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维祯回了句没关系,两人便结束了对话。
沈维祯强撑着上完了第一节课,还是抵不过身体逐渐升高的热度,头痛到无法思考,待老师一走,急忙给妈妈打去了电话。
汤丽洁马上说一会儿来接他,沈维祯忍着头疼收拾书包,想到刚才的尴尬事件,他着实没脸面再跟谈维祯面对面说话,温声拜托阮慧希,“今天有什么作业,麻烦你帮我记一下,发到我手机上。”
阮慧希语文好,他物理好,刚好这两科是彼此的弱势科目,课间便经常你请教我我咨询你互相讨论问题,交情还不错。
“好,我知道了。”
阮慧希听他声音哑了,脸也红得吓人,说话时身体都在晃,难为他撑到下课,话里不由得带了几分着急:“作业什么的不着急,身体最重要,你快去医院吧。”
汤丽洁所在的银行离附中大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沈维祯算了下,到的时候恰好处在数学课的前半节课,不想等会儿上着课被妈妈喊出去,弄出动静影响大家学习,他便打算现在趁着下课先出去,也顺便跟梁文群请下假。
人一站起来,身子先晃了下。
谈维祯猛地拉住他胳膊,“你干嘛去?”
“我去走廊等我妈,她很快就来了。”
沈维祯站不稳扶住了课桌,抬脚还是想走,又被谈维祯拦了下来,“那等来了再出去,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等,还嫌病不够严重啊?”
沈维祯坚持:“等会儿上课了会影响到大家。”
“就一两分钟的事,影响不到谁。”
谈维祯力气大,沈维祯生着病实在拗不过他,说的这几句话已经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好又软绵绵趴在书桌上休息。
数学课上到一半,汤丽洁来了,站在门口轻敲了下门,温声道:“陆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来接维祯去医院。”
陆文学愣了下,忙道:“好的。”
汤丽洁从银行直接过来的,头发整齐在后脑笼成团,身上还穿着深蓝色职业套装,依稀能看到脖间系着的结,室外冷,她另外套了件长款的羽绒服,脚踩着高跟鞋,高挑的身形,化好的靓丽妆容,站在教室门口,非常亮眼。
全班同学的目光从汤丽洁身上再转到沈维祯身上,他急忙站起来,冲陆文学点了下头,从前门走出去。
出来后,汤丽洁摸了摸他额头,被热度惊道:“怎么这么热。”
“我们先去医院,我已经跟梁老师请过假了。”
沈维祯嗯了声,汤丽洁驱车前往最近的社区医院,挂上号,一查才知道,沈维祯烧到了39度6,很快给他挂上了点滴。
沈维祯输了一会儿液,感觉头没那么疼了,跟妈妈说:“妈,你先回去上班吧,我自己能行,挂完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说到底,还是他一时昏了头非要测试在月光写作业的可行性,生生把自己冻发烧了。
“你生着病呢,身边不能没人看着,没事,银行那边,来之前我都交代好了。”
汤丽洁又问:“要不要吃点零食?我去买回来。”
“不用了,没啥胃口。”
“哎,遭罪了。”
汤丽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声音温柔道:“别说话了,闭上眼休息会儿,点滴由我盯着,放心吧,我就在这陪你。”
不知从何时起,妈妈的肩膀渐渐撑不起他的头了,但熟悉的气息没变,沈维祯感到了莫大的安全感,听话闭上眼睛小憩。
挂完点滴,沈维祯的烧也退了,汤丽洁带他在医院附近的饭店吃了午饭,刚落筷,沈智伟也来了,坐下后,他点了碗豆杂面,问起儿子的病情。
吃完饭,汤丽洁回去上班,沈智伟负责送他回家,走到半路,又接到工作电话,电话里是学生着急的呼唤,没办法,他只好紧急掉转车头前往越华校区。
车子驶入停车场,沈智伟下车前对他说:“我去趟实验室签个字,你先在车里等我十分钟,很快回来。”
沈维祯待在车里无聊,蹲在车座椅上,呼呼往车后窗上哈气,用手指胡乱写着维祯两字。
有电梯停了下来,门一开,他以为是爸爸出来了,抬眸望过去,却只见电梯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男人,身高相差不大,眉眼不像,但脸部轮廓足足有八分像。
他认识其中一个人,应该是父亲的同事,叫谢守谦,沈维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一眼,吓了他一大跳。
自然的动作,彷佛做了无数次,一人低头,一人仰头,搂住脖颈热烈地吻起来。
午间的地下停车场没什么人,舌头伸进去,传来黏腻潮湿的声响,沈维祯莫名移不开眼睛,呆呆看着,亲完,他还注意到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用鼻尖碰了碰谢守谦的嘴唇,极亲昵又日常的一个吻,随后相携着走远了。
沈维祯不是什么不通情.色的无知少年,对这方面的内容也有所了解,但那都是男女,男人跟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可能吗?身体构造都不一样啊。
沈维祯越想越想不懂,脑海里的画面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心灵受到巨大冲击的他,在汽车启动后,沈智伟连问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回答:“不疼了。”
沈智伟只当他病还没好反应慢,温声道:“那就好,下午我会在家办公,要是不舒服别忍着。”
有上回的提醒在,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幕,沈维祯不敢向父亲询问有关谢守谦的事情,到家后偷偷打开电脑在江榆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搜索谢守谦的介绍。
主页不可能包含情感经历,以职位和科研成果介绍为主。
读完反倒让他觉得谢守谦的人生经历非常励志,一路从本科的江东师范大学到江榆大学,再到京海大学读博,科研成果也很丰硕。
输入谢守谦这个名字直接搜也只是他在科研方面的报道,沈维祯找半天一无所获,在搜索框悄悄输入男男两字,犹豫几秒还是没能按下回车键,彻底关闭了网页。
阮慧希给他发来了作业内容,傍晚沈维祯就在家写作业,隔天早上再量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体也没那么难受了。
昨天他睡糊涂了,莫名被蛊惑,一度想伸手摸谈维祯耳朵,这件事沈维祯本来只尴尬了一阵子,但自从看到谢守谦跟男人亲吻那一幕后,忽然懂得了谈维祯当时躲开他的慌张,也是啊,谁想被男人摸耳朵啊,那么私密的位置。
还是再躲一天吧,沈维祯以生病为由,又请了一天假,一整天都躲在家里刷题。
第三天,病体已愈,沈维祯也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了,回了学校上课,他试图像往常一样,用轻松的语气跟谈维祯打招呼开玩笑,说自己那天吃了药不太清醒,不知道做了什么。
谈维祯看样子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病好了就好,你一走,我抄黎靖的作业都抄不习惯,他字太丑了。”
黎靖笑骂道:“真没良心。”
当事人不介意,本该开心的,沈维祯却笑不出来。
广播体操结束后的大课间,班长乔梦阳在台上征集附中建校90周年庆的节目单,号召有才艺的同学主动报名,班里最少出两个节目。
沈维祯对这种活动向来不关心也不掺和,落座后先喝了一口水,直到李闻笛站在他桌前,敲了敲他桌子,他抬头习惯性答道:“谈维祯不在,上厕所去了。”
“我不找他,找你。”
李闻笛坐在了阮慧希的位置,胳膊放在他桌上,眼睛亮晶晶的,好奇问道:“你是不是会弹琵琶?”
“你怎么……”
应该是谈维祯说的,他只跟他说过,谈维祯将剩下两个字知道收回,否认无用,他转而点了点头:“会。”
“要不要加入我们,今年我们准备以传统乐器演奏曲目《茉莉花》”
一听要上台表演,到时肯定还要穿统一的服装,沈维祯果断拒绝:“不要。”
李闻笛哀嚎,“为什么啊?拜托了,加入我们嘛。”
沈维祯为难道:“我很久不弹了,手生了。”
“不会的,练一下肯定很快能上手,再说了《茉莉花》很简单的。”
李闻笛见劝不动他,正好看到谈维祯回来了,忙站起来迎上他说,“哎呦,大帅哥回来了,你劝劝你同桌呗,让他加入我们,太固执了,劝不动啊。”
居然把我会琵琶的事情随口跟同学说出来,要是连这也答应,谈维祯,我以后绝对不跟你说一句话。
沈维祯放下笔,目光沉沉看向谈维祯,咬牙等待他的回答。
谈维祯还是一贯的吊儿郎当,拒绝人也是用开玩笑的语气,笑嘻嘻回道:“这你可难倒我了。你问他呗,我还要靠他写作业呢,我们俩,他当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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