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冷声质问之下,沈菀荏立时便慌了神,期期艾艾地回道:“爷在说什么?什么旧情人?”
裴池便把桌上的信笺撕了开来,信纸一览无遗地展于沈菀荏眼前,上头只有“平安”二字和一朵盛放的六角梅花。
沈菀荏愕然,不知这封信为何会出现在裴池这儿?难道是郭哀把信交给了他?
惊愕过后便是一阵自心底漫上来的慌乱。
信在裴池这儿,母亲那儿可怎么办才好?
眼见着沈菀荏的双颊褪去了血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杏眸里潋滟着深切的哀伤之意。
裴池便幸灾乐祸地笑道:“沈菀荏,你挑男人的眼光也太差了些,齐云天这样的孬种你竟也看得上?”
他话里的奚落之意太盛,激得沈菀荏扬起泪意婆娑的眼眸,直挺挺地与他四目相对。
两行清泪在一息间流淌而下。
沈菀荏就这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裴池,泪珠划过她的脸颊,缓缓落入莹白滑腻的脖颈之中。
虽未施脂粉,却因神色壮丽添了几分明艳之色。
裴池紧紧攥着手里的信纸,碾拢后又铺开,临到喉咙口的那句“别哭了”被他生生咽下。
他本意是想拿着信笺来兴师问罪的,却被沈菀荏这般清冷倔强的泪眸打乱了心绪。
“世子爷说的没错,我挑男人的眼光的确差的很。”沈菀荏忍着泪意道。
她头一回心悦上的男人,可不就是个负心薄幸的人吗?
裴池自是明白她意有所指,只是他却不能再顺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便该说起从前他犯下的情债了。
裴池甚少有这般吃瘪的时候,他如今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端端地提起“挑男人的眼光”来做什么?
他便清咳了一声,不让紊乱的心绪影响了自己低洌如溪泉的嗓音,“齐云天一拿到信连拆也不敢拆,原模原样地送回了郭哀手里。”
话音入耳,沈菀荏也顾不得再落泪伤心,只瞪大了眸子满脸惊诧地望着裴池,问道:“为何?”
裴池似笑非笑地反问她:“你难道不明白?”
她自然明白。
崇明帝摆明了是要让沈家再无翻身之地的意思,从前与父亲交好的同僚与密友都与沈家断了联系,是因着趋利避害的缘故,她能明白。
可父亲是为着替齐正大人奔波才牵涉进了贪墨案中,崇明帝动不得自己的恩师,便拿沈家来泄愤。
谁能可对沈家不屑一顾,唯独齐家人不行。
一刻钟的工夫后。
沈菀荏才从浑身颤栗的胆寒中挣脱而出,方才蹿着火苗的杏眸里只剩下了些深切的绝望之意。
这本是裴池在来澄园前最想见到一幕,可如今瞧见了沈菀荏了无生气的模样,他心里却并不觉得痛快的很儿。
可怜是可怜,却也有可恨之处。
她做了自己的外室,竟还想着与旧情人藕断丝连,如今这般伤心,也是她咎由自取。
屋内静悄悄的。
沈菀荏拢回了自己纷乱的思绪,视线落在裴池手里被揉搓得不像话的信纸之上。
如今她总算是舍弃了最后一丝幻想。
除了眼前的裴池,再也没有人能帮她了。
“世子爷。”
沈菀荏眼巴巴地望着裴池,方才的倔强与孤勇消弭不见,只剩下了小心翼翼地祈求。
清糯的声音入耳。
裴池心气总算顺了些,他便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了沈菀荏,璨若曜石的黑亮眸子里划过些兴致勃勃地期待之色。
裴池黑沉的眸光与烛火洒落下来的昏黄之色掺杂在一起,他又抿着嘴未曾显露出笑意,脸色便愈发阴鸷黯淡。
沈菀荏心里慌乱地突突直跳,对方才她竟有胆子回呛裴池一事后悔不迭。
她该如何示弱,如何祈求,才能让裴池不计前嫌地替自己去宫里送一回信?
裴池等了半晌,却见沈菀荏一声不吭。
他便也没了耐心,厉声说道:“有话就说。”
沈菀荏如今哪儿还有方才那股锐气,只见她扭扭捏捏地朝着裴池靠拢了过去,柔声道:“这封信…是给母亲报平安的,世子爷,能不能帮我带进宫里去?”
说到尾处,已是微若蚊吟。
裴池听了这话,倒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先是惊讶,原来这封信不是沈菀荏给旧情人报平安,而是要送到她母亲那儿。
而后则是一阵深思,送进宫去不是难事,只是她得付出些代价才是。
沈菀荏说出自己请求后便不敢拿正眼去瞧裴池,只得垂眸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模样乖顺且胆怯。
她屏气静息,等待着裴池的回答。
足足等了半晌,才听得裴池轻笑了一声道:“沈菀荏,你得拿出点求人的态度来。”
沈菀荏抬起头,恰好撞进裴池不加掩饰的炙热眸子里,他素来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如今的目光便放肆地游移在沈菀荏莹白的颈窝与傲然处。
他那目的性十足的目光已是落在了不该瞧的地方,可裴池却半点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
沈菀荏脸色煞白,霎时便明白了裴池的意思,他暗示的这样明白,自己连装傻也不行。
那一日决定了留在澄园时,她便已做好了委身于裴池的打算。
只是……
没想到会这样快。
况且她如今的身子虚浮得不堪一折,便是不去管那汹涌的羞意与廉耻之心,她也不知自己手受不受得住那一回事。
可比起自己的这些不适,还是母亲的身子更为重要些。
沈菀荏思忖再三,双颊便羞红得如煮熟的虾子一般,在裴池灼灼的目光下,她小声地嗫喏道:“我的病还没好……怕过了病气给世子爷。”
裴池盯着她双腮处嫣红的羞色瞧了半晌,忽而从团凳上起身,状似要迈出内寝。
沈菀荏生怕他要离开澄园,给母亲送信的事儿便不了了之了,她便“蹭”地一下也站直了身子,却因动作太过急切而作势往后头栽去。
裴池是因着口干舌燥而欲去外间斟杯茶喝,谁成想沈菀荏竟会错了意,急切着起身后险些跌倒,幸而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揽住了她的细腰。
大手触及之地不盈一握,仿若一用力便会生生将她掐断一般。
沈菀荏惊魂未定,柔荑拨动了几下,便因站不稳而死命地抓住了裴池胸膛前的衣襟。
这般紧贴的距离,让沈菀荏察觉到了裴池身上滚烫的温度。
这样的姿势,实在是羞人的很儿。
沈菀荏想要站直身子,却因右脚乏力的缘故,半边身子都倚靠在了裴池身上。
裴池却没有任何动作,如今分明已可以将她松开了,可他却纹丝不动,只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沈菀荏愈发羞赧,且她如今半斜在空中,心里也不安的很儿,身上虽没有多少气力,却不停地想要站直身子,因此那双皓腕便无知无觉地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地方。
“你若是再乱动,就别怪我欺负个未曾痊愈的病人了。”裴池忽而出声,话里的骇人意味将沈菀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裴池这才将她扶正。
馨香入怀,欲./念渐起,他如今只觉得愈发口干舌燥,亟待一杯清冽的茶水来解了自己的澎湃的心潮。
他便再度朝着外间走去。
沈菀荏因他的动作而高悬起了心,眼见着他要离去,便鼓着莫大的勇气上前去拉住了裴池的袖子,见他停下了步子,便阖上眼紧贴住了他的脊背。
而后则轻启粉唇,近乎祈求地说道:“这样的态度……可以了吗?”
后背传来的温热气息让裴池颇为惊讶,随之而起的软糯之声也令他对沈菀荏刮目相看。
一股幽淡的馨香味飘入他的鼻间。
算上昨夜她梦魇的那一回,这已经是她第二回投怀送抱了。
不算是他裴池不择手段。
“明日我会进一趟宫。”
裴池低哑的声音传来,无端地便让沈菀荏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得快要喘不上气来,额间颈间都渗出了些薄汗。
沈菀荏紧紧阖着眼睛,只能察觉到裴池解开了自己环在他腰间的双手,而后她便被裴池一把横抱了起来。
下一瞬,她便陷在了那铺了好几层锦被的床榻之上。
她听得一阵阵“窸窣窸窣”的声音,却不知裴池在做什么。
她不敢睁眼去看,只得攥紧了身下的锦被。
沈菀荏在心里反复呢喃:不要怕,不要怕,这样的事一回生两回熟。
裴池终于覆了上来。
温热的气息灼烫了她冒着薄汗的颈间。
她听得裴池轻笑一声,说道:“是要让我来伺候你吗?”
沈菀荏听得这话,却仍是不敢睁眼,只是胡乱地献出了自己的粉唇,毫无章法般地映在了裴池的脸颊、唇上。
裴池连忙制住了她的皓腕。
低着头望着她双靥扑红的娇俏模样,趁着她未曾继续自己拙劣的动作,俯身压住了她的粉唇,以掠夺之势撬开了她的牙关,勾着她的唇舌旖旎为舞。
沈菀荏受不住他这般孟浪的吻势,憋闷得好像要死过去一般,不过一个来回便挣扎着要将他推开。
裴池便只能改换城池,不再拘泥于唇舌之中。
沈菀荏面色窘红,如今连颈间也裹上了一层淡粉。
虽则裴池瞧着是不想罢手的模样,可她实在没有力气。
只得含着哭腔求饶道:“爷,明日好不好?”
裴池停下了动作,见沈菀荏杏眼里漾着泪花涟涟,一副喘不上气来的虚弱模样,知晓她是当真体弱,便只得俯在她耳边,声音嘶哑说道:“好,那今夜就换个法子。”
这一章我写了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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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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