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回应只有摇头。

沐少宫见沐云商心情平和,引着几人坐下,分开倒上茶水:“当时你的命灯晃动不止,时强时弱,歆羽发现不对立刻告诉我们,我们赶紧去往大殒山,到那里的时候只看到地上血迹斑驳,你晕倒在其中,浑身都是血,江舟逝也不见了踪影。”

沐云商皱眉:“没有尸体吗?”

沐少宫摇头:“我们后面在周围查探了好久,什么都没找到。”

“师姐。”沐歆羽摇着沐云商的手,“你难过吗?”

沐云商嘴角弯起一个笑:“难过吗?我也不知道,只是心情有些复杂,江舟逝……是不是和阿月长得很像?”

“应该是很像的,但我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又过了这么久,记忆有些模糊,具体已经记不清了。”

难怪。

难怪她见江月明的第一刻就觉得莫名的熟悉,当时那么着急收他为徒,仅仅只是因为天赋吗?自己又当真没有隐秘的、自己都未曾清楚的私心吗?

有的。

沐云商低下头,她有的,否则为何连天道都不顾及,甚至于去反驳天道。

被戳中罢了。

“师姐,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沐文徴捏着茶杯,手都攥得生疼,“当时你醒来,我们本想问清情况,可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江舟逝不知所踪,本来师姐意识到飞升失败就情绪郁结,之前的心思就歇下了,担心再触痛师姐。”

“是我提出的想法。”沐少宫说,“一直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去雕花镇前我右眼就一直跳,以为是天仙子,没想到是碰到江月明。”

三个人都很是拘谨,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沐云商叹口气,却笑了:“行了,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本意也不是来兴师问罪,只是想知道个明白。”

她脸上扬起笑意:“非角离宗的前一晚,我带阿月过去让他帮忙取了字,叫无晦,还没来得及同你们讲,日后拜师仪式我会正式托出。”

几人点头。

沐歆羽窜到沐云商面前:“太好了,师姐不怪我们就行!”

沐云商摸摸沐歆羽的脑袋:“茶都要凉了,快喝吧。”

*

雅间小阁是食堂二楼角落里隔出来的空间。

食堂为了增添几分情调,在西南角用竹排围圈出一小方天地,松针叶装饰,根据时令喷洒上不同树叶熬制出的汁水,微风吹过时别有一番趣味,不少弟子组团都爱在那里。

这些个人也不例外。

雅间小阁的桌子上摆了几盘荷花酥和枣泥酥,江月明来的时候其余七人已经依次做好,只剩下段延和赵愈中间有个空位。

常瑾眼尖,立刻朝他挥手:“小师弟,这里。”

江月明刚在空位坐定,双生子姐妹就相视温柔一笑。

其中一个开口:“午时与江师弟匆匆相见,都未来得及好好自我介绍,我是姐姐叶婉宁,字静柔。”

又看向身边长相一模一样的少女:“这是我妹妹叶婉悠,小字静绥,我们姐妹二人和丁师弟都是徴长老门下的弟子。”

妹妹点点头:“小师弟你好。”

旁边的少年咽下嘴里的荷花酥:“我就是丁鹤,字鸿渐,师尊说了,人定当有鸿鹄之志,又该品行端正高洁,所以给我取的这个字。”

一旁的少女满脸嫌弃地看着丁鹤吃完嘴里的点心,她还是如前几次相见那样,没有穿门内弟子服饰,一袭粉衣娇俏可人。

见三人说完,在胸前比划出同辈手势礼:“小师弟,我是羽长老的亲传弟子,名叫秦墨,字书韵,那晚师尊喝醉了,我们见过的。”

一圈下来,江月明人是全部认了一遍。

叶婉宁推过一碟荷花酥和枣泥酥到他面前:“小师弟尝尝,这两样点心算是我们泠音宗的招牌甜品了。”

“为何是这两种?”江月明各尝了一口。

还行,味道确实不错,能算得上招牌,不过嘛,和他亲手做的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商师叔和角师叔喜爱甜食,商师叔最爱荷花酥,角师叔偏爱枣泥酥,所以师尊找食堂师傅的时候,就要求一定是能把这两道点心做好的。”

沐云商他知道的,每次吃到荷花酥眼睛都亮闪闪的,只是没想到,那个看着保守固执的沐非角也爱吃甜食。

很快有人送上一壶酒和一壶茶。

秦墨眼睛亮亮地盯着:“大师兄你太棒了,居然找到了酒,我们可以小酌一把。”

“小师弟能喝酒吗?”段延变戏法一样掏出八个铜质酒杯,“一起喝吧。”

“一口吧。”江月明很实诚,他实在担心喝多了露出马脚。

“无妨无妨,小酌怡情。”段延分发完酒杯,又一人面前摆了一个茶杯,“特意准备了绿茶解酒。”

他有些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丢了刚开始端坐的大师兄姿态。

常瑾一下暴击敲在段延的后脑勺:“装不过三秒。”

快速夺过段延手中的酒壶递给赵愈:“赵师弟,你来倒酒,待会儿还要上晚课,可不能我们一齐丢人。”

段延有些委屈地摸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瞧向常瑾,发现没理他,只好怏怏地坐回去。

赵愈接过酒壶,按着入门的次序,依次给众人倒上酒,最后一杯给江月明,他很贴心地只倒了杯底浅浅的一层。

“二师姐说得对,不多时便要上晚课,我们浅尝辄止就好了。”

就着点心和茶喝酒,有着竹叶遮挡日头,午后的时光很惬意。

秦墨很快有些微醺,晕晕乎乎地抱住叶婉悠的胳膊,抬手指着江月明的方向:“悠师姐,你看,小师弟长得像不像一个人。”

叶婉悠一愣,用眼神细细描摹江月明的长相,疑惑渐渐布满双眼:“书韵说得小师弟像谁呀,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宁师姐你说像不像?”像寻求认同感般,秦墨又看向叶婉宁,叶婉宁狐疑着点点头,接着是常瑾。

常瑾眯眼瞧了半天:“我昨日晚上便当面见过小师弟,也没觉得像谁,大师兄你呢?你见过小师弟多次,可觉得小师弟像什么人。”

段延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没…没觉得。”

“你放屁!”常瑾一记暴击,“你这样咳我就知道你嘴巴里的话当不得真,有什么不能说的。”

段延捂着脑袋喊痛,有些迟疑地看向江月明,发现江月明也期待地看向他,一副很想知道他能说出像谁的言论。

他端坐好身子,摸着脖子,还是说出了口:“江师弟像,像……唉,说了你们也不知道,书韵喝大了,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他叹口气,又仰头看天:“唉……这事吧,怎么搞的,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常瑾急死了,什么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呀,是什么就说什么呀,真是的。

招架不住常瑾杀人的目光,段延纠结着:“唉……这好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没啥吧……”

秦墨打了个酒嗝,脑子稍微清醒一点,咕咕囔囔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顶着众人期盼又探究的目光,只好接上段延的话。

“确实,都是自家人……没啥。”

于是秦墨先开口了:“这还要从我之前把师尊整理执事堂的事务说起。”

秦墨刚到执事堂帮忙的时候,是亲传弟子帮长老干活的第一人,没办法,谁让她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师尊。

抱怨也没用,当然也没什么可抱怨的,毕竟除了做点事,什么好东西都塞给徒弟,不严厉不随意约束徒弟的好师尊,绝无仅有!

做点杂事怎么了。

她最喜欢做杂事了!

那时候泠音宗的物品划分还没这么细致,有些书籍典卷还堆放在执事堂,为了减轻自己的压力,秦墨着手,收拾了波大的,打算把这些东西送到藏经阁去。

东西全须全尾收拾出来后,秦墨在角落里看到了一幅卷轴和一份请帖。

“我不确定那东西适合收在哪边,就打开瞧了瞧。”

不瞧还好,一瞧惊掉下巴。

卷轴里是一幅画,画中一男一女,一倚一立,彼此依偎很是甜蜜。

“小师妹,说重点,我都急死了。”常瑾在一旁催促。

其他人也不住地点头:“是啊是啊,你前面那些有的没的铺垫大家都知道,就算小师弟不知道也不重要,快说重点。”

叶婉宁突然睁大双眼:“刚刚书韵说小师弟像一个人,不会就是画像上的这个人吧!”

众人视线扫向江月明,却发现话题中心的人眉头微蹙,目光悠远,似乎早有预料却被干扰许多,又似乎茫然无措不知如何面对后续。

秦墨说在兴头上,举起酒杯又要畅饮,被赵愈拦下:“好了书韵,不要再喝了。”

秦墨意犹未尽地砸吧两下嘴,继续说道:“这画中的人!”

她一拍桌子,声音激昂,被段延立刻上手压住,才不至于招来其他弟子的注意。

“这两个人,不仅仅是其中一个人像小师弟,还有一个大家想都不敢想的人!”

“谁?”

“商师伯!”

“画中的那名女子,是商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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