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阮宁因过量饮酒险些引发心肌梗死,幸好吴捷及时赶到叫来了救护车,医生才能把他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

方丛卉抱着阮宁呜咽:“你有什么事情告诉妈妈,妈妈全部给你解决,你别糟蹋自己的身体啊。”

阮宁轻轻摇了摇头。

方丛卉哭得伤心极了,她在镜头前的哭戏从来都是惹人心碎怜爱的,如今却抱着儿子哭得涕泪横流,毫无美感。

阮宁知道他让家人担忧得彻夜难眠,尤其是妈妈,但他实在是腾不出多余的心力去为人着想。

她哭得眼皮子都肿了,阮宁蜷缩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抠着自己的指头。

阮名赫黑着脸进来,抬手就要朝阮宁脸上打一巴掌。

“混账!”

“爸!”后面的哥嫂一人按住一边拦住他,“您先消气!”

“他才刚动完手术!”方丛卉哭喊着把阮宁搂得更紧,纤瘦的身体挡在儿子前面,“你是想要了他的命吗?你要打就打我!别动宁宁。”

“你!”阮名赫气到失语,指着方丛卉的鼻子吼,“我想要了他的命,我倒宁愿没这个儿子!”他转向骂阮宁,“你从小要什么没满足你,谁缺席过你的成长?你呢?!你干了什么?!如果不是吴捷现在我们就在张罗你的葬礼!!”

阮宁抬起似睡非睡的眼,黯淡的眉眼下眼珠子直勾勾望向对面,他只是在看,没有丝毫情绪奔涌起伏,也许是在看阮名赫,也像是在看后面的两个人。

阮名赫不寒而栗,剩下的话堵塞在喉管

他险些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阮宁,而是把自己幺儿皮囊剥落后套在身上的幽魂。

“就这样吧。”阮宁轻轻开口。

阮名赫愣住∶“什么就这样?”

“我的人生就这样吧。”阮宁离开方丛卉的怀抱,摊开四肢躺在床上,“这种事不会有下次了,就这样得过且过吧。——你们可以走了吗?”

阮名赫看见他自暴自弃的样子就来气,上前几步想要骂醒他,方丛卉抓住他的胳膊。

“别。”她低低哀泣,求饶似的看着丈夫,“宁宁想怎样就怎样,不想见咱们就赶紧走吧。”

“他这样……”阮名赫的眼里也有泪,绷紧的脸部微微抽搐,竭力忍耐什么。

“也许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阮期冷冷哼了一声,抓过妻子的手腕率先推门离开。

阮宁呆滞地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他过了半分钟后,他盯得眼睛干涩酸胀,这才疲倦地闭上眼。

吴捷过了两周才去探望阮宁,他心里头存着气,本来都不打算去看他,可惜阮宁倒在地上的画面太过惊悚,想来想去就坐不住了。

进病房的时候看见阮宁病蔫蔫地倚在床头,他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什么气都烟消云散。

“你心里有什么苦就说出来,咱哥俩一起解决。”吴捷哽咽道,“借酒消愁那都是酒厂瞎编乱造,屁用都没有。”

阮宁闷着声不吭,心想他能有什么苦,他这一生都好好的。

“我刚才经过花园看到月季花开得挺好。”吴捷坐近,身体往阮宁那里倾,“去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

阮宁想了想,点头:“嗯。”

大片鲜红的月季成簇绽开,乍一看像爆开身体四溅的血浆。

浓郁的花香盖过了阮宁身体的香气。

“这太阳够烈啊。”吴捷拿手当风扇,目光锁定一朵月季,“嚯,花瓣都焦了。”

阮宁被炙烤得有些喘不上气,斜睨道:“想谋杀我直说。”

“我来的时候天气也没这么热啊。”吴捷心虚,不去对上阮宁的眼神,故意叉开话题,“我说的这半年多你都进多少次医院了,真能折腾,”

阮宁在阴凉处的凉亭坐着,抱臂哼了声∶“这是最后一次。”

姓宋的灾星走了,克他的人没了,他能长命百岁。

想到宋汝南,心里又是一阵寂寞。

他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时常会梦到宋汝南,每次醒来都会忘记在梦里和他做了什么,只有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空落情感叠加。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恐惧。

吴捷趴在石桌上摆弄手机,太阳光穿过围栏洒在阮宁身上,照得他昏昏欲睡。

“起来了。”阮宁拍了下吴捷的肩膀,“困了。”

吴捷应了一声,他游戏正打到关键时刻,阮宁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他全然没注意自己已经甩了他一截,两只手捧着手机乱杀。

“加血!加血!在后……我草?!”

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嘭”地一声,吴捷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谁啊走路不长眼是吧?”吴捷开口就骂,捂着脑袋呲牙。

眼带泪痕的青年没心思和他理论,略过他就要走,吴捷不依不饶,拉着他非要让他给自己道歉。

青年蹙眉∶“你……”

“吴捷,走了。”阮宁走过来,青年愣住了,阮宁没有多看他一眼,而是对吴捷面露不悦,“是你没看路。行了,快热死了赶紧走吧。”

“你替他说什么话。”

吴捷从土地里捡起手机嘟囔着走开,阮宁耸了耸肩,和青年擦肩而过的瞬间瞥视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太自我,没有跨出小天地去观察大世界的谦逊,以至于他傲慢地在自我塑造的天地里自怨自艾,失去了窥视未来命运的契机。

阮宁隔壁病房住着一个小女孩,从第二天开始天天都要跑来给阮宁送一束鲜花,里面贴了张彩卡,上面规规矩矩写着祝福语。

——祝你永远健康,长命百岁。快些好起来吧。

方丛卉看着上面的文字,咦了一声:“看上去是大人写的字。”

“应该是家人代笔。”阮宁扫了一眼没在意。

方丛卉把彩卡放进抽屉里,压着上面的薄薄一叠,“她为什么会天天送你这个?”

“我无聊的时候会和她玩玩。”阮宁说。

方丛卉笑了笑,阮宁的精神气好了很多,也许隔壁的小女孩帮了不少忙。

阮宁拉开抽屉,指腹在彩卡上的墨迹摩挲。

第二天小女孩又来了,阮宁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温柔地笑道∶“你吴捷哥哥送过来的,你带回去吧。”

小女孩羞赧道:“不用了。”

“你眼睛都快黏上去了。”阮宁推给她,“吃吧。”

“谢谢阮宁哥哥!”小女孩不再推辞,把点心塞进自己怀里,笑弯了眼。

阮宁也笑,随手把花放在花瓶里,取出彩卡把它小心收在抽屉里。

服务台打来电话要缴费,阮宁现在一个人在病房,他拿上手机随意披了件薄衫过去。

电梯门下了一层楼暂时停住,两边门缓缓拉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揽着一个戴着口罩的青年往里进。

青年看见阮宁,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头垂得低低的。

反倒是那个中年人,从进入电梯开始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宁,目光在他身上放肆打量,阮宁皱了皱眉,满脸厌恶。

等待缴费的时候身后亲昵的俩人好像是长在后背的黏糊糊的蛞蝓,油腻老土的情话从中年男人的嘴里冒出来。阮宁恶心得头皮发麻,快要把吃的饭吐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医院这种严肃的场合,异性情侣尚且都保持着矜持的距离,两个大男人却在演着你侬我侬的戏码,也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两个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路人的容忍度高。

阮宁自认是一个耐心的人,但是在蘸满油汁的情话打击下也有了告罄的趋势,身后的中年男人接了一通电话,嘴里不知道在骂骂咧咧什么。

周围人都已经露出了厌恶的神色,男人挂断电话在青年额头“吧唧”一口,发出黏腻的声音。

“宝贝,公司有事情,我先回去,你自己付钱。”

青年应了一声。

身后的男人走了,阮宁是最先松了一口气的,如释重负得好像被玷污的人是他一样。

没了讨厌的人,仿佛连时间也过得快了不少,他缴完费还朝工作人员礼貌地笑了下。

“阮宁!”

青年和他一前一后缴费,他前脚刚走青年后脚就追过来抓出他的袖子。

阮宁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般猛地甩开他。

“有话就直说,不要碰我。”

青年垂丧低头,揭下纯黑色的口罩露出那张和上次在花园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

“我和那个男人……我……”青年脸色颇为难堪,“虽然我是和他……但是我其实……”

“你和我说什么?我说过,你和谁睡跟我没关系。”阮宁露出不解的表情,想到那个油腻恶心的中年男人,他胃部就蹿起一阵海浪似的感觉,恶劣道,“但是俞昭,你是真的不挑食。”

他是不介意他的情人们和别人发生关系,反正他和他们又不是谈恋爱的关系,何况他自己也喜欢四处招蜂引蝶。

但是一想到和他睡过的人可能也会和刚才那种猪头有亲密关系,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有止不住的呕吐冲动。

看见俞昭惨白的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一些东西,挑眉奚笑∶“你不会是还在记仇我上次什么都没做就把你从酒店赶出去?”

“什么……”

他嗤嗤嘲讽∶“那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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