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老巫师

谢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回忆起过去几天的经历,不经感慨祁澈好像总是在的。每一个危险的时候,他都陪在他身边度过。每次高空坠落,他总能接住他。

如果这就是高好感度的感觉,那谢年必须承认……还不赖。

他想起了游戏最开始的时候的那条友情提醒:“他是因你而生的。”

如果现实世界之中也有一个这样的人,谢年肯定自己会和他成为朋友的。

躺在祁澈温暖的怀抱里,谢年恍惚了一秒,很快又找回了自己。

他松了口气,感觉到祁澈温暖的手掌像是安抚小孩一样拍了拍他的背,不禁露出了一个笑。

“我没事。”他道。

祁澈单膝跪在地上,让谢年靠着自己,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轻触着谢年的发尖,语气亲昵地道:“以后都不会有事了,以后都有我在呢。”

死里逃生的大汉:……

他俩绝对有点东西!!

谢年这回倒是没怎么注意他都说了些什么,缓了口气后,他再次开口:“配合得不错。”

祁澈的眼神柔和:“嗯。”

谢年又看向他手臂上的肌肉,不禁赞叹:“你还是人吗?”

“嗯?”

“从那么高掉下来都不带受点伤的,身体素质不错啊。”谢年站起身来,踩在松软的土壤上感觉腿上一软,揉着大腿上道:“我就不行了,现在整条腿都是麻的。”

“天生的。”祁澈视线落在他的小腿上:“偶尔练武时也会抽筋受伤,就学了一套专业的按摩手法,我帮你试试看?”

“不用了。”谢年忙道,他直起腰来展颜一笑:“我果然还是适合这样的生活。”

大汉满头是汗,看他一脸轻松,忍不住道:“你俩怎么想到的啊?老子刚刚被七个女仆围殴,感觉好像是在和一支军队打架,稍微晚点我就被它的头发勒死了。”

“已经解决了。”谢年没有多说,那是一种直觉,他也解释不清楚。他拍了拍大汉的肩膀:“总之刚刚是挺爽的。”

大汉大笑:“我也挺爽的,看着这狗娘养的东西被他自己搞出来的破玩意儿弄死了。”

他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这地怎么一直在打颤呢?不会还有后续吧?”

还沉浸在刚刚默契配合中的谢年默默抬起头,瞬间没心情继续闲聊了,他拔腿就跑:“这破地儿要塌了,快跑!”

“卧槽!什么豆腐渣工程!”大汉大吼了一声,三人连滚带爬地通过了地窖,来到了密道的另一端,这里虽然也不如之前稳定,但因为靠近地面,比起摇摇欲坠的地窖本身还是要好上很多。

“这里整个地方都位于画师的画里,如今画师不在了,整个小镇估计都保不下来。”谢年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那这里的镇民……”大汉犹豫地问。

也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地窖上方的一阵叫喊声:“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能生出金子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都被我们搞成那样了,肯定是真的。”

原来是姗姗来迟的村民们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关于地窖里的事儿,吵吵嚷嚷得叫人心烦。

就在这时,一个镇民大着胆子开口:“你们有没有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好像是有……难道说地震了?”另一个镇民也跟着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原先被画师选中了的痞子大喊着道:“这就是你们折磨我的下场!”

画师本来是留了几个女仆来保护他的,但是后来情况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他不得已将那些女仆都带到了下面,这也导致痞子那边全面失守,被镇民们攻破。

痞子的话让大家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

这里大多数人都是被谢年和祁澈几句话挑拨起来的,他们本来只是象征性地想要闹一闹,讨要一点利益,却没想到城堡的防护工作做的那么差,直接就被他们攻了进来。

鬼魂们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倒是也想阻止,但是画师并没有给他们添加像是女仆一样的能力,他们其中许多甚至还比人类都弱一些。

痞子非但没能让他们退下去,还在火上加了不少油。镇民们们发现这个自称能够继任镇长的人其实也不过就是个草包,遇上事情只会哇哇乱叫。

“我们不是故意的。”镇民们彼此安慰:“这个家伙根本不可能当好镇长,他会把我们现有的一手好牌全部打烂,毁掉我们现有的生活的。”

“是啊!我们原本是那么善良的人,那么容易满足。”

地窖里的大汉听到他们的话,“呸”了一声:“这群人。”

“被利益驱使的关系终究是不牢靠的啊。”谢年也感慨道:“我们赶紧走吧。”

大汉想起之前死去的房主男孩,还是忍不住喊道:“赶紧逃命吧!这里要塌了!这个镇子要没了!”

他说完,以为镇民们会害怕地离开,却不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却传来了一阵嬉笑声:“你们在开玩笑吧?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还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大汉气得不行,刚想再说几句,地窖上方的土地就彻底不堪重负塌了下来,一个镇民更是直接滚了下去。

从这个高度坠落,人根本没有存活的几率,刚刚还在笑的镇民们瞬间发不出声来了。

“我们该走了。”祁澈提醒。

谢年闭上眼。他其实知道镇民们不会离开的,他们过惯了现在的生活,已经早就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

可他还是大声说了一句:“现在离开还有活命的机会。”

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村民们都假装没听懂一样,互相聊着天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离开了。

那个被绑着的痞子是唯一一个傻了眼的,他看着枯萎的树木,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儿!”痞子冲着谢年三人喊道:“我不要死!”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个看起来很淳朴的镇民把整个头砍了下来。

这一下动作极大,其他镇民都看了过来。

杀了痞子的镇民却喃喃着道:“是他害死了镇长,只要杀了他,镇长和一切都会回来的。”

“说得没错,我们只是在做梦而已。”

“一晚上没睡,我好困啊。”

……

镇民们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大汉盯着那颗血粼粼的头颅背脊发凉。

那双瞪圆的眼睛还带着不可置信,是让人多看几眼就能做噩梦的程度。

但你若仔细看看,又似乎能感觉到道它是在笑。

嘲笑镇民们的无知,和他们的自欺欺人。

塌陷还在继续,没有留给大家更多伤感的时间。

谢年冰凉的手被祁澈握住,他回过神,提醒大汉:“走了!”

“啊……好。”大汉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麻木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密道一路通畅,通过一扇木质的大门后,他们眼前皆是白光一闪,景象彻底发生了变化。

谢年的手摸着的还是那个忽闪着的木门,只是眼前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头顶变成了蔚蓝色的天空。时间也从清晨变到了夜晚。

屹立在他们面前的一个早已经荒废了许久的小镇,地上满是魔族的骸骨,大战的痕迹似乎还未被抹去。

“这里……”大汉大概猜到了这儿是哪儿。

谢年拿出地图:“就是特呀哈镇,真正的特呀哈镇。”

祁澈像是没有看到里面的死气沉沉一样,伸出左脚想要往里走,却意外间踩到了一根骨头,发出“吱嘎”的声响。

谢年在他身后探出脑袋,一眼注意到门边坐着一个死亡不超过一小时的尸体正以飞快的速度腐烂着,从他的衣着上不难分辨出这就是画师。

在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幅油画,上面描绘着一个欣欣向荣的小镇,也是谢年刚刚逃出来的地方。

在画师的尸体变成了白骨之后,他画上的小镇也变成了废墟,最后像是被抹上了黑色的颜料一样格外丑陋。

画作的背面还写了几个字,全是难听的诅咒。画师甚至骂他们是蠢货,自以为走在了胜利的道路上,实际上早就被魔族破坏了计划。

谢年望着眉头紧锁的祁澈,又看向一脸嫌弃的大汉,有点懵懵懂懂的想法就像是雨后春笋破茧而出。

“我感觉我们好像到不了深渊了。”他缓缓开口。

大汉愣住:“你不会吧?他就这几句话,谁知道是不是扯淡呢。”

他说着,开玩笑似的摊开手:“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俩都不是人族,否则咱们也没那种顾虑吧?”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空气都凝结了一秒。

祁澈抿着嘴,谢年摊了摊手,大汉的笑意逐渐收了起来:“不会吧?不是说咱们这个队伍里只有三个魔族吗?明明都被搞定了啊!”

谢年无奈,他清楚大汉现在的崩溃,胜利的果实就在不远处却怎么也摘不到:“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他们之间合作得愉快,他也不想再瞒着对方:“因为我非人族,但我的目标和你们并不冲突,我想着,只要你们两个是人族就行了。”

“怎么可能?”大汉的面色阴沉,看起来很恼怒:“你是在耍我玩吧?你俩是魔族吧?老子还真是他妈看错你了。”

谢年摇头:“出发前我们收到的信息是小队里有三个魔族,但是没说有几个人族,你还记得吗?”

大汉正在气头上,听到他的话稍微一怔,强压怒火:“所以?”

“所以说我既不是魔族也不是人族,我是巫族。”谢年徐徐开口:“刚刚死而复生就是我的种族能力,如果你现在攻击我,就会像菲尔德一样死去。”

大汉握了握拳头:“你威胁我?”

谢年诚恳地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要找个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而已。”

大汉之前感觉到的古怪终于有了解答,但他仍然表情难看,指了指祁澈:“那他呢?”

谢年看了过去,祁澈正神色平静地站在他身边。注意到他的视线,他也看了过来。他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又出现了那黑色的图腾,他向后缩了一下,用衣服将其挡了起来:“抱歉。”

大汉彻底崩溃。

他知道这怪不了别人,谢年在猜到祁澈不是人族之前甚至还想过要帮他去完成人族的任务,已经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可他还是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坐在一边的石子上眼里满是茫然。

谢年倒没觉得意外,对他来说这些其实早先也有征兆。

比如祁澈非常人的战斗力,比如他强大的身体素质,再他身上莫名出现的图腾以及本来可以在他们到达小镇第一天晚上就在小木屋里伏击他们却半路离开了的画师。许多证据都指向了他非人的事实,但那个时候的谢年没有深究,也没在意。

人总会被先入为主的概念所蒙蔽。

游戏开始时虽然只说了队伍里有三个魔族,但大多数人都自动理解为剩下七个人都是人族。但事实上,会有谢年这样的巫族存在,祁澈为什么就不可能也是一个第三方呢?

看穿了这一切的菲尔德先一步杀死了人族里德,让人族的数量减少成了一人。那个时候人族无论如何都输了,所以他的行为才变得随心所欲了起来。

他也许早就知道谢年设置了针对他的陷阱,却依旧欣然踩了进去,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彻底成为了一场游戏,无须伪装。

想清楚一切后,谢年倒是并不生气。

他只是有点好奇原因。

祁澈完全可以在他们交换身份的时候就说明自己并非人族,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这可不可以说明他想瞒着的人也许就是自己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年走到祁澈面前:“给我看看?”

祁澈抓紧衣服,看起来难得的脆弱。他喉结滚了滚,再次重复道:“抱歉。”

“我不怪你,但我想知道为什么。”谢年故意问:“你道歉,如果我不接受呢?”

祁澈敛眸。

他把袖子撩起来,再次露出了图腾,这会儿也许是因为他精神较为紧张,图腾的颜色也更深:“这个是母亲留下的。”

谢年认真地听着,他还记得祁澈是骑士之子,按理来说应该是人族没错。

既然现在祁澈并不是人族,那他父母双方起码有一个不是人族,现在看来这个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正说着,土地忽然颤动。

小镇里升起了奇怪的紫烟,好像是什么不详的象征。

祁澈的话被打断,他迅速将谢年保护在身后:“魔神要复活了。”

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大汉一个机灵跳了起来:“不是吧?这么快吗?我还以为我要……了,怎么还要面对魔神啊。”

谢年也觉得有点意外,他抬头看了一眼距离头顶还有很远的月亮,压抑和喘不过气来的感受爬上心头。

难道说,他得和祁澈一起回到森林才算是任务完成吗?

按照现在的情况,魔神用不了多久就能复活。

在不知道判定机制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先躲为妙,回森林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走。”祁澈严肃起来:“别的事情边走边说。”

“好。”谢年应下,又看向大汉:“你呢?”

大汉面露焦急:“废话,当然走!我可不要留在这儿等死!”

三人重新达成了联盟,谢年也不怕大汉反过来捅他俩一刀。

更何况以谢年的实力在游戏里混个几关绝对是没有问题的,未来说不定还会再见,没必要因为一个新手关卡而闹成你死我活。

谢年立刻做出选择:“走,回森林。”

“我能去吗?”大汉挠挠头。

谢年笑:“荣幸至极。”

三言两语交代完路线,谢年再看祁澈时,他的短暂因为身份被揭穿的慌忙已经消失不见。

他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定,认真开口:“想看翅膀吗?”

谢年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不,不仅是被抱了起来,他的双脚完全腾空,瞬息之间到达了高空之中。

祁澈的背后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对巨大的羽翼,额头上也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凸起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而出。他的长相恢复成了谢年之前惊鸿一瞥的样子,只是比想象中更加逼人夺目,叫人移不开眼。

他将谢年抱得很紧。冷风呼啸而过,却统统避开了谢年,在祁澈的怀里唯一的感受是干燥温暖,劳累了几天的疲惫似乎一扫而空。

“啊啊啊——”大汉的待遇可就没那么好了,他坐在祁澈的盾牌上,就好像是过山车一样,没一会儿就差点了吐了:“你们要不还是把我扔下去吧啊啊啊——”

祁澈:“真的?”

大汉:?

他瞬间抓紧了盾牌:“当然是假的!我不要当肉饼!”

谢年一时有些想笑,他眯起眼睛,勉强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地上的树木缩小到几乎看不见,身边甚至有鸟儿飞过。谢年一时间竟觉得相当刺激,也顾不上思考这一切,大喊了一声:“好爽!”

祁澈搂着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他的忐忑已经被压了下去,看着谢年满是笑意的美颜,蛊惑一般地问:“开心吗?”

谢年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莫名有些兴奋,调侃地问:“小哥哥,翅膀给看,那给摸吗?”

祁澈低头蹭了蹭他的头发:“给摸。”

说着,他又加快了点速度,飞得稳又急。谢年很快就看不见紫烟了,下方都是一派祥和的山川城镇,和他们来时的路一点也不一样。

还好谢年并不是巴黎圣母院出来的,因此没有为即将复活的魔神和也许会产生的生灵涂炭而感到烦恼。

别说这只是个游戏,哪怕他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也会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选择享受生活,而不是自怨自艾。他已经尽力,没法救这些人怎么着也怪不到他头上。

他正这样想着,祁澈便开口了:“我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小镇子里,父亲是一个不怎么厉害但运气很好的骑士,母亲是一个弱小的魔族,可悲的是,在我成年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

谢年这才明白:“原来你是人魔混血。”

祁澈的手一僵,似乎是对这句话有些敏感,他低声道:“别……用那个词。拜托。”

谢年一顿:“你是说混血?……当然可以,但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祁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因为混血是……低贱的存在。”

谢年恍然。

在这个世界里,每个种族都在追求着血统的纯正。

如果说魔族在人族眼里是肮脏的存在,那么人魔混血就是鄙视链的最底端。

混血这两个字,在种族大融合的星际时代并不代表什么。

但在这个特定的西幻世界,却是将人打上了劣等的标签。更何况,还是和魔族的混血。

祁澈问过:“所以你并不觉得魔族是坏人?”

他还在谢年看到图腾的时候问过:“你介意吗?”

只可惜那个时候谢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给出的答复并不是他想要的,他更加摸不准谢年的态度,所以也更加不可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思及此,谢年的心柔软了许多。

只是他还有一点不解,他身为一个游戏玩家不知道图腾代表着人魔混血也就罢了,背景故事中那个天天和祁澈同床共枕还裸睡的“他”没道理不知道啊?

还是说这个图腾是他成年后的某一天开始突然出现的?

谢年没有立刻问出自己的疑问,而是认真地宽慰:“你不是低贱的存在。”

祁澈凝望着他的表情微松。

“你长得好看又能打,身材还好,八块腹肌。”谢年实在不擅长讲那种冗长的大道理,所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你完全没必要自卑,因为你已经足够优秀,比很多人都优秀。”

祁澈的心里就像是炸开了烟花,一直以来的恐惧与担忧完全消失。

他摩挲着指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那……你喜欢吗?”

年年:犯规,黄牌发下。

.

砚砚存稿日记:

依稀记得应该是吃了韩国烤肉。

没错……我这天又忘了写日记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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