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气氛诡异,刚来时的微风似乎都怯怯地退去。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我也只说一遍,我没有恶意。”小刀在千初脖子上划出一道浅口,白星闫把它移开了些,她刚打算警告千初把“信”给她,就蓦然意识到不对——
后花园那几个大垃圾车怎么突然没味道了?!
白星闫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是结界。
但是千初刚刚明明已经施展了一个长时间的法术了,他要怎么样才能抽出能力和精力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再布下一个结界呢。
这不现实。
而且……
白星闫试探了一下,发现自己打不破这玩意儿,那就说明,这还是个比较牛逼的结界。
所以不可能是千初。
她没猜错,那个结界确实不是千初放下的。
室内篮球场今天没有比赛,整个篮球场空空荡荡,安静如鸡,一墙之隔外的操场闹翻了天,这里却好像被施下恶咒。
而千初此刻正在那片“诅咒”中背靠着墙,还有些神魂未定,他旁边站了一个女孩儿,短发及肩,穿了条装饰了红条的黑色短裙,,身上是松松垮垮的校服,左胸口四个大字——“淮南一中”。
正是那个叫不醒的傅小。
“你怎么来了?”千初眨眨眼回过神,他望向傅小,而傅小此刻正浑身发抖。
她脸色铁青,头发估计还没梳,有些毛躁,看上去更显疲惫,她眼神失焦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黝黑的瞳孔仿佛无底深渊,让千初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过了不知道多久,傅小终于回过神,她看清千初后变的格外激动,眼眶湿润,但却把嘴皮咬破都不肯哭,“我要找老大……”
千初也没磨蹭,二话不说就收起那封信拽起她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
他刚开始拽的轻,可傅小却完全没有自己跟着走的反应,于是只好加大力度,他原本还担心会勒疼对方,可傅小就像没联网一样一会儿掉线一会儿上线,大多时间根本对什么都没反应,于是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尽早找到夏轻安才是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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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班基地还是一如既往的鱼龙混杂,云浮羡今天也从家里来凑了个热闹,陈佳自费请大家喝奶茶,文思源和另外两个女生在帮她分,有些男生扎堆玩起了陀螺……所有人都忙着开心——除了刚刚被千初惹毛的夏轻安,还有尽职敬业的侦查二人组,杜斌和高韦祁。
不过可惜的是尽职敬业二人组直到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赌一根辣条,”高韦祁不知道从哪儿顺了颗篮球,他把球往上一抛,然后竖起食指,球落到他指尖,飞速旋转着,“他们这次严重了。”
杜斌难得赞同他,然后顺手把他的球拍了下来,篮球毫无征兆地落到地上,随后蹦跶两下,不偏不倚砸到陈佳身上。
正在给人发奶茶的陈佳顿了一下,然后扭过头看见了贼眉鼠眼的高韦祁。
“高韦祁!”陈佳刚喊他一声,没有出息的高韦祁就闪了。
杜斌无助地左右张望,最后龇着大牙笑了一下也选择了离开。
“你有病啊跑什么?”作为一个并腿跳高的文武状元,能追上八百前三甲的高韦祁实属不易,杜斌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随后不满地在高韦祁的肩膀上来了一下,高韦祁挂了挂鼻梁,含糊了一声“不知道”把杜斌敷衍了过去。
“那是千初吗?”杜斌眯起眼,看清来人后冲他招了招手,扯着嗓门嚎道,“千——初——!”
千初没有放慢速度,边跑边回了他一句:“夏轻安呢?”
高韦祁先杜斌一步指了个方向:“在基地!”
于是千初又马上“变道”,脚上跟有风火轮一样往基地“滚”。
“那女的是谁?”回过神的杜斌皱起眉回头望向高韦祁,“看校服不是我们学校的。”
高韦祁当然不知道,所以他如实回答,杜斌叹了口气,觉得他们这侦查组该散伙了。
另一边的千初马不停蹄地找到了夏轻安,傅小一看见夏轻安就哭了,全然不顾形象,嚎的撕心裂肺。
现场集体安静了五秒,隔壁三班甚至有不知情的同学投来了看人渣的目光。
刚刚赶回基地的高韦祁看的一愣一愣的,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淹死后依旧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自己的祖宗,弱弱出声:“美女,要不你们换个地方聊?”
夏轻安的视线全程都没有落到千初身上过,他一只手被傅小拉着,另一只手有些慌乱地轻轻捏着衣角,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就像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傅小情绪稳定一点后就拽着夏轻安要走,千初下意识跟上夏轻安,可傅小却警惕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紧随其后的夏轻安也扭过头,他眉头都没邹一下,千初却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他和夏轻安或许本来就不该有联系,如果不是那个意外的法术,夏轻安根本就跟他没话说。
现在一切回归正轨,迟来的陌生和疏远一样都不会少。
“……这个给你。”千初从裤包里掏出那封信,手指尽力在那封信的右下角占用最少的面积,夏轻安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不想问,所以干脆没接,最后还是傅小回过了神才向前一步从千初手里接过。
夏轻安跟着傅小走了,留下千初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
垂着小鹿眼,好像迷失森林的傻鹿。
另一边的傅小拽着夏轻安到处跑,其实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于是干脆边跑边说:“老大,长老给我托梦了,她跟我讲了她的计划……”说到这里,她又哽咽出声,但还是一边大喘气一边继续道:“她说……唔,她说她殉情、殉情成功了,我就当长老……不成功……呜……不成功,她就要复活那个人类……拿、拿我的身体……”
夏轻安长睫一颤,他大概听明白了,傅长老打的好算盘啊,养一个傅小,自己要是死成了,那就算是给九窑上了个保险,没死成,就算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全程就牺牲一个傅小,然后什么都不用她愁了。
多周到。
可这计划有多周到,就对傅小有多不公。
她赌傅小傻,所以甚至还故意提前告诉傅小,给自己营造一种“傅小是自愿的”的安慰。
最可气的是她还赌对了,傅小确实傻啊,谁都没说,连千初那只跟九窑八竿子打不着的傻妖怪她都不愿意让人家知道,夏轻安猜都能猜到,这个地步了,这丫头还是对傅长老抱有幻想。
可她又没完全赌对,因为傅小告诉了夏轻安。
傅长老不知道给傅小下了什么**汤,以至于她根本就没管过傅小,傅小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她,不过夏轻安可不惯着傅长老,也不惯着傅小。
傅小可是他从小学罩到现在的傻姑娘,怎么能她说怎样就怎样。
夏轻安突然停下,傅小被他一拽有些重心不稳,夏轻安按了按她的肩膀把她钉在原地,郑重其事地问她:“小小,那封信是证据吗?”
傅小牙关在打颤,但依旧如实点了点头:“这是南海的妖怪帮长老找的……找的,转生的法阵。”
夏轻安:“给我。”
傅小紧咬下唇摇头,夏轻安双手放开了她的肩膀,他给傅小一个逃跑的机会,她如果跑了,那自己绝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因为那说明傅小根本不信任他。
天色暗下来,傅小并没有让夏轻安等太久,她递出了那封信,信落到夏轻安手上的那一瞬间,傅小磕上了眸,眼皮把泪水压了下来,祭奠已经回不去的昨天。
从这一刻开始,她和傅长老彻底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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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都,双木大酒店。
夏轻安走到前台叫来接待员:“我找傅长老。”
前台小姐姐礼貌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不是很懂您在说什么。”
夏轻安:“我的确不是妖怪,但我有A区的通行卡。”虽然是傅小的,但谁让你们卡上不印个人资料。
A区是双木酒店专门用来接待大客户的,包括但不限于各个部落来访的长老或妖怪使者,而通行卡是允许进入A区的直接证明。由于那玩意是谁来了就发给谁,所以上面没有个人信息,拿到就能用,傅小因为长期居住在花千岭范围所以一直带着一张。
前台小姐姐在确认了夏轻安的通行卡没问题后拿起了电话,夏轻安趁还没拨通提醒了她一声:“跟傅长老说我是千初,白星闫叫我来的。”
小姐姐点了点头,电话拨通后如实转告,对面的女人声音听起来很虚弱,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让他来吧。”
于是夏轻安按前台说的找了过去,可能是傅长老身体虚弱做不到开关门,为了方便服务生打扫或者各位长老勘察,她的门半掩着,夏轻安一推就开了。
室内和普通的旅馆没什么不同,窗帘拉的很紧,以至于明明是是早上,里面却一片昏黑。
在往里走两步就看见了床,床上撑着一个透明半圆,看边沿五颜六色的流光就知道,那不是一个人能造就的。
而那“玻璃罩”里面的女人长发掩了半边脸,漏出一只满腹春水的桃花眼,饱满有型的唇微张着,脸上有几道红色的线,像陶瓷娃娃裂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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