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吉下令封锁了咨呈,全力筛查一切其他可疑人员,傅缨虽然暂时躲过一劫,但仍逃不掉被人管控的日子。
营帐外除了日常站岗的库尔与塔基,还多了一队人马包围了起来,就连灼华与顷风想要靠近主营帐都要历经搜身检查。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门外响起顷风的不满声,不一会儿二人便进来了,傅缨躺在在躺椅上正看着书。
“外面怎么样了?”
灼华上前替傅缨盖上了毯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顷风有些蹙眉,不满道:“如今王爷您这里连只陌生蚊子都飞不进来,外面全是多可罗的人。”
“可敦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提高警惕能理解,这几天切莫和他们起冲突以免生了变故。”
“知道了,属下不会的。”顷风点了点头。
灼华有些欲言又止,望向窗外后又四处环顾着,随即在傅缨耳边轻声道:“王爷,灰鸽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会不会……可汗那边的人又给拦下来了。”
“本王信中内容并与不妥,问心无愧。”傅缨摇了摇头道:“不过照如今这局势,倒也有可能。”
“那、那怎么办?”顷风有些着急问道。
“等。”傅缨再明白不过,如今自己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冒头,在乌日沐好转之前,万不可去触苏吉的霉头。
灼华同顷风对视后点了点头。
“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公主殿下。”门外隐约响起纪团儿的声音,灼华与顷风对望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待她进来后,二人见局势不对,乖巧的准备先退出去。
“公主、王爷,属下先行退下了。”
“嗯。”傅缨点了点头,随后望向纪团儿。
“父汗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你那几只灰鸽暂且扣留下来了,等我阿娘好转之后,会还给你的。”纪团儿递给了傅缨一叠信封。
傅缨难耐激动的接了过去,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又怕被纪团儿看出什么,强装镇定的放到了书桌上。
“多谢公主走上一趟了。”
“不用谢,我只是传达父汗的意思罢了。”纪团儿双手背后,眼神在傅璎身上探究着。
傅缨有些震惊,她不明白纪团儿为何用这般眼神望着自己。
“你来找我,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事吗?”傅缨起身后,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可敦的遭遇如此一遭我也很心痛,但如果你是问责来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傅缨没做过的事是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不是你。”纪团儿走到了窗边,继续道:“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担心我阿娘,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你会那般担忧她?你们明明不熟络,还是说……”纪团儿想问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阿娘是中原人的事情是个秘密,就连族中人都鲜少有人知晓,更不用说她与奉国曾经的关系……更何况依照阿娘的性格绝不会主动向傅缨坦白身份。
那么,傅缨那日为何那般关心阿娘?
所以为什么哭呢?为什么要心系、担忧一个陌生人呢?纪团儿不懂,但她并非傻子,那日她看清了傅缨眼中的关切,绝非谄媚和演出来的。
这便是她今日来寻傅缨的原因,她想再多多了解这个人。
傅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愣,他也不知晓为何自己会这般上心,许是出于对她神秘身份的好奇,也或者是那是借书时的一番交谈,让她觉得可敦为人十分友好,让人忍不住亲近。
“那日借书时,可敦的一番见解让本王十分折服,或许是出自内心的钦佩,本王不忍见到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这番回答纪团儿倒是没想到,随后点了点头。
傅缨走到书桌面前想要拆开信封查看,却见纪团儿半天没有离开的意思。
“公主殿下下午不忙吗?”
“没有啊。”纪团儿并未听出其中之意思,自顾自在一旁坐了下来。
“公主你不需要去准备马赛和祈福的事情吗?”
“每年流程都一样,大祭司会安排好一切的。”
傅缨见她索性不走了也不再旁敲侧击了,而是自顾自拆起了信。
最面上的是秦承时的留言,里面包裹着一片干掉的叶子。
“初春景现,怜无人喜,拾之送君聊表思乡之情,北境不知几许,天冷加衣,万务牵念。”
傅缨看完内容后,心中觉得万分满足,忍不住嘴角上扬,纪团儿在一旁好奇问道:“你妻子来的家书吗?”
“本王尚未成婚。”傅缨意识到一旁有人,随后收回了笑容,假意咳嗽了几声。
“他是男子。”傅缨又解释了句。
“他是你的朋友?”
“此生唯一挚友。”
“也难怪,人都身处千里之外了,还不忘写信联系。”纪团儿努了努嘴,继续自顾自翻起了一旁的书。
傅缨打开第二封字条,秦承时的隐喻印入眼帘。
“叹朝南之雁渐行,惜局部幼雏陨落,安能知晓抵达,定胜昨朝盛景。”
朝局安定便好,傅缨心中松了口气,当初临走之时,除却北行的不安定因素,最让她担忧的便是朝局势力分化,这些年为了培植安插自己的势力,她本就如履薄,一走好几年,难免被人清理干净。
幸有秦祈源暗中相助。
思绪拉回那日,傅缨忍不住有些落寞。
“先生,倘若我回不来了怎么办,我……会不会连累、辜负了先生。”
“不必担忧,以你的智谋,我相信能撑过这三年的。”秦祈源思索了片刻,又道:“莫要自我厌弃,福祸相倚,殿下为了奉国子民安定履行承诺,既得到了陛下怜悯,想必将来在民间也是一种佳话,于我们长远局面而言是有利的。”
“学生明白了。”傅缨点了点头,心中的不安也少了几分。
“喂、喂,你怎么发起呆了。”纪团儿的呼唤声将傅缨的思绪拉了回来。
“嗷,没什么。”傅缨回应道,随后看到纪团儿正在翻阅着奇异志文,有些好奇的瞅了一眼。
“你也看的懂漠源话?”傅缨有些惊讶。
“我阿娘以前收藏的有漠源文的书籍,我小时候好奇学了一点,不过也就看得懂简单的。
“原来如此。”傅缨点了点头,随后试探性问道:“可敦是与漠原有何渊源吗?”
纪团儿闻言有些谨慎起来,十分不自然的结巴道:“倒也不是,就、就是感兴趣罢了。”
总不能老实交代自己的舅母是漠原人吧,万一这小子有心机,下去查到了什么,阿娘定要生气了。
慢着,什么叫也?纪团儿抓住了关键词,随即反问道:“你怎么会看得懂漠原文字?”
“我母妃出自那里,也是幼时学了点皮毛罢了。”傅缨解释道。
还真是巧了,纪团儿来了兴趣,忍不住和傅缨讨论起书里面的内容了。
谈起感兴趣的点,傅缨忍不住变得有些话多,生动的同对方讲起了各种故事。
纪团儿望着她入神的模样,突然觉得……倘若和这家伙交朋友,也是不错的。
看来,今天对他的考核通过了。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今天表现的本公主很满意。”
傅缨一头雾水,这纪团儿还真是做事风格风风火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借于你对我阿娘的真心,以及这段时间我对你的考察,本公主今天决定了,要和你真心交朋友,以后在多可罗遇到了什么事,有本公主罩着你。”纪团儿拍着胸脯保证。
傅缨有些受宠若惊,这……这让她该如何回复是好呢。
“那便,谢过公主殿下了?”
“既然是朋友了,就叫我的名字吧。”
“好的。”傅缨点了点头,见她准备离开于是起身准备相送。
“对了,七日之限快到了,剩下几天我会守在我母妃身边等纳格回来,在我母妃好转之前,你营帐周边的禁制暂时不会撤掉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做什么蠢事。”
傅缨见她是真心劝解,心中忍不住流淌着暖意。
“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望着纪团儿离开的背影,傅缨忍不住嘴角上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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