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被人抱着走了,林祈安反而找到一些平衡,没那么忸怩了。
“江榭辞,你这样子抱着,会不会不大好啊?”林祈安犹豫片刻后开口道。
他们目前这个抱人姿势就跟抱孩子似的,林祈安有些羞耻,她找不到平衡,就只能去搂对方的脖子。
“你想怎么抱?”
“背可以吗?”
两人已经走进河中了,换姿势似乎不太可能了,林祈安正准备说算了。
却又感觉腰间一紧,身体一转,她就换到了对方的后背,一个不稳,她又搂上了对方的脖子。
这个姿势总算好些了,至少不是面对面了。
林祈安转过头去,发现瞿尚也背着风兮摇跟在身后。
大抵风兮摇也很少被异性背过,所以面色看上去有些僵硬,不太自然。好在瞿尚是个能找话说的,风兮摇面色也慢慢放松下来。
林祈安转回头,一时有些沉默,江榭辞肯定不是那个主动找话的人,可是为了不让气氛那么沉闷,就只有林祈安主动找话了。
想了一会儿,她勉强找了一个话题,便问:“瞿尚有表字叫子容,你也有么?叫什么?”
江榭辞脚步微顿,很快又恢复原样。
“……不终。”他答道。
林祈安有些懵,不忠?不终?不管是其中哪个,都不是很好的寓意。
“不得善终的不终。”江榭辞嘴角勾出一个讥嘲的笑来。
林祈安环抱他的手臂僵住,有些沉默,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的,但不爱归不爱,取这么个名字实在是缺德。
“那我也有个表字,你要听听吗?”林祈安的语气一开始放得有些轻,随后又开始欢快起来。
“阖欢,阖家欢乐的阖欢。”
她的声音又变得有些空缓,带着小心翼翼的坚定。
“阖是为圆满,我分你几分,那就做不了数了。”
林祈安撒的有些谎真的很蹩脚,哪有人这么恰巧的有这么个表字,可是她又真挚得让人无法戳穿。
江榭辞忽然笑出声,胸腔不停震颤,似是很高兴的模样。
林祈安就只能听到他的笑声,还以为他看出这个低劣的小谎言了,微有些囧,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至少博了人一笑,就又高兴起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家人。所以希望阖欢这个寄托便给这些她遇见的朋友吧,不仅仅是江榭辞。
这条河幽暗而深邃,很容易让人产生世事渺茫,生命无常诸如此类的感觉,看久了会觉得压抑,但更久了就有些困倦。
林祈安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停提醒自己,在别人背上睡去不是很礼貌的事,但显然这是无用功,她混混沌沌的往下点着头,挨上一个承重点,就很丝滑的不动弹了,直接合眼睡去。
江榭辞很明显地感觉到一片微凉又柔软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再后边就是潮湿而灼热的呼吸。
她睡着了,江榭辞几乎是立刻得出结论。他放缓了一些步子,任由林祈安柔软的发丝再那处撩动。
这边山峦叠翠,一片墨色勾勒,是山水好景,天造秀丽。虽如此,可再往前进,便是喧闹人间,极尽繁华的京城盛都。
京城盛都暂且还无法到达,几人就暂先找了一处山下小村作为歇脚处。
此处非是雨水充沛之地,可偏偏却得名为雨村,问其缘由,便是此村居民信奉雨神。但个中渊源却无法道清。
给风兮摇开门的是个老人,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纵横交错的皱纹如同古老树皮上的纹路,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见到众人,老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问道:“来借宿的?
风兮摇轻轻点了点头,又忙道:“我们会支付住食费用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老人听了这话也没有太大的反应,点了几下下巴,侧身让道邀他们进来。
“你们也算敲对了地方,我这边空屋子刚好够你们几个住的。”那老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正对门的桌子上摆立着一块木牌,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雨字。这个字位于木牌的正中偏上一点,不过这也不可厚非,没有刻意标刻,自然也不会那么准确。
林祈安多看了几眼,就又发现这个雨字字形稍扁,与其说是一个完整的字,不如说它更像一个偏旁。
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自家做的一些东西有些瑕疵是很平常的事,稍疑惑过后便又揭过了。
老人伴侣早逝,孩子又在外地奔忙,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人。冷冷清清惯了,他对这些过来的借宿人也很热情,准备了许多当地的特色吃食。
但不知为何,林祈安又觉得这老人对他们带着一丝微妙的警惕,具体表现在他们每次把目光投向到那块木牌上时,他的面色就会不自觉绷劲一些,变得有些紧张。可这的确实是太微小了,也没有必要深究的理由。
当谈到这雨村名字的时候,老人道出了一段简略的故事。说是村里人当初避难来到此处,恰巧下了场雨,再加上此处环境也宜居,大家便觉得这既是天意也是缘分,便安居到了这里,取了名叫雨村。
几人见他讲述时眸色闪烁,显然在隐瞒着什么。但也只道这是别人的事,他们也只是过客,管不到那么多。
除了这个老人有些怪异之外,这个村子其实也透着几分奇怪,家家户户都摆着那个雨字木牌暂先不提,更怪的是整个村子对他们一种戒备的态度。
这硬要冠个理由,其实也有,可以归结于什么对外地人的排斥与陌生之类的,但经过一事后,他们便又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好像不是主要的原因。
这件事还要从大家吃过晚饭出门溜达的时候讲起。
几人本来正在看几个村民用桔槔打井水,这东西林祈安不太见过,便觉得有些新奇,不免有些叹服人们的智慧。
正感叹间,又被旁边一群玩乐的小孩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他们拍着手掌,兴高采烈地唱着节奏感很强的小谣,边拍着还边摇头晃脑的。其中一个带着虎头帽的男孩跨下骑着一把扫帚当作大马,神情尤为骄傲神气,仿佛他就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小孩子欢快地唱道:“大将军,骑大马,杀敌寇,保家国,嚯嚯嚯,杀敌寇,护百姓,成威名……”
这些小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看上去很讨人喜欢。瞿尚笑嘻嘻地上前和他们搭话:“大将军是谁啊——你们也相当大将军吗?”
小孩子们一听,奋奋举手,喊到:“相当!”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啊,阿妈说大将军救了我们,我们要感恩。”骑着扫帚的小孩捕捉到瞿尚的问题,口齿含糊地给他解释。
瞿尚更乐了,这小孩子不错,还知道要感恩,正准备再说些话逗逗他。
刚要开口,其中打水的一个妇人忽然风一般地飞来,一把抱住了那孩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同时也打断他们的对话。
“小戈啊,你阿妈刚叫你回去吃饭呢,你没听见?快些回去吧,不然你阿妈要恼你了——还有你们也是,别在这玩了,明天该上学堂了。”她又转头和其他孩子说道。
瞿尚被那妇人打断了话语,面上的笑渐渐淡去,他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这妇人眼中的防备之意,搞得像他们是什么别有用心的坏人一般。
那妇人大概也是觉得理亏,眼神闪躲地冲他们点了点头,赶走了一群孩子们又快速离去。
刚刚还热闹的场景瞬间冷清了下来,瞿尚觉得有些扫兴,憋着一口气回到众人身边。
那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偏偏那妇人却莫名其妙地打断阻止,还一脸防贼的模样看着他们。他们这一路过来见过不少人,也帮过很多人,但还从来没被那般看过。
“这什么意思嘛?”瞿尚嘟囔道。
其他几人面上也不大好看,无缘无故就被人排斥针对,谁会感觉舒服?
风兮摇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算了,我们明天就走了。”
瞿尚这才作罢,又不能真找那妇人要个说法怎么的,一时情绪过去就过去了,此事也很快被抛诸于脑后。
不过这倒更加坐实了这个村子怪异的事实。
总之,最后几人憋憋屈屈、如坐针毡待过一晚。第二天也就向老人辞行了。
林祈安他们没有过多去追究缘由,毕竟不是所有的怪异都得去探个结果,这既不可能也有些冒犯。
中间停停走走,最后也拖拖拉拉地到了京城。
就在即将步如城门的时候,大家又在荒郊野岭的萋草里发现了一块墓碑。墓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了青苔和岁月的痕迹,写着主人生平,但看了却又让人心中发堵。
大致讲的是一男子从江南初见妻子,到最后生子、病亡,后又子死,最后自己饱受痛苦,死后也葬于这里。
情感婉转凄切,遭遇令人感慨。
而最后一句写死后的状态,更是深得人心,它写到:“阖家团圆,江南依旧。”
无常又有常,悠远而哀伤。
情感婉转凄切,遭遇令人感慨。
这像是这一京城行的一个序章,也像是拉开了此地诗韵浓郁的帷幕。
京城果然不负繁华之名,一进城,扑面而来的就是热闹。别处只有过节才摆出来的灯笼彩带,这里却随处可见。人语声、叫卖声不绝于耳,有牵着骆驼的商队恰巧错身经过,轻扫着少女的裙摆。
街头巷尾处又有艺人在那出杂耍,口中喷出的火焰引得一圈人连连叫好。
林祈安几人漫步在繁华的街道上,就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画卷之中,仅仅是从街道经过,便能揽得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有打扮文雅的书生拉着他的同窗,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从诗词锦句聊到人生百态;有丈夫携着妻女,笑盈盈地凑到人堆里去看表演;也有妇人肘跨着篮子悠闲地和菜贩唠些家长里短。
这些场景很容易让人嘴角上扬,扫去途中奔忙的疲惫困倦。几人慢慢悠悠地走着,一时也不急着去找客栈休息了。
倏然,一阵马蹄声伴着周围人的惊呼声一起袭来。
林祈安几人连忙跟着那群人一同避开心中,不经生疑,是有什么急事么?
众人还没回过神,就见那马就猛地在他们跟前停下了,马背上是一个戴乌冠,着官袍的中年男子。他身姿矫健,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身上的官袍随风飘动,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男子朝着风兮摇几人拱手道:“欢迎各位修士到来,还请各位随我而来,陛下有请。”
林祈安不由自主和旁边的瞿尚对视一眼,两人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名了,连皇帝都惊扰了?还这么大阵仗派人来请?
但时间不容得他们多想,那官员催促着他们就往皇宫里赶。
徒留一群路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待他们走远后,路人们顿时热烈地讨论起来,猜测着他们的来历和身份。
浅该了一下,小说不太好直接大段的写诗,遂删掉。另外,感谢陪伴!~(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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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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