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想要抱抱

“国公爷!不好了!国公爷!”

公孙烈猛地直起身,怒意更盛:“嚎什么丧!天塌下来了不成?!”

他最恨手下人这般失态,尤其是在这块牌匾面前,显得嘲讽之意更甚。

一名心腹随从几乎是撞开了房门,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也顾不得行礼,气喘吁吁地急声道:“国公爷,是、是刑部大牢那边出事了!”

公孙烈心头猛地一突,生出极不好的预感,厉声道:“说清楚!是孙淼那边?”

“是…是孙巡漕使……”随从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我们的人按您的吩咐,去牢里‘料理’后事,免得他……免得他乱说话。可、可到了牢房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空的?”公孙烈瞳孔骤缩,一步跨到随从面前,“什么叫空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在刑部大牢里飞了不成?!是不是被提审了?或是转移了?”

随从猛摇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不是!问过了,没有任何提审或转移的文书记录!守那一片的狱卒也说……说昨晚并无异常,根本没见人出来!可牢门锁是好的,人、人就是不见了!就像……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凭空蒸发……”公孙烈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寒意猝不及防地窜上脊背。

他猛地转头,目光再次死死盯住地上那块断裂的牌匾。

牌匾深夜莫名断裂,带有灼痕。

关押在守备森严的刑部大牢里的关键人证,悄无声息地失踪。

这两件事接连发生,绝非巧合!

一股被暗中窥视、被无形之手操控和挑衅的暴怒瞬间裹挟了公孙烈。

然而,原本应该盛怒的他,却忽然将怒意压下,静了下来。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事绝非儿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分析。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块牌匾……会是谁呢?

……

烬王府·春申苑

顾惊鸿慢慢睁开了眼睛,恍惚中看见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形似出现在眼前,忽远忽近……

她咂摸了两下又缓缓闭上眼睛,翻了身,似喃喃地说了句:“真是……迷了心窍了。”

——迷了心窍了,怎么一睁开眼睛就会想到他。

“嗯,确实是迷了心窍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顾惊鸿眉目倏然睁开。

她回头看去,只见萧承砚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顾惊鸿身边,正眸色沉沉地望着她。

“王爷……”顾惊鸿坐起,“您这样早?”

王爷……

萧承砚眸色又冷了几分,伸手捏了捏顾惊鸿的脸蛋。

“顾鸿鸿你可以啊,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缠着本王要去围场的时候唤‘砚郎’,怎么,今日又唤‘王爷’了,嗯?”

顾惊鸿一愣:“可昨日在围场,惊鸿也是唤‘王爷’的呀。”

萧承砚微微抿了抿唇,眸底露出些无奈,又似露出些笑意,“昨日是昨日,昨日不是在围场么?!”

在围场那般公共场合,就允你唤得那般生分了,在这种私下的场合,便不能换个称呼么?

顾惊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伸手扯了扯萧承砚的衣袖,轻唤一声:“砚郎。”

萧承砚看着眼前不施粉黛的精致小脸,听着她刚起床时略显沙哑的奶音,心底似有蜜糖化开,甜意漫涌,面上却强抑着,只作波澜不惊。

他非常清楚,他完了,完完全全被眼前这只小狐狸给“制”住了。他的深沉冷静在她面前完全没效,而她只要稍稍做一些变换,就能引得他心旌摇曳,难以自控。

不过——难控也得空,玩什么不好,去玩国公府!

顾惊鸿与萧承砚相处日久,总是轻易就能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

他略作停顿,顾惊鸿便知,他是要来问国公府的事情了。

可这件事……虽然好问,却不那么好答。

思绪翻转间,顾惊鸿忽然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他微凉的胸膛里。

萧承砚身体骤然一僵。

垂眸望去,怀中之人竟像个做错了事怕被责罚、只好先撒娇讨饶的孩子。

他原是满腔怒意。

气她的自作主张,气她的不计后果,更气她将他蒙在鼓里。

他一路都在想着要如何与她分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甚至想好了要冷她一日让她长长记性。

可这满腔的怒火,先是被她一句“王爷”打乱了思路,而后又被她拽着袖子唤“砚郎”平息了一些,现如今再又被她这突如其来、不管不顾的一个拥抱生生堵在了胸口。

她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甚至又蹭了蹭,仿佛打定了主意不肯出来,要赖到底。

那一点无声的依赖和小心翼翼的讨好,像一根柔软的羽毛,搔在他心尖,痒着痒着,竟有些酥。

萧承砚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手心微汗。

他能感觉到胸膛前的衣料似乎泛起一点微潮的暖意。

院内寂静,只闻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他就这样站着,任由她抱了不知多久,直到周身那骇人的冷厉气息一点点被怀里的温热驱散、中和。

良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先说正事。”

他感觉到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不行,要抱抱。”

这……

他顿了顿,补充道:“说完了再抱你,行不行?”

顾惊鸿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睛水润润的,鼻尖也微微泛红。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在萧承砚企图分开一些的时候——

“不行。”

她复又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萧承砚对上她这副明显在耍赖,但又确实对他十分有用的样子,所有准备好的冷语和教训,刹那间溃不成军。

他几乎是败给她了,只能抬手,有些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你……”

顾惊鸿什么都不说,只是低下头偷偷地笑。

良久,萧承砚终于从袖中拿出一只机关鸟,托着给顾惊鸿看。

顾惊鸿心中一凛,顾不得耍赖撒娇,倏然放开环着萧承砚的双手,拿过机关鸟翻转着看了看——果然是她昨日放飞的那一只。

想来设计还是有问题。

顾惊鸿昨日放飞的机关鸟,虽是冒险一试,但在她的预计当中,机关鸟引燃炸药的火线之后,应该是会被炸药同时炸毁,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的。

而萧承砚将这只机关鸟带来了,说明云霓说的不假,而且自己初步的改良方法并未足够有效,这炸药的引爆真的有问题,至少是有些迟。

……还好他带回来了,此事确是她鲁莽了。

萧承砚看着顾惊鸿在发愣,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他的口吻虽则有些谨肃,但眸光依旧温柔:“所以,以后行事还是应多同我商量。”

顾惊鸿看着萧承砚,心中知晓他定是推断出了一切,犹豫片刻,又问:“王爷是在哪儿找到它的?”

萧承砚微微蹙眉,在顾惊鸿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

又心知惊鸿一时间无法改口,似叹了一口气道:“镇国公府门口。”

凌晨他从皇宫回来,刚出宫门忽然想起白日里在围场,顾惊鸿实则掩饰不住的敌意和恨意,还有公孙烈看顾惊鸿的眼神……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便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过去看了看。

结果,正好看到顾惊鸿那只鸟出现在镇国公府牌匾的门口。

而后“咚”的一声,鸟肚子里掉出来一颗炸药,因为引爆略迟,鸟身掉了下去,炸药炸毁了牌匾。

萧承砚心道一声不好,飞身过去捡起机关鸟,又迅速离开……好在那个时候是寅时初,他还有时间。

略一思忖,便想了法子,差人去了一趟刑部,带走了孙淼,意在打乱公孙烈的阵脚。

只是,按照公孙烈那老谋深算的习惯,定会查探昨夜所有时间出现在国公府附近的人。

况且带走孙淼,虽可以暂时打乱公孙烈的行事章程,但他最终一定会怀疑到萧承砚头上。

萧承砚倒是不怕被怀疑,即便公孙烈怀疑到他头上亦对他无可奈何,王爷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庇护,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他料定公孙烈不敢动他。

可阿鸿……

这般想着,萧承砚又垂眸看了看顾惊鸿,见她似乎在专注那只机关鸟,只缓缓伸手在她头顶极为宠溺地摸了摸。

不知为何,他总隐隐觉得此事会牵扯到顾惊鸿——虽然以现有条件推断,公孙烈并无法得知此事会同阿鸿有关。

而事实上,公孙烈的反应比萧承砚想象的似乎更为快一些。

他坐在书房,眸光一瞬不瞬盯着那块断了的牌匾,思绪万千。

孙淼应该是萧承砚带走的,整个上京城,除了皇帝之外,如果还有人能带走一个不久前被重点讨论过的罪犯,除了近几日势头正猛的萧承砚外,不作第二人想。

所以,那一日在宣政殿门口说的内容,最终还是指向了第二个方向……

公孙烈深呼吸一口——若是可以,他是真不愿同萧承砚成为敌对关系。

但是……公孙烈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跟萧承砚的过节,其实早就埋下了不是么。

恰在此时,早起公孙彻远走了过来,看到父亲正在看自家那块牌匾颇为惊讶。

他上前两步施礼:“父亲。”

公孙烈见到嫡子,眉目瞬间温柔了许多,“唔”了一声。

又道:“远儿一起来看看,这牌匾断裂之处有何问题。”

“是。”公孙彻远上前,蹲下身去认认真真看了看,然后伸手去摸了摸那断裂之处,蹙着眉道:“这楠木如此之厚,竟也能断……”

想了想,又道,“父亲,远儿觉得这牌匾断得颇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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