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燕修还没来得及回答，出租车就稳稳停在了别墅门口。

他付完钱，自然地牵过爻野的手，拉着人下了车。

掌心相贴的温度还没焐热，刚踏上台阶，两人又默契地松开，仿佛刚才一路紧握的手只是偶然。

爻野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汗湿的皮肤被深夜的凉风吹得发紧，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别墅区早已陷入寂静，只有二楼、三楼亮着几盏零星的灯，像在等着他们归来。

爻野没听到楚燕修的回答，脚步越走越慢，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拽住了楚燕修的衣角。

布料被攥出细小的褶皱，楚燕修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爻野。

他本就比爻野高十公分，此刻站在台阶上方，逆着微弱的光，下颌线绷得利落，莫名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或许是在KTV里喝的酒还没散，楚燕修眼底蒙着层淡淡的雾，没说话，只微微挑眉，用眼神问“怎么了”。

爻野看着近在眼前的别墅大门，心里突然涌上股不舍。

今晚这难得的单独相处，怎么能就这么结束？他还没等到楚燕修明确的答案，还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念头刚冒出来，手上已经先一步行动。他攥着楚燕修的衣角，稍一用力，把人往台阶下拽。

“小心。”楚燕修没防备，脚下踉跄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搂住爻野的后背，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两人瞬间贴得极近，爻野能闻到楚燕修身上淡淡的酒香，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楚燕修稳住身形后，手还没收回来，掌心贴着爻野温热的后颈，指尖能触到他柔软的发尾。

“不回去？”楚燕修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酒后的慵懒，目光落在爻野泛红的耳尖上。

虽然嘴上这么问，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爻野的力道，被拉到了门口那盏路灯下。

暖黄的光晕裹住两人，楚燕修眼底的雾散了些，柔和的光落在他睫毛上，连优越的脸部轮廓都软了几分。

爻野仰头看着他，私心不想就这么回去，更想把那个答案问到底：“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楚燕修挑了挑眉，指尖在他后颈轻轻蹭了蹭：“原则上，我答应你。”

他没把话说满，未来的事太多不可控，若是在掌控之内，他自然会告诉爻野，可若是有会伤害到爻野的风险，他还是会选择自己扛。

这个答案像根羽毛，轻轻飘在爻野心上，不痛不痒，却又没落到实处。

他低下头，盯着楚燕修的鞋尖，嘴角悄悄垮下来，连攥着对方衣角的手都松了些，却又不敢把不开心表现得太明显。

“怎么？” 楚燕修看出他的失落，往前站了站，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些，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不满意这个答案？”

爻野摇摇头，声音闷得像蚊子哼：“没有。”

楚燕修看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未来的事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能保证，只要事情没超出我的预期，我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不告而别。”

“而且上次离开，本来就不是我的本意。幺儿，你该知道的，我比谁都珍惜现在的舞台，珍惜…”他没把话说完，目光落在爻野泛红的眼眶上，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爻野猛地抬头：“我当然知道。”

“所以啊…”楚燕修笑着说：“不要担心。”

在光晕的映照下，楚燕修的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沉静的湖水。

这是他们第一次，坦然聊起楚燕修出国的事，没有回避，没有躲闪。

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影子在地上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晚风拂过，缠在两人之间，久久没散。

爻野还想追问“珍惜什么”，别墅门却“咔嗒”一声从里面打开，

舟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一副睡醒一觉的样子。

他的目光扫过路灯下的两人，楚燕修的手还落在爻野发顶，两人距离近得能共享同一片影子，顿时皱起眉：“你俩站这儿干嘛？回来不进屋，杵这儿当雕塑呢…爻野你瞪我干嘛？”

好好的对话被打断，爻野心里的懊恼瞬间涌上来，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就先憋出了一脸凶相。

他没理舟渡，头也不回地往别墅里走，路过舟渡身边时，还狠狠瞪了他一眼，把舟渡瞪得莫名其妙。

楚燕修跟在后面，拍了拍舟渡的肩膀，语气里带着点调侃：“回去接着睡吧。”

舟渡愣在原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摸了摸后脑勺：“我招谁惹谁了？”

回到别墅，爻野没再像往常一样缠着楚燕修要睡一张床，刷完牙就一头扎道自己床上，把被子裹成个团子。

楚燕修在他床边站了会，看着那团一动不动的被子球，竟有些不习惯。

爻野窝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在琢磨楚燕修的话。

KTV里楚燕修喝了酒，万一明天醒了就忘了怎么办？而且那句“不会轻易离开”，也不是个确定的答案…越想越乱，他抱着枕头扑腾了好几下，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这一睡就睡过了头。

第二天早上，楚燕修哄他起床至少哄了半小时，但他还是完全睁不开眼。

楚燕修无奈，只能下楼找舟渡求助。

“今天要公布成绩了。”舟渡跟着楚燕修上楼，一边走一边说，“公布完估计就要有人离开了，我昨天无意间听到沈弋霄说的。”

“淘汰几个？”楚燕修问。

“没说，不过既然是淘汰，至少得走一个吧？”舟渡摸着下巴分析。

楚燕修瞥了他一眼：“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舟渡差点挥拳过去，却被楚燕修轻松躲开，两人闹着走到三楼。

爻野还在睡。

舟渡眼睛一转，露出个坏笑，轻手轻脚跑到洗手间，把双手冲得冰凉，又甩了甩水，快步跑到床边：“看我的！”

话音刚落，他就把冰凉的双手轻轻贴在了爻野的脖子上。

“嘶——！”爻野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脖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子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

楚燕修在旁边看得失笑，这下别说醒了，估计接下来半天都睡不着了。

爻野缓过神，看到舟渡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顿时明白过来，抓起枕头就朝他扔过去：“舟渡哥！你故意的！”

房间里瞬间闹作一团。

好不容易把赖床的爻野拽起来，又等大家磨磨蹭蹭吃完早饭，等他们赶到公司时，已经快九点了。

刚进练习生休息室，就看见慕砚秋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头发还有点乱。

他最近每天走读，赶最早和最晚的一班公交车，今天因为家里有事来晚了，没想到正好跟迟到大军撞了个正着。

沈弋霄今天倒没像往常一样催命似的打电话，昨天直播破百万的数据显然让他心情极好，原本就没安排上午的训练，还想着给大家放半天假。

可他一忙起来就忘了通知，看着十个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办公室，才猛地拍了下脑门：“哎哟，忘了跟你们说，上午没训练，想让你们歇会儿的！”

“沈哥，你能不能靠点谱啊！”舟渡直接瘫坐在椅子上上，语气里满是吐槽，“我们还以为要迟到挨骂，连电梯都没坐，一路跑上来的！”

“这次真是我的错，我的错！”沈弋霄双手合十赔笑，“迟到的这一小时就当给你们免费赠送，假期下次一定补上！”

众所周知，职场上最不能轻易相信的就是领导画的大饼。

假期下次再补就等同于这个假期清零。

“好了好了，不闹了。”沈弋霄拍了拍手，表情收了收，“既然大家都来了，我就提前宣布件事。本来想下午说的，现在说也一样。”

一听这话，准没好事。

爻野皱了皱眉，小声嘀咕：“我不想听可以吗？”

沈弋霄难得没教育爻野，语气认真：“最好还是听一下，对大家都重要。”

十个人悄悄屏住了呼吸，在沈弋霄凝重的眼神里，那点表演很成功的底气渐渐消散了。

沈弋霄清了清嗓子，表情更沉了些：“你们来的时候就说过，这次选拔有淘汰机制。这次表演结束后，我们和四位老师根据你们两次舞台的表现，做了综合评分，评分最末的练习生，会被淘汰。”

刚才还带着点慵懒的休息室，瞬间落针可闻。

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淘汰两个字被直白地说出来，所有人还是僵住了。

少年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有的低头盯着鞋尖，有的攥紧了拳头。

“淘汰谁？”舟渡最先打破沉默，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沈弋霄也有些不忍心，他低下头，避开十个人的目光，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薄薄的纸：“评分是公开透明的，你们能看到自己每次表现的评价。答案在这张纸上，你们自己揭晓吧。”他把纸递向舟渡。

那张纸轻飘飘的，可舟渡伸手去接时，却觉得重得像灌了铅。

他的手指顿在半空，犹豫了几秒。既想知道结果，又怕看到不想见的名字。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接了过来：“早晚都要面对。”

纸刚到手，十个人的脑袋就凑了过来，没人去看排名靠前的名字，所有目光都直直地落在最后一行。

白纸黑字，印得格外清晰。

白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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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愿你温暖愿你勇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