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灼华逼停了马车。
“发生何事了?”傅缨听闻外面的躁动,问道。
“殿下,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流贼拦道。”灼华在外面,又补充了句,“来的人有点多,怕是不好对付的。”
“来得正好,本殿正愁找不到他们,没想到竟然送上门来了。”
“小五哥哥,敌众我寡,是场硬战啊。”秦承时见对方来势汹汹有些担忧。
“咱们未必要和他们打。”傅缨摇了摇头,走出了马车,望着眼前的流贼们。
“此乃官道,诸位为何要在此地拦车,就不怕官府报复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笑了起来,为首的大哥更是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什么官道不官道的,天王老子都管不到我们黑风寨头上,此路是我开,凡经此路者,留下买路财,若是没有财,留下小命来。”
“好、好。”
领头的贼寇头吟诵着酱油诗,其余小弟们纷纷附和称赞。
“黑风寨是吧,行、在下记住了,但是在下实在是没钱,这命呢,也是舍不得给你。”
“哈哈哈哈,就你们三个?一个弱不禁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一个干瘦的女子?真是可笑,口气还敢如此狂妄。”
那人也是个急性子,说完便直接动起手来,二十余人的队伍,若非顾及秦承时,傅缨与灼华应当有个冲出去的机会。
“觅得,待在上面,机灵点。”
傅缨交代完便冲出了马车,与灼华联手抵抗着对方。
双方交手不分上下,那匪头见情势不妙,更是气急败坏。
“殿下,人实在太多了,恐有危险,还要照计划行事吗?”灼华有些担忧的问道。
傅缨见时机成熟,而后转变了态度,连忙转向求饶。
“各位好汉,不瞒你们说,我今日出门的急迫,身上也没带什么银两,又干着给家中弟弟治病,这才冒犯了诸位,我无意与诸位交恶,愿意花钱消灾。”说着,傅缨将怀中的银袋子丢了出去,“在下身上目前只有这些银子,权当请各位好汉们去买些酒吃,还请饶了我们主仆三人,我们愿随好汉回寨中,待书信一封给家中,愿献白银百两给诸位好汉。”
匪头接过银袋子,看见里面的银元宝面露贪色,又见她如此作态,瞬间变得自信起来,一旁的人此时又在耳边不停地嘟囔着。
“老大我瞧他们穿着华丽,定是出生富贵人家,虽有些拳脚,但咱们寨中弟兄们那么多,想必也不用怕他们,有官府的人扛着,咱们也不怕他日后寻麻烦,若是他真能献上白银百两,那咱们可就发大财了啊,这些年上头要的多,克扣下来咱们弟兄们手里可都不剩什么了,莫要错失这条大鱼了啊。”
匪头被自家小弟说的有些心动,望着傅缨,满是得意之色。
“小子,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我们黑风寨也不是那种蛮横之人,你若银钱到位,我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行。”
“谢谢好汉,那我这就书信一封,大哥你尽管差人送去那里,准保我家中人会来赎人。”
那匪头有些蹙眉,“我们都是些粗人,这山沟沟里哪来的纸墨给你,你们随我们先回寨子再说。”
说着那匪头便示意自家小弟上前绑人。
“不用,大哥,我马车上有。”傅缨朝马车唤了声秦承时,他便小心翼翼的捧着笔墨下来了。
“那你快写。”那匪头催促着。
傅缨在原地铺开了纸张,缓缓写道。
“黑风寨有请小酌,无钱结账,还请速速奉上银钱百两。”
傅缨将信递给了灼华。
“大哥,你可以过目下信的内容。”
那匪头将信将疑的接过了信,只瞥了一眼,便急忙催促着。
“行了,信也写了,赶紧回山寨。”说着便又催促着小弟们去绑人。
“大哥,我家在巷南县城里,具体地址好汉可能寻不到,不若大哥派几个小弟,看押着我的侍女一同前去,让她为你们引路,我们二位主子随你一同上去,她定不会半路逃跑的。”
那匪头赞同的点了点头,见我们双手全数被捆了起来,恶狠狠的朝手下吩咐着。
“把这个女的带上路,三日后我要是看不到钱,她这两位主子也别想活了。”
傅缨朝灼华使了使眼色,见她被带走了随后又望向秦承时,示意他放轻松。
回寨子的路上,傅缨二人被人蒙住了眼睛,只能一路感受着,似乎穿过了一片树林、一条河流,翻跃了两座山头。
待到了山寨卸下布条时,已经是傍晚了,匪头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押送的小弟不停的催促着二人。
“快点的,你不睡,小爷还得去睡觉呢。”
“敢问这位小哥,可否把我和舍弟安排在一间房,他身体不好,我怕夜晚着凉吹坏了身子,若是家里人来接时弟弟出了事,咱们这银子拿的就要打折,多不划算,你说是吧。”
那小弟有些不耐烦,“我们这也没多余房间给你两兄弟,想分开住都没门,老老实实都去柴房呆着去。”
说着便推搡着二人来到了一片废弃的房间,傅缨挡在秦承时身后,方才那人伸手推来时,她便已经在强忍着怒意没发作。
房间是个荒的不能再荒的柴房,桌子灰尘积满,角落堆积了许多木柴,就连窗户也是个漏风的。
傅缨吹了吹那张小木床上的灰,又在床上打了个滚,见灰尘没那么明显了才将秦承时叫了过去。
“觅得,坐过来。”
秦承时应了声,二人坐在了一起,傅缨用脚指了指门口,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门口至少有两个人看守,咱们说话务必小声点。”
“嗯嗯。”秦承时点了点头,乖巧的靠着傅缨,也不再多问什么。
“你就不好奇,为何我要主动挑衅他们,提议作为人质进黑风寨吗?”
秦承时摇了摇头,“我知道小五哥哥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我相信你。”
傅缨心中隐隐愧疚。
“抱歉觅得,我不该不考虑你的身体和瞒着你,其实在离开李家客栈前那晚,我便同他们达成了协议,以身为饵,趁这次彻底端掉黑风寨。”
“小五哥哥可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傅缨点了点头。
“官府的人不日便会来,等灼华将他们引到了巷南县,再告知当地县丞。”
“可那所匪贼与巷南县的官府有所勾结,若是……”
傅缨摇了摇头。
“唤巷南县官府人来,并非真的让他解救我们。在出发前,灼华已经将我的信物与亲笔信给了李大壮,让他连夜去水东江城里去通知知府大人,想必皇子在他管辖的地方出了事,定是他不想看见的。”
“至于巷南县县丞与匪贼勾结一事,我就是要让他们聚在一起露出马脚,他若真敢对本皇子出手那便死路一条,灼华会率领我的亲兵包围这里,他若是不敢,那便交由当地知府自行去解决。”
秦承时闻言点了点头,傅缨见他有些不开心,又哄了几句。
“不要生气了,若是你不想呆了,哥哥就算是杀出一条血路,也会把你平安护送出去的。”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咳,我是有点恼你,把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境。”
傅缨有些慌乱的替他顺着后背,轻声的道了一遍又一遍歉。
眼见着他渐渐有了困意,傅缨拍了拍他的肩膀。
“困了就躺我怀里睡吧,小孩子只有多多睡觉才会长个子呢。”
“什么吗,小五哥哥不也才十几岁嘛。”秦承时有些别扭的嘟囔着。
“快睡,这房间窗户是破的,等会凉风吹进来,冷的你的病又要发作了,我可会心疼的。”傅缨有些无奈见他闹着脾性,又强调了遍。
秦承时蜷缩着身体,靠在了傅缨腿上,不一会便进去了梦乡。
望着他沉睡的侧颜,傅缨觉得一阵心安。
夜半时刻,一阵阵凉风袭来,吹的她又清醒了几分,见秦承时有些隐隐发抖,傅缨微微侧身,将他挡在里侧。
一夜过去,秦承时醒来时,傅缨正靠在墙上浅寐,察觉到身边的人醒来了,傅缨睁开了眼。
“怎么了觅得,睡不着了吗?”
秦承时摇了摇头,挪了挪身子,示意傅缨睡过去。
“小五哥哥靠着一夜一定不舒服吧,你躺着休息会吧,我盯着他们呢。”
“不睡了,晚点就有好戏看了。”
傅缨起了身,不一会儿门外响起敲门声,是昨夜领他们进来的那个小弟,只见他一脸困意的端着饭菜走了进来,随意的往桌子上重重一放。
“小哥,不知可否为我们其中一人松绑,不然这手都捆着的怎么吃?”
那人有些不耐烦,“松了万一给你小子放跑了怎么办。”
昨日打斗时他可没少吃傅缨的拳头,如今想想下巴还在隐隐作痛。
“那这样,你把我弟弟给松了,再盯着我们总行了吧,我弟弟身体娇弱,肯定不是你的对手,这下总能放心了吧。”
那人将信将疑,看着秦承时那副病殃殃的模样,不情不愿的给卸下了绳子。
秦承时看着眼前的粗茶淡饭,眉头微皱。
“弟弟,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傅缨在一旁提醒了两句,秦承时点了点头,将粥吹了吹喂了过去。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躁动,那人见情势不妙,连忙将秦承时又捆了起来。
“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动,小爷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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