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祁澈听着远处的响动,落下了这最后一字。
“中了吗?”大汉满脸震惊:“真的中了!”
他说着说着都哽咽了:“你怎么不早几秒投呢,我都要被吓哭了!”
谢年拍了拍他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
大汉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谢年看向自己刚刚投掷的方向。
他之所以如此笃定是那里,就是因为画师最安全的位置无论从哪里来说,都一定是在树上更加安全。
他的武器是手中的画笔,而画画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在地面上藤蔓一直在移动,而不移动的地方很容易暴露出来,被谢年找到。
可是树上却不一样,在树上他不仅可以看到地面上的所有人,而且还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按理来说,只要谢年不上到树上去,就没有办法真正地打败他,最多只是打断他作画而已。
“现在我们往树干的方向开路吧。”谢年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思路,因为这其实并不难想到。
如果再给大汉一点时间他未必想不通,只是人在危急情况下就是很容易失去破釜沉舟的勇气和清醒的头脑。
“你能看到他在树上哪里吗?”大汉咂舌:“这可不怎么好找人。”
他顿了顿,又意识到:“树上空间那么大,你刚刚瞄准的是哪里啊?”
“树杈上。”谢年道:“最靠下面的树杈上,那里视野最好,而且正对着门,别忘了,他要看到我们才能作画,而那里是最好的角度。”
大汉往那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长棍正插在树杈上,但树杈的上面却没有人。
祁澈帮谢年把后面的解释说了个清楚:“刚刚其实没有必要打中,他一直在观察着我们,看我们对着他拿起了武器自己就会开始慌张。”
“所以,刚刚那一棍没必要中,只要让他担心会中,就足够了。”大汉恍然大悟:“那他现在应该到别的地方去了。”
“追上就好。”谢年摆摆手:“不过那个树会吃人,咱们还是须得小心。”
“明白。”大汉吸了口气:“他现在不会换到另一个位置上去画我们了吧?”
“大概是这样的。”谢年形容着道:“这个画师他不会凭空创造东西,包括这个小镇,这个女仆,这棵树,他一直是在某种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
大汉眨眨眼:“我就说呢,他那么厉害直接画个怪物出来打我们不就完事儿了吗?还非得要画我们。”
“我们之所以会误入这个小镇,就是因为这里曾经真实存在。他在这个基础上进行了加工。”谢年比划着道:“所以他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强,但也绝对不弱。”
谢年的猜测没错,画师现在坐在树干的上层,表情凝重。
谢年三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更何况他目前无法集中精力。
他之前发现自己原本的候选人被杀了,就将那个痞子扶持上位,作为镇长的继承人。
谁曾想那家伙飘飘然,他不过是几分钟没盯着,就搞出了一大堆麻烦事儿来。
现在他不仅得收拾这几个烫手的山芋,还得搞定外面那些镇民。
画师清楚自己哪怕要把镇民们全都变成他的提现木偶也需要一定时间,如今的他看起来占据着上风,实际上却早就进退两难。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握住手中的机会,镇压了眼前的三人后他也并非是没有回转的余地。
好在,就算谢年发现了他的所在地,也暂时无法靠近。
谢年只隐约看到角落闪过一道精光,就有七八个女仆模样的人出现在了附近,大汉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草!”
祁澈的脸色微沉,眼看着藤蔓再次飞了过来,大汉躲闪不及撞到了谢年,他赶忙伸出手抓住谢年的胳膊,一个用力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
谢年一个趔趄,差点扭到了脚,但好在只是轻微钝痛后就没了别的感觉,谢年稍一蹙眉后,回过头刚巧看到了祁澈的下巴。
他再次清楚了祁澈的身高,只觉得这群npc和玩家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的营养这么好。本来他觉得自己一米八一也不算矮,但身边一个个的都是一米九打底,倒显得他有些不够看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花费精力在这些无聊的讨论上,靠在祁澈怀里的瞬间,他便注意到了树荫之中的一个隐蔽点。
他伸出手比了一个照相的姿势,从祁澈怀里弹出来,把手忙脚乱的大汉抓到身边,低声问:“你们两个一起用力,试试能不能把我扔上去吗?”
祁澈微怔,看向他:“你想一个人上去。”
“不如说是我得一个人上去。”谢年摇摇头。
无论要不要去魔族,他们都必定要通过这里。
而擒贼先擒王是最简单的道理,画师如果没有办法通过作画来搞定他们,就会动用自己手下所有的人力。被他改造的女仆数量众多,越拖对他们越不利。
现在他们被藤蔓拖住了脚步,眼看女仆就要包围上来,兵分两路是最好的选择。
祁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他:“拿着这个,还有外套。”
谢年下意识地想说“不行”,但祁澈已经不由分说将盾放在了他的手里,又把衣服披在了谢年身上。
出了森林后气温升高,谢年就没有再穿着这个外套了。
他不明白祁澈的用意,只当对方是想要寻求一点心理安慰,这样子的小要求他当然不会拒绝。
旁边的大汉看了眼手里的斧头,又看了眼气氛明显不对的他俩,颤颤巍巍地道:“你们俩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别吓人行不?”
谢年裹着祁澈的衣服回过头,笑了声:“出息,多大点事儿。”
他回头看祁澈,对方还是差不多那种表情,抿着嘴唇有些担忧。
“我走了你们是二打八,我上去是一对一,不至于吧?”谢年开着玩笑道。
祁澈这才道:“不浪费时间,我送你上去。”
大汉在旁边正准备搭把手,毕竟谢年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体重不轻。
谁料祁澈打了个响指,在谢年耳边说了句“抓稳”,随后盾牌居然直接弹了出去,就跟安装了喷射器似的,飞了出去。
盾牌是长方形,只是在靠下的位置汇聚成了一个锋利的尖角。这尖锐的一侧结实地卡在了树干上,谢年借力向上,居然再没接触到古树的情况下站在了盾牌上。
盾牌面积也就半平方米,但站上一个人依旧绰绰有余,谢年估测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差不多向上两米左右就能碰到第一个树杈。
他回头和祁澈交换了个“准备就绪”的眼神,开始往上爬。谁料他才刚有动作,两条树枝就迅速地冲着他的角度开始伸长,树干本身也流出了褐绿色的液体,似乎是要吞噬掉谢年。
谢年尝试着用袖子碰了一下树干,立刻就被吸住,但是力度并不算大,吞噬的速度比起树枝和藤蔓移动的速度要慢上许多。
这下谢年有了底,他将温芝音的剑插在了树干上一个自己能触碰到的地方,在树枝攻过来之前借力跳到了剑身上。
紧接着他找到平衡点将下面的盾牌拔了出来,将其与剑交流接替着搭出平台,很快就到了第一个树杈的位置。
在这里,谢年看到了一些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树枝也因为谢年侵.犯到了他的领地而反应剧烈。
可是它也不像是之前那样敢轻举妄动,它虽然可以生出树枝来,但毕竟画师还在那儿,为了避免误伤,只能减少了攻击的频率。
谢年片刻也不敢停歇,他向下看了一眼,祁澈和大汉已经被紧紧包围住。里德也在女仆的队伍中间,凶神恶煞地看着他们。
他不再耽误时间,一边斩断树枝,一边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画师的位置很难确定,可在树枝交错之间,谢年还是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知道你在哪儿,除非你继续移动,否则我迟早会找到你。”谢年唇角上扬,看起来轻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上现在全是汗:“你和魔族不是一起的,想必也不想要看到魔王复苏,不如放我们过去得了?”
他说着,一步步向着那个方向靠近。
其实谢年知道画师能看见他,可他的每一步依旧走得很小心。
他的脚触碰到树干就会有种被吸住的感觉,所以他不能慢,却又不能造出太大声响。
画师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谢年快走到了他的身边,才传来了一声轻笑。
“你以为你能阻止他?其实你早就不能了。”画师大笑了几声:“我给了你机会,在城堡里我放走了你,我甚至暗示你找到了密道,可你还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魔王终将复苏,你是死是活已经没有意义,不如留下来成为我的玩具。”
谢年的心一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一个不同的人口中听到这句话。
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但心情却没有产生很大的波动,毕竟魔王的事情委实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
他知道的是,既然说不通,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谢年在画师话音刚落的瞬间抬起了剑,画师的作画再次被打断,不免懊恼。
他的阴沉着脸,指挥着树枝攻击谢年,自己则是靠着树枝搭出来的路往别的方向跑。
画师的个体战斗力并不强,所以面对谢年第一个想法就是避战。
树枝一个个出现给他搭路,谢年左手拿盾右手拿剑,想要砍断支撑着画师的树枝,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且不提从他的角度很难用力砍断,就算是他真的做到了,画师也会在他赶到他身旁之前被其他的树枝轻易地接住。
更加让人烦闷的是,谢年一旦停下脚步就会被吸住。即便他铤而走险顺着树枝搭成的路找到画师,也难保他会不会再被转移。
就在他过滤掉了一个又一个可行的办法时,一根藤蔓卷住了祁澈。大汉惊叫了一声,看着祁澈整个人腾空而起,却只能手忙脚乱赶退此刻已经分裂得不成样子的女仆。
藤蔓将祁澈裹紧,其余的树枝也在像他靠近。它们打算趁此机会将它吞噬的意图格外明显,画师的眼神更是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
千钧一发之际,谢年却在祁澈身上看到了机会。
配合默契的两个人往往交流意见只需要一个眼神,谢年相信祁澈明白他的意思,遂将手中的盾牌冲着祁澈扔了过去。
祁澈早就在等着这一刻,盾牌尖锐地位置割破了绑着他的藤蔓,他失去支撑瞬间向后落下,但却也在这个时候伸手抓住盾牌,一个后滚翻找准落脚点踩在了柔软的藤条上,迅速将盾牌反手扔了出去。
谢年将盾牌扔出后就向着画师的方向跑了过去,他没有向后看,但从声音和眼前画师的表情上判断出在身后的藤条已经断开。
画师瞬间失去了中心向下落去,树枝即使能再生也有个限制,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他们如果要防谢年,就保护不了画手,如果要保护画手就防不了谢年。
树枝最终选择先接住画手,而这也让他们错过了阻止谢年的最佳时机。
谢年一跃而上站在了画手临时的平台上,四目相对时,看到了画手严重迟到的恐慌。
女仆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纷纷和藤蔓配合向上而来。
谢年提着剑左右闪躲,绕过几条藤蔓的攻击,站在了画师面前。
“你杀不杀我都是一个结局。”画师到这会儿总算冷静了下来。
他也没想到,不过一眨眼,全部的优势就已经输了个干净。
谢年微微弯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画师,没有立刻动手,反倒很有闲情雅致地摇了摇头,和他聊了起来:“我只想要离开,说到底,魔王什么的与我何干?”
画师立刻改变说辞:“我可以放你离开,只要你保证不伤害我。”
“我杀了你一样可以离开。”谢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画师嗫嚅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个笑。
他一改刚刚的低头哈腰,扬起嘴角:“你知道什么叫做死于话多吗?”
谢年垂下眼帘,看着逐渐笼罩住了自己和周围的影子,用同样嘲讽的眼神看向他:“你以为是谁给你的这个机会。”
藤蔓向他攻来,他却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一个侧身滚到了旁边,刚巧躲开了这一击。
藤蔓无法收住力度,尖锐的一角直接贯穿了画师的肚子。
藤蔓意识到自己中计,立刻又抽了出来。这一下可不得了,连带着鲜血把肠子都扯了出来,本来还有一线生机的画师彻底没了戏。
画师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属于他的王朝随着他的死亡彻底覆灭。在他还尚有呼吸的时候,女仆们还能挣扎一下,等他死后,他们就会化为一缕青烟,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就是想放出同归于尽的狠话,谢年却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站在了平台的边缘。
“你厌恶我,恨我,我对你也是一样。”他无畏地对上画师几乎从眼眶中秃了出来的眼珠,顶着那阴冷的视线缓慢道:“既然如此,借你自己的手,终你自己的孽也没什么问题吧?”
话毕,无视追杀过来的眼珠子和藤蔓,纵身一跃。
十几米的高空,他本该恐惧,却因为早就瞄准了一条路线而毫不慌张。
他用剑鞘勾住一条藤蔓,他荡秋千似的划了下来。
即将落地之时,藤蔓因为画师的死亡而开始枯萎,无法再支撑住谢年的体重,此时他已经靠近了地面,但若是直接摔在地上还是会受伤。
就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祁澈将他搂在怀中,眸色温柔:“接住了。”
大汉: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其实大汉有名字的,但我怕你们记不住就一直这么称呼他了。
毕竟这个副本名字有点多,其实他叫熊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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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砚存稿日记:
今天又吃了火鸡面加上鸡腿棒,我沉迷了我真的好喜欢吃火鸡面哇
更新时间改到晚上六点了!在我存稿没有用完之前,都是肯定准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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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老巫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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