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羲回到家中，对着满是红叉的日历叹了一口气，然后在今天日期的那一栏也画上一个叉。

这都是他失败的纪念。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申请国外的学校，但是又要赖在现在的高中假装参加高考，时间被掰成了两半，所以上班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每天都能够去夜阑的。

但是他也才去了几次，夜阑的老板就亲自来见了他，因为有客人反应他这里的甜品很有特色，唯一可惜的是不是每天都有，为此夜阑的老板还特意见了他，要给他加钱，希望他每晚都能来上岗。

李羲还在心里思考着如何拒绝，主厨便已经出言帮他拒绝了：“人高中生，还要参加高考。”

高考最大，老板只能作罢。

等人走后，主厨问他：“我看你工作积极性也不是很高，总喜欢跑601，该不会冲着那个姓顾的来的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是人语气里面却已经有了几分肯定。

李羲也懒得装了：“对啊，我在追他。”

“学校里追不成，就到夜阑来追？”

李羲倒是很意外他已经猜到了这么多。

主厨看到他的神情，难得笑了一下：“夜阑里面八卦可是最多的，我就算不感兴趣，门口抽根烟的功夫也能听到不少。你姓李，和顾少又是一个学校的，那点事情猜一下就知道了。”

李羲耸了耸肩膀，说道：“你们都能猜到我的心意，顾淮烈也知道，但是他既不拒绝我，也不接受我，还真是个渣男。”

主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不适合，你这样会很辛苦。”

李羲想着我来这个世界不就是来受苦的吗，要是现在不受苦，就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那自己死不瞑目的事情想一想就更加糟心。

李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我去送餐。”

顾淮烈的态度却是很成谜，比如他也知道李羲在夜阑做兼职，每次还是会点点心，所以李羲在岗的时候，每次都能见顾淮烈，但是每每在停车场却等不到人。

李羲的坚持也是有限的，每次等待时间都缩短了，如此过了两个星期，总算有一辆车停在自己面前，只是从车上下来的不是顾淮烈。

李羲眯了眯眼睛，对来人有了一点印象，之前坐在顾淮烈身边的人。

这人模样不赖，只是嘴角总是勾着一抹油腻腻的笑，让人看着不是很舒服。

李羲退了两步，但是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又走近了两步，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我见你很多次了，在这等谁呢？要不要和哥哥回去？”

李羲只是白了他一眼，又退了两步，不理他。

那人却不依不饶，甚至要伸手拽他：“你在这等了几天，不就是等着钓凯子吗？和我走能亏了你？”

李羲躲开了，冷冷说道：“我不是等你。”

那人“呸”了一声：“我告诉你，错过我，你可不会遇见更好的了，对自己有点认知，你这样的，夜阑里面一抓一大把，爷看得上你是给你面子。”说完又要去拽他。

“陈少。”

那人听见声音回过头去，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顾淮烈，然后不太愿意地松开了手，挡在了李羲前面：“哟，顾少还没走呢。”

“等人，”顾淮烈看了看他身后，招了招手，“还不过来？”

李羲想也不想，立刻冲了过去，躲在顾淮烈的身后，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了。”

被唤作陈少的青年嘴角抖了抖，斜眼看了看他俩，然后冷哼一声：“顾少认识？”

顾淮烈“嗯”了一声：“李家刚认回来的小少爷，托我送回去。”

“李家，刚认回来，”那人琢磨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当时是谁呢，原来如此。”

陈少看了看李羲：“早说不就完事了，替我像你弟弟问好，许久没见他出来玩了，在家勤学苦读吗？”

李羲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问自己问，我不常见他。”

说完他又问顾淮烈：“走不走，很晚了。”

总算是摆脱了那个姓陈的公子哥，李羲也如愿以偿地上了顾淮烈的车，人还没坐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

顾淮烈拿出电脑，慢悠悠地说道：“每天？不是一三五吗？”

“好好好，你果然在躲我，我是什么凶神吗？只是想蹭一蹭你的车，顾少连这点油钱都不乐意出？”

“又不顺路，蹭什么车。”

李羲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献宝一样递了过去：“给你准备的，新品，你要不要尝尝看。”

盒子里是今天做的黑森林蛋糕，是下班之前用剩下的原料做的，和同事们分了分，剩下一块带了出来。

本来以为顾淮烈不会接，没想到对方真的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竟然接了过去，拆开了盒子。

李羲心里有些震惊，就这样看着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

顾淮烈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问他：“你也要吃？”

李羲连忙摆手：“不了，你吃你吃，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送他回去的路上，顾淮烈迅速地吃完了一整块黑森林蛋糕。直到下车的时候，李羲才猛然恍神：自己竟然因为看到顾淮烈吃他送的东西，继而震惊到忘记勾引他了。

回到家之后，李羲又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没有给对方报自己的地址，为什么顾淮烈会知道他的住址？

……

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李羲申请A国学校的事情顺利进行，不出意外的话，暑假结束之后，他就能够出国留学，摆脱这个地方的糟心事。

至于顾淮烈，保送的专业本来就是联合培养计划，会晚个半年到达A国，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虽然他和顾淮烈的关系也没有缓和多少，唯一的变化就是在下班之后在停车场能够等到顾淮烈了，礼尚往来，他也会送给顾淮烈一个小甜品当作“路费”。

对于李羲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改变，所以他也不再去送餐刷存在感了，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后厨。

这里工作也不繁忙，李羲干脆把直播打开，把镜头对准桌子，只露出正在操作的双手。

直播账号是刚刚申请的，李羲也懒得想名字，直接叫做AAA李，打开就直接播。

打着广告感十足的名字，很难吸引到看客，李羲做完蛋糕胚看了看手机，只有寥寥无几的个位数看众，发言甚至都滚动不起来。

只是中间一条评论十分扎眼。

[AAA大吃货]：哥哥手真好看，想**。

[点心小王子]：？？？不是，楼上怎么回事，虽然事实如此。

AAA大吃货被举报。

AAA大吃货被禁言。

[快乐的人]：主播是哪家餐厅的，东西都很好吃的样子，想买。

[点心小王子]：世界清净了，主播IP是京市的欸，这是哪家餐厅啊？

也没有人会专门到夜总会来买蛋糕吧，李羲没理会这场闹剧，继续埋头工作。

“李羲，601点了一份茄汁意面，还有一块蓝莓蛋糕切片，你送去吧。”

同事把单子放到推车上，然后说道：“我还有另外一间要送，麻烦你了。”

李羲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今天601点的餐食有点少。

直到走到601门口，李羲心中还是有些怪异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601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李羲点开和顾淮烈的对话界面，里面都是他一个人在叭叭地分享，对方只是礼貌地回了“嗯”，而且通常好几条才回复一条。

“今天怎么不点红丝绒蛋糕？”

隔了几秒钟，没有任何回复，李羲推门走了进去。

一如既往的，601依旧像是笼罩着一层浅薄的雾气，只是今天有些许不同，房间内太过于安静，而且李羲总觉得房间内透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有点像是寺庙里的香火，又透着一丝甜味。

“咔哒。”

李羲漂移的思绪被落锁声拉了回来，空气中诡异的香气越来越浓郁，李羲心里一凉，抬脚往后退。

他用力地掰着门锁，但是大门明显是从外面反锁，无论他如何拉扯都无动于衷。

有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李羲觉得更加糟糕的事情，是自己的手指头有些没劲了。

“用力啊，怎么不动了。”

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舐而过，李羲的双手也很快落入魔掌之中，整个人被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

李羲整个身体用力往后推，但是手脚都软绵绵的，来人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自己身上，他的一举一动无异于蚍蜉撼树。

对方的掌心游走在自己的腰间，李羲只觉得恶心：“陈绥你若是敢动我，李新业不会放过你的。”

对方似乎很喜欢他的挣扎，闻言更加兴奋了：“今天怎么不客客气气的叫我陈少了，不过你念我名字念得真好听。李新业是谁？噢，那个靠卖儿子获利的傻缺？你提他干嘛，这个时候怎么不把顾淮烈搬出来了。”

陈绥闻了闻他的头发，嗤笑一声：“连头发丝都是香的，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光是看着你，又碰不到你，我心都是痒痒的。”

李羲感觉到自己身体也是软绵绵的，后颈处有些发烫，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刚才那种被人触碰到的恶心感似乎也弱了许多，内心深处似乎洋溢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他仅存的理智明白一定是空气中的香气有问题，但是他现在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陈绥一把扯过他的头发，将人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

李羲第一次体会到绝望是什么滋味，委屈地呜咽着。

“哭大声点，我就喜欢听你哭。”

肩膀一凉，李羲的衬衫已经被对方剥了下来。

李羲心一横，心里已经盘算着一会如何把对方给阉了。

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门板突然传来了“砰砰”的声音。

压在李羲身上的陈绥也是一愣，一个抬头的功夫，只听“咔哒”一声，大门整个被掀开了。

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陈绥就被一个大力甩在了地上。

“拉出去，把他在国内吸过的、玩过的视频都移交给警方，看他哥是要保他，还是保他们的生意。”

李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放开我……”李羲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么，用力咬了下去。

只听对方倒吸一口凉气，但是就这么任由他咬着，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背，沉声说道：“是我，顾淮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