜着,后方追来的人看见突然着火了,皆惊了一惊,便作鸟兽散,向四周逃去。而那火只是表面烧的猛烈,却并不伤人,只是小心翼翼的护住中间的少年,不让他再受到一点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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