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谢，但抱歉。”

听到回答，杨一木还是感到了一阵心痛。

其实他一直没敢说出来，就是因为早已经知道答案。

“人的出场顺序真的很重要，师兄对我而言是良师，是伙伴，却不是爱人。

人们都说我们很像，但我却一点也不这么觉得。”

陆为鱼侧身面向杨一木，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双手垂下，左手大拇指和食指在不自觉地摩擦着，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杨一木，你很重要，你聪明，有责任心，有担当，很靠谱。你的人生还很长，终究会遇到那个十分契合的人。

很遗憾，我不是。”

杨一木丝毫没怀疑陆为鱼的真挚，在熟人面前，除了她不想提起的内容和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陆为鱼一直是个耿直的“直球”选手。

两人关系不错，在工作方面合拍，陆为鱼一直把他当成很好的朋友。

只要杨一木没开口，他们原本可以一直这样。

陆为鱼虽然知道杨一木的心思，但是她别无所求。

老老实实地扮演师兄妹的角色，认真对待每一次见面聊天，一直呆在对的区域里。

她也有私心，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杨一木早就知道结果，奈何还是想试试啊。

他要是告白的话，陆为鱼一定会非常认真地给出拒绝，还真是让人感觉可恨又可爱。

她就像是一面透明的镜子，任谁站在面前，都可以看透。

“干嘛那么认真？发好人卡还说这么多，害得我都有负罪感了，明明被拒绝该伤心的是我才对。”

杨一木笑着拍了拍陆为鱼的头，这次她没在拒绝。

“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的性格，到底会和什么样子的人在一起啊？”

陆为鱼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杨一木有些词穷，陆为鱼很好。

自己喜欢她的认真，坚持，还有那固执不服输的小脾气。

“我们认识这么久，除了实验，论文，工作，八卦老师，的确没有像现在这样聊过天。

这感觉，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你。”

天天一样的作息，甚至于喜欢吃一个窗口的饭菜可以吃几年都不腻。

这样无趣的人，却又活得那么真实。

只不过她眼里的笑容总有一丝落寞，看起来很孤单，明明身边有那么多伙伴。

“说起我爱的人，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身高怎么也有一米八以上，有健身，但是又不是那种很壮的身材。

他很爱笑，笑起来眼睛里像有星星……”

杨一木刚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没想到陆为鱼突然自顾自地说着。

“陆为鱼，没想到你居然是个颜控！刚刚还在谈心，怎么一下就开始打击我了！没想到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真正理由啊！扎心了！”

陆为鱼声调上扬，说起话来带着一丝调皮，眼睛亮晶晶的。

“这样一直笑着聊天不是很好吗？”

看到杨一木笑了，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还真是绝情，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伤心到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怎么办？”杨一木故意调侃。

杨一木看着陆为鱼缓缓地说出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

“你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事难两全，去留从不随人心。我会替你开心，这是你的选择不是逃避什么，能向前走也需要勇气。”

尽管不是爱情，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被珍视。

“你就不能主动叫我留在身边做朋友吗？”

即使杨一木装得再无所谓，但是他知道，那些装作玩笑说出的试探，对方也知道都是真的，所以才如此认真地回答着。

陆为鱼摇了摇头：“师兄，我不能的。”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用得还是温柔刀，真是刀刀要人性命。

告白被拒心有些痛，但痛中不时涌过暖流。

这算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

活到这么大岁数了，空白的爱情上还保留着纯粹，这样未尝不是好聚好散。

至于告白被拒之后还能不能当朋友，杨一木早就做好了觉悟。

“你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也会向前走的。”

两人走到了学校门口互相告别，原本已经走出几米的杨一木突然转身，看向反方向的陆为鱼离自己越来越远。

还真是丝毫不留情啊，像个小刺猬。

人的心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

它有时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

但有时它又很大，能装得下很多回忆。

打工人在初七开始上班了，岳怀光是艺人，公司对于上班并没有强制概念，但他还是坚持每天都有计划的去工作。

下单的纸质版《白日梦》已经送到家了，那会没想到自己会真的有幸去参演，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懒散地躺在沙发上重温着小说。

不得不说，自己真得跟男一很有共鸣，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角色。

脑子里瞎想着，微博突然传来特别关注的叮咚声，他一骨碌坐直捞起手机。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对方总是临近半夜发微博。

岳怀光点开Zeit的主页，新发的又是一张简笔画。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蓝色实验服的男孩落寞的背影，旁边画着一颗心碎成了两半。而他不远处的身后，站着向相反方向走着的紧握拳头的长头发女孩，两人背道而驰。

女孩的头上引出云朵框，画着另一张笑着的男孩脸，鼻尖的痣清晰可见。

典型的他爱她，而她爱他。

Z大铁杆粉：姜驰终于出现了！我的天台夜话名场面！抱走姜姜！

悠哉驾到：姜姜不哭！我们爱你！

Annie的小屋：陈铭光是苏时的，而姜驰是大家的！

WS偏执狂：真心感觉苏时有些绿茶啊！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吗？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我们姜姜的爱！

上进的冉少女：楼上你过分了！他们都有非常坚定地选择自己爱的人。苏时看姜驰，就像是看以往的自己，爱情本身就没有公平可言。

小红帽：顶楼上冉少女！这是我们姜姜的选择！

小姚不是猪： 1，三人真的都非常让人爱，天啊，为什么不能一妻两夫啊！！你们三个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今天早点睡：只有我站姜驰和岳怀光的冷门驰光CP吗？同频的姐妹们何在？

……

岳怀光放大图片还是看到了女孩手腕上的佛珠，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很在意这个细节。

他特地去翻过小说，里面只是提到苏时会去寺庙拜祭，并未真的提到有佩戴饰品。

所以，这是她本人吗？

“哥，到家了吧？我把电脑忘家里了，就在我房间那个书包里面。

能不能帮我送一下啊？我在教研室跑程序，这会走不开。”

手机上端弹出岳怀周的消息，岳怀光这才草草将简笔画保存下来，飞速地擦了擦半湿的头发，起身去取了电脑。

这个时间段的A大静悄悄地，还没开学反而显得有些冷清。

岳怀光很喜欢这里，真不愧为百年学府，学校的主干道上种满了高大茂密的梧桐树，走在其间让人心情很放松。

岳怀光送到电脑之后，看着岳怀周急急接了过去。

面前开着两个分屏，还在跑着代码，这样的他对自己来说有点陌生。

“哥！太爱你了！之前会议投稿才发现意见回来了，我还得好好修一下才行。”

岳怀周等着电脑开机，一边又在键盘上敲着什么。

“加油啊，不过你也得注意身体！这给你买的夜宵。”

岳怀光递过去在学校门口小摊上买的炒饭，他知道岳怀周又得在教研室熬夜了。

之前为了这篇顶会，他可是费尽了心血。

毕业太久了，当学生是什么感觉来着？

记得那会也是早早地就进组拍戏，表演课，练形体，排话剧，好像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

岳怀光轻轻地帮他拉上门，楼道玻璃映照出自己那张还算年轻的脸。

迎着路灯站在阴暗处的他突然有些泄气，果然是年纪大了，开始伤春悲秋。

岳怀光整理好心情，刚想拉开学院侧门，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主路经过，他的身体却条件反射似的又躲回阴影处。

咦？我为什么要躲？

今天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大衣，围着蓝色的围巾。

二十多岁的年纪，原来是A大的学生吗？

岳怀光并不想打扰眼前人的安静，他走在楼的另一侧阴影处，慢慢跟在后面。

陆为鱼沿着路边的台阶走得很慢，她吃了晚饭又回到了实验室。

花了一个半小时把样品都处理好，接着又按着杨一木给的意见把本子重新修订了一遍。

似乎走的有些累了，她冷不丁张开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吓得岳怀光立马躲在了绿化带里。

只见她右手伸向前，左手环抱在胸前，背挺得很直。

右脚向后退一步，左脚向左侧跨步，这是华尔兹的起手式。

远远地看不清楚表情，从起手到旋转落幕不过半分钟，她站在那却足足发呆了好久才走。

大冬天的在这么黑咕隆咚的地方“跳舞”，让人感觉有些中二又神经质。

换了平时的岳怀光，早就跟杜嘉毒舌吐槽了。

然而这次他什么都没说，甚至于之前在庙会的巧遇也没跟任何人提起。

看着陆为鱼走进学校住宿区，他也没再跟过去。

回到家的岳怀光才发现，黄凡已经把《白日梦》的演员都拉进微信群。

他简单扫了一下群成员，大部分人都是老面孔，这会大家正聊得火热。

Zeit的备注也在其中，只不过她并未在群里发言。

岳怀光好奇地点开她的个人信息，一片空白。

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就没有开通朋友圈？？？

头像倒是跟微博一样，个性签名也就只有一个句号，还真是个怪人。

短短十几天，一次相见，两次窥视。

从华市到陵城，从人前到人后。

会哭会笑会跳舞，是学生又是作家。

岳怀光从未对人有过如此强烈的探究欲，他看了一会她的名片，终于申请添加好友。

冬夜漫漫，希望新的一年会有新的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