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里，原景清不在，程亦舒知道可能是自己把人气走了，但她无可奈何，原景清是为她好所以才叫她戒酒，可她一旦失去酒精，就无法渡过空闲下来的时间。

但这次她回家后终于给闲置的自己找了事做，她事先叫助理准备好的有关徐心弥个人背景的调查报告已经整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洗完澡后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着手翻阅她的信息，最后还闲情逸致的移步到私人影院，想要看一部徐心弥最高成就的电影，也是阿适与她合作的第二部电影——《肉食》。

她对阿适的电影一直停留在《心》的程度上面，因为接手公司的繁琐事物过多，她每天回到家都很累，没有精力去看阿适后来拍的电影，再后来阿适离开，她更没有勇气去看和他有关的东西。

可她总要学着让自己慢慢从悲伤里面走出来，试着去原谅自己不是吗？尽管已经失败了很多次。

她去酒窖开了一瓶红酒，端来一个高脚杯放在手边，电影开始，私人影院的空间很小，她灭了灯，在这样漆黑的夜里让黑色包裹住自己，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阿适的这部电影荣获了一系列的艺术奖，甚至好些知名大导演扬言成为了他的粉丝，也有很多国内一流的导演编剧和一线演员想要与他合作。

但都是说说而已，《肉食》成就了超现实主义的影像巅峰，但国内票房却连投资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年轻的群体中极少有看过这部电影的人，电影性质不讨好任何一类群体，仿佛是拍给自己看的东西，硬要求群众也和他一样，强行拔高群众的审美和接受程度，除非是有着对电影美学和表演艺术极致的追求和热爱，才愿意抛开所有世俗顾虑参与拍摄。

当年这部电影票房低的离奇，可笑的是程亦适卧轨自杀后，他生前拍过的共五部电影全部被拿出来一一奉为经典，各大影院和影视平台纷纷高价竞买电影的版权，更是出来一堆表演系的研究生博士硕士教授全面剖析程亦适的电影，称他是国内唯一一个走在电影历史前一百年的天才。票房一下子水涨船高，远藤的股价也一路上升，程亦适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电影是可以被人看得懂理解的，他并不是一个异类。

可徐心弥当年已经是红极一时的巨星，资料上说她当时完全可以推掉程亦适的试镜请求投身另一个大导演的大IP商业电影《簪花》，对方的片酬开的是程亦适的十倍，可徐心弥毅然选择了《肉食》的女主角，拍摄时间一年半，为了符合角色暴瘦二十斤，几乎完全的素颜出镜，但她在电影中还是透着一抹不同寻常的美，她有着老天赏的好本钱。

不过《肉食》并不火，徐心弥甚至还遭到许多人的质疑，还有营销号黑她是因为不满《簪花》导演给的片酬，所以才报复性的入组《肉食》，结果扑了，简直就是活该。可他们并不知道当时的远藤影业资金周转困难，程亦适憋着不告诉姐姐，徐心弥完全就是在做社会慈善，片酬和各种红利加起来也就五百万。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

程亦舒不明白这个人，论演技的证明，在《心》里面的最佳新人奖和后来电视台的钦点女主都证明她是个有实力的演员，根本不用再依靠出演《肉食》来向各大影视深V以及名导证明自己，要是她想接戏，以她的外貌和实力，好的资源数不胜数，为什么要选择远藤呢？

不惜背负五个亿的债务让自己和远藤绑定，难道她是程亦适的追求者？

这人演戏演什么是什么，程亦舒感叹她的演技和外形，但生意上这个人果真是一窍不通。对赌远藤，等同于用自己的流量填远藤的无底洞，远藤确实能给出资源，但资源的商业性质由于公司章程会有很大的限制，新米传媒的股价也不会因为远藤的加盟上涨多少，到时候三年一过，没有五个亿的话对方就要以每股二倍的价钱买回去远藤先前买过去的新米股份。

于远藤来说没有一丝代价，可以说是白嫖对方了。

正是这样完全不盈利的模式，程亦舒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到底图的是什么，除了她是程亦适的追求者和粉丝的理由说的通外，她再找不到对方这一系列操作的理由。

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她居然觉得有些困乏，只好将所有的疑惑憋在心里，然后明天亲自找人问清楚。

可能她没察觉，她从酒窖带来的一瓶红酒，一口都没有喝。

因为电影真的很好看，好看到让她移不开眼睛。她虽然没能看懂电影想表述的东西，可徐心弥在镜头中或美艳或病态，或阴森或凄美。配乐，场景和美术，即使看不懂也能感受到内容的美感，尤其是最后的一幕，徐心弥在渗人的微笑中将自己分食，优雅而又恐怖。

这就导致程亦舒晚上做梦梦到江莲了，说要带她回到一年前，可半路上她突然说自己饿了，然后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但是自己却一点不害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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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心弥推了一个几十万的广告代言没敢告诉孟菲，怕对方知道后能把自己吃了，挑选艺人的事也都交给了自己的经纪人和她的副手，自己在家里又开始捣鼓穿什么衣服去漫湾，也算是个大场合，穿的过于随意显得不尊重对方，太隆重又显得刻意，毕竟是去吃饭又不是去谈合同。

她不知道程亦舒找她会有什么事，但她很期待能和程亦舒见面，最后还是选了一身休闲的搭配便开车自己过去漫湾饭店，到点后她跟柜台报了程亦舒的名字，对方立马领她到了超级VIP的专属电梯上去包间，说对方比她要早到那么一点点。

“不好意思，让程总久等了。”徐心弥一边道歉，一边到她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程亦舒将菜单移到她面前：“还好，并没有等多久，想吃什么随便点。”

徐心弥苦恼的看着上面的菜单，都是些高热量的菜，看着只有些煲汤清淡些，于是说道：“一份山药鸡肉煲吧。”

“只要这些就够了吗？”程亦舒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客气，“没事，你尽管点，我们轻松些，我找你来只是随便聊聊。”

徐心弥笑着摇头：“不行，我过几天有代言，不可以吃热量高的食物，只能适当摄取些蛋白质和少许热量，不然我的营养师又该骂我了。”

“不好意思，”程亦舒没能想的周全，有些不好意思，对着身边的服务员说道，“开一瓶82年的拉菲，我的那份和平时一样。”

“好的。”服务员记下二人的点餐，出门坐着电梯下去了。

程亦舒再次打量眼前的人，诚心的夸赞：“果然徐小姐本人要比荧幕上更好看一些。”

徐心弥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太夸张了，也就那样。”

“谦虚是件好事，但过度谦虚就很过分了，”程亦舒依旧秉承着自己开门见山的原则不废话，“我约你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和远藤对赌，明明有那么多比远藤要优质的公司，为什么你单单要选远藤？”

“我……”徐心弥抬眼看几眼对方的脸，早该料到她要这么问，总不能说是想制造一点无限接近她的可能吧？

程亦舒越发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份疑惑真实性的可能性很大，试探着问道：“你喜欢阿适？”

“什么？”徐心弥过于激动没能控制住音量，降低音量后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程亦舒暗想着看来没猜对，接着说道：“因为你太奇怪了，一般艺人想要翻身成为资本的，确实对赌也是一个好方法，利用资本晋升成资本的先例数不胜数，可像你这样什么也不图的，我觉得是有些可怕的，你……是不是对远藤还有别的心思？”

谁说她什么都不图？徐心弥再次抬眼看眼前的人，这么大热天的还把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系上，隔开轮角分明的脸庞和白玉般的脖颈，禁欲而清冷，果然那么多年没见她，接触到的第一刻还是会心动不已。

“我对远藤……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徐心弥捏着手指，她一感到不自在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摆捏自己的手指，“只是……想见一见程总，能和程总……交个朋友。”

“交朋友？”程亦舒觉得有些好笑，确实业内很多人知道自己在意远藤，程度和程氏不相上下，可用这种蠢办法来见自己的这还是头一回遇上，她捂住唇浅浅笑了笑，“交朋友的话在外面的社交宴会上也能做到，犯不着让自己背着五个亿的债。交朋友和五亿，交易不对等，徐小姐吃亏了。”

“可程总你从来不参加任何性质的宴会，就算去了，也只是呆一会就走，我根本不能和程总你说上话。”只五亿而已，她宁愿吐血也要搏一搏。

对方的表情太过认真，程亦舒一时之间找不到该说什么，本来对方愿意犯傻花三年对赌五个亿赚了赔了都跟她一点关系没有，远藤完全就是稳赚不赔。可五个亿对一个艺人来说压力过大，对方还无条件的支持选择了阿适后来的电影，她总有一种自己欠了对方人情的错觉。

程亦舒想了好半天，仿佛下定决心那样说道：“那从今日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你打电话来我都会接，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说完拿出笔和便利贴来，写上自己的电话递给她。

朋友无非就是闲时聊聊天，有空的时候出来一起吃个饭吧？不过她可能就没那个闲工夫再去做别的。

徐心弥一瞬间都以为自己在做梦，程亦舒的联系方式就近在眼前，她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拿起便利贴时手都忍不住的在颤抖：“真的……能和程总你打电话？不会打扰到程总吗？”

“白天的话可能不行，晚上我都有空。”不就是个电话号码吗？至于高兴成这个样子，看她宝贝般的将写有自己电话的便利贴郑重其事的放进自己的包包里，程亦舒内心闪过一瞬的虚荣，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这时候服务员才推着餐车从电梯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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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