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迪普系的秘密》那本书中,安奴曾说:迪普系的社会是完全透明的,他们的语言直通心流,他们的情绪又可以完全地通过语言展示出来。故而迪普系人的世界,没有秘密,没有阴谋,更没有谋划计策。如果将纷繁复杂的人类社会比作一所大学,迪普系人面临的环境,更像是一所单纯稚嫩的托儿所,没有人会对那些幼儿给予厚望,在托儿所只要做到一件事情即可——那就是活着。
凌小小的爸妈、小狸猫,甚至凌小小本人,都正中以上内容,他们无论是否携带以往的记忆,几乎都自带一部分傻白甜属性。
但是写那本书时侯的安奴,其实也见识过一些不一样的迪普系人,他为了降低人类社会对迪普系人的警惕,特意略过了那一部分喜欢在托儿所里玩厚黑学的迪普系奇葩。
比如说,即将闪亮登场的凌寒。
凌寒曾经因为自己那堪比林黛玉的身体,真心问过安奴,为什么我的舍利子这么虚弱?
安奴也真诚地回答过他,宇宙之间所有的力量最后都会归于平衡。所以,大概是因为你心眼长得太多了。
当凌寒看到结巴的第一眼,自然瞬间就能看出这个人没有唯一的舍利子,不可能是迪普系人。
但是他并没有让跟随的那群异人直接将结巴和阴奉阳违的老四拿下,而是扬起手,示意那几个手下停下脚步,随后独身一人上前,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围着已经浑身僵硬的结巴打量了一圈。
屋子里一片寂静。
老四瞄了眼肖老板,他忽然发现,此刻肖老板的脸上竟同样闪过一丝不自然。
凌寒人如其名,因为单薄白皙,脸上的血管几乎清晰可见,整个人如冬日里唯一一朵开上枝头的寒梅,行为举止都带着股只可远观的寒气。
但是他开口的声音却有些温和,他看着结巴,用着追忆的口吻说,“小小,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和你很熟悉?”
结巴不知道这个迪普系人在打什么算盘,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啊,”那个多愁善感的肖老板又回来了,他望向凌寒,“当初我们几个一起在火焰山倒卖东西,每天打打闹闹的,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凌寒笑着对他点点头以示认同,随后还是将目光转回到结巴身上,“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去,哪怕一丝一毫吗?”
结巴心想,那我妈确实没有。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
凌寒看起来有点忧伤,也叹了口气。
这人究竟在干什么?一个迪普系人,是不可能认错迪普系人的。
老四几乎心脏都快停跳了。
他也是看惯风雨的人,但自从被凌寒坑过几次之后,他就有点怵这人。
因为他不死人的身体优势,他曾经信誓旦旦要在西域这片土地当老大,然而被凌寒坑过几次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在西域这片土地上和大荣社抢地盘的念头,从此安心地做一个中间商,偶尔也和大荣社合作,大荣社和肖老师需要打手,需要杀人,只要给的钱够多,他便带着手下冲锋陷阵。
“将凌小小带来”这一个任务,肖老板几乎开出了天价,几乎在看到价格的那一瞬间,老四就毫无犹豫接了,但又因为对于他的大恩人还保留一丝感激,所以他在中间一环又做出了偷梁换柱的举动。
但在甲方的眼里,这事可就干的不够地道了。
老四想了想,再次没有什么犹豫就做出了决断——
凌寒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个人不是凌小小,所以他必须立场鲜明地站在大荣社这一边,必要的时侯还可以卖了结巴,这样才能表明自己确实没有异心。
即使带错了人,那也是手下的过失而已。
单纯的结巴还不知道,此时的他,已经陷入四面楚歌之地。
不太单纯的老四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再一次钻入了凌寒的圈套。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凌寒饶有兴致地问结巴,“究竟是怎么从舍利子中剖离了过去的全部记忆?”
这外星人到底在问什么?
不是说了我妈啥都不记得嘛。
既然什么都不记得,那怎么可能记得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
当然,以结巴的语言表达水平是说不出来这样一句话的,所以他只能继续摇摇头。
“你怎么了,”凌寒含笑问,“这么不爱说话的吗?”
“天,”结巴咬着牙说,“天性。”
“听说你身边有个不死人,听说那人是处理中心S级的追踪对象,还是个结巴,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噢,那看来你也不会知道,处理中心前不久抓了四个不死人,这对于他们来说……”
“什,什么?”结巴霍然变色。
原来他们几个是被抓了!
结巴急得也顾不上伪装了,“他,他们,怎,怎么被,被抓了?!”
老四立马站了出来,“你怎么说话结巴?你真是凌小小吗?!”
肖老板大惊,“什么,这人不是凌小小?”
结巴抿紧唇,恨恨地瞪了一眼老四;老四立刻不客气地指着他,“你还好意思瞪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我百战百胜的记录可不能被你玷污了!”
肖老板问,“如果这不是凌小小,那凌小小在哪?”
老四咬着牙,“估计被处理了,我立马找人去查清楚……”他抬脚便想往外走。
却因为凌寒的下一句而停住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而且前天,处理中心忽然发现,他们的舍利子居然都来自于同一个人。”
在一派喧闹中,凌寒声音冷冷清清的,只有他,还在说上一个话题。
“我可真没有想到,”他出神地看着半空中,语气似叹似颂,“居然是你,分裂了舍利子……”
整间屋子安静得几乎落针可见。
“所以,我也就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问题。难道所有的不死人,都来源于你吗?”
原来他是想弄清楚这件事!
老四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快凉了……
难怪他一直不戳破,难怪他提到不死人。
那我刚刚……
他心叫不好,与此同时,凌寒直勾勾地看着结巴,“凌浩然,”他居然一口就叫出了结巴的名字,“这里还有一个不死人,他也跟你一样,来自于凌小小的舍利子吗?”
结巴犹豫地看了一眼老四,而老四正好转过身来,露出了苍白的一张脸。
他心生不忍,回头直视着凌寒,“你在,在说什么……我,我不懂。”
嚯!这哥们还挺义气,但这哥们是真不会撒谎啊!老四愁云惨雾地想——
这样的反应,简直就是完美了暴漏了他们啊!
果然,凌寒语气一变,“来人,抓!”
自打凌寒进来这间会客厅后,整个屋子几乎塞满了他的跟从,这些跟从不像查理身后的那群黑衣人一般井然有序,有些怪异地高,有些突兀地矮,有些眼睛长在鼻子上面,有些甚至有两张嘴,看起来活像实验室里的残次品,并不像常规的保镖。
所以结巴看见他们围上来的时侯,内心还是很轻松的。反正他是不死人,这群丑八怪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然而他瞄了一眼同根同源的老四,却发现武力值爆满的老四却一脸菜色。
顺着结巴的目光,老四也回看了一眼他,老四忽然苦笑了声,“黄泉路上,咱哥俩还能做个伴!也挺好!”
凌寒如同一阵风,轻飘飘地迈出了战场的中心,在经过老四之际,他居然还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要他的舍利子,现在还不会让你下黄泉。”
老四垂头丧气的,没有任何反应。
结巴看的一脸震惊,心想老四怎么这么一脸熊样?这都不反抗吗?那迪普系人瘦胳膊瘦腿的,看起来老四一只手都能将他掰断啊?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老四为什么这么怂了。
十分钟不到,他和老四,一个双腿齐断,一个干脆残了四肢,两个人跪在沙发的前面,被一群奇形怪状的人围着群殴。
结巴很难去形容那群人的力量,只感觉眼前的拳头快得彷佛按了开了3倍速,重的又像泰山压顶;对比起来,他简直就像过家家的小孩子——
他被砸得眼冒金星的时侯问老四,“咱,咱是真的不会死吗?”
老四跪在地上摆摆手,同时呕出了一大口血,“会死……你放心……”
“……”
这还怎么放心??!!
“你没听吗?他不要我们的命,只要凌小小的舍利子!”
“……”
可是没了凌小小的舍利子,他们只会死得更快呀……
这也是为什么老四当初和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因为那时候几个人都想将舍利子还给恩人,以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恩人能够顺利重生,老四不愿意这样牺牲小我,他梗着脖子说,“我当时又没有求着他给我!”
老四又哇哇地吐出了一口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时虚伪点,艹,至少不至于被你们骂这么多年!”
“没,没骂……没骂你……”虚弱的结巴还是强撑着自己说。
两个人都靠着沙发瘫在了地上,仰着头,都属于瘫着投降的状态,任凭那群丑八怪踢打围殴,那群人围得不算密集,但他们目光所及,也只能看见头顶那个奢华无比的吊灯。
“真没骂?”老四突然特别执着地问。
结巴不怎么会撒谎,小声地说,“也,也骂了,点……”
“哈哈哈哈哈。”老四突然爆发了一声狂笑,让早已置身事外、正在不远处说着什么的凌寒和老四,都瞧过来一眼。
不过也只有一眼,“他这是脑子被打坏了吧。”肖老板嘟囔了句,继续和凌寒商量着什么。
“别笑了,你,你神经,神经啊……”
结巴话音未落,老四便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那华丽丽的吊顶上,怎么好像吊了个人?
我这时,瞎了吗……他揉了揉眼,却发现,那人影越来越清晰了!
那看起来是个很强壮的男人,速度很快,几乎瞬间就拽到了吊灯的尾部;他一只手拉在灯上,然后瞬间便横身踢向这里的那一群丑八怪!
电光火石间,结巴也看到了,他尖叫道:“夏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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