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夜色的掩护，顾清霖把手伸入口袋，从空间里拿出面包大口啃食。他必须把肚子填饱，才能有更多体力逃命。

休息了一阵子，顾清霖毫不犹豫往东门方向走。

瘦昌说过，他的Alpha雇主准备去东边的中型基地。虽然路程相对西边的中型基地远一点，但东边那个是粮食种植型基地，和西边的基地比较，粮食种植型基地肯定食物充裕一些。

大部分人都认为东边的中型基地更好，所以往东门方向走的人也更多。

顾清霖选择东门，倒不是考虑哪个基地更好。他只是想着东门人多一点，肯定会有不少人因为不能坐上异能者的车而被迫步行。能够加进人群里一起离开，总比自己独自走在野外要好。

要是更幸运地，大部分丧尸都追着异能者们离开，那他现在身处的小基地就会相对安全。没能离开的幸存者们有可能组成猎尸队伍，一起重整小基地。

顾清霖没有特别强烈要回去救老许的想法，但如果有机会救一下，顾清霖也不会拒绝。因此顾清霖也没有特别着急寻找异能者投靠。

他像一片落在河水上的叶子，无法左右自己，只能随水而流，防止自己被河流淹没。

还距离东门还有三百米的距离就走不动了。四周挤满了人，到处都是汗臭味和血腥味。还有不少人在楼上的窗户旁往外眺望。但出奇地安静，没有人高声嚷嚷，彼此交流时也都刻意地压低声音。

相较而言，贫民区反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高呼惊叫，还有爆炸倒塌的声音。

顾清霖询问后得知，巡逻队在距离东门的两百米附近堆了一排沙包，不允许有人靠近东门附近。这是为了减少气味外散，让丧尸顺利往南往北两方分流。

虽然这个做法不人道，大家也都知道贫民区正遭受什么水深火热，可没人离开，大家都在等着适当的时机。

其中不少人都在讨论着如何弄来一辆车。

抢自然是不可能的，攻击型异能者一个火球就能让普通人被活活烧死。车不是他们可以奢望的东西。大部分人想的都是爬进车底，或是趴到车顶上，像牛皮膏药般贴上去。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可以仗着人多组一支幸存者小队，结伴前往中型基地。

顾清霖在阶梯找了一个空位，屈膝蹲坐，双手交叠，埋头小憩。庆幸他是空间异能者，把重要物品放空间里，完全不用担心东西被偷，可以安心休息。

没有钟表，也没有手机看时间，顾清霖不知自己几点入睡，又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天空还是之前那般黑暗，和入睡前没有什么变化。但周围的人变得更多，正簇拥着往前挪动。远方有几辆厢式的大卡车，车灯亮着，似乎说着什么，吵吵嚷嚷。有一些人正往卡车上走，有人则被拦在车外。但没能上车的人也不争执，而是往后走，尽快寻找下一辆卡车。

顾清霖也想要挤进人群里，但前面每个人都比他高，比他壮，就连女性都比他更迫切想要逃命，顾清霖瘦弱的身板想要挤进去太过困难。

顾清霖只能一路往车队的后方走，看看有没有卡车能够捎带上他。

只是内心深处，顾清霖记挂着老许。这股担忧绊住了顾清霖的手脚，让他无法像其他人那般迫切爬上卡车。

四周都是人，一批人上车，又有新的人从远处跑来，匆匆挤进人群里。挤挤攘攘的，仿佛受难的人永远不会变少。

只看到天边亮起一阵电光火球，顾清霖听到周围的人说，异能者将东门外徘徊的丧尸清理干净。

没过多久，顾清霖就听到吱呀一声，铁门被打开了。

停滞许久的光线终于开始移动，一辆又一辆车朝东门离开，带走一车又一车人。

看到车队离开，大家激动起来。除了卡车，也有属于幸存者小队自己的小轿车，还有坐着两三人的摩托车，电动车，顾清霖甚至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和自行车。那些没有车的，也三三两两结伴步行出发。他们走在车队附近，争取尽量和车队走一段距离。

大家想尽一切办法逃离基地，即使没有异能者的庇护，也有各自的生存办法。

顾清霖倒是小看了大家的求生智慧。看到大家各显神通后，他才觉得自己的准备实在不够看。他甚至连一把能够斩杀丧尸的武器都没有。

勇敢徒步离开基地的大有人在，但胆小想坐上卡车的人也不在少数。在一大批人从东门离开后，门口附近仍旧有好几百人试图坐上卡车。

一辆又一辆车自富人区出来，朝东门缓慢挪动。无数人簇拥在卡车的旁边，不停说着可怜的话语，只希望能够上车。

顾清霖还在担心老许，但身后的人推挤着他向前，他只能被迫越来越靠近卡车。

越到后面，大家被抛下的担忧就越浓。人群逐渐暴躁起来，有人想要拦车，有人因为被拒绝上车而直接爬到仓栅式货车的车顶上，当真要当块牛皮膏药黏着车不下来。

异能者瞧见后，一个火球打过去，把那名爬到车顶的普通人打了下来。烈火将全身覆盖，那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若不是有位女性异能者心善，打了一个水球过去将火扑灭，那名普通人怕是要被活生生烧死。

顾清霖看不清那人的情况，似乎被巡逻队员拉到了一边。有个子高的人能瞧见，不自觉说了句：“好惨，皮肤都被烧黑了”。顾清霖听得头皮发麻，不敢细想。

杀鸡儆猴的一出戏，大家不敢再往车顶爬。那些拦车的人也自觉退开，让出了能让卡车通过的道路。但四周的人依旧喊着，哭着，只期望异能者队伍能大发好心停留，允许他们上车。

这么多人里，倒不是没有再上车的。有人恰好和车厢里的某人认识，被额外准许上车。有人则是拿出了晶核，买下了一个位置。也有女性脱衣服自荐自己，被好色的男人拉了上去。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谁也不想死在这里。为了活下来能使出浑身解数。

顾清霖没有开口，目光在一辆辆车上逡巡，试图找一辆有空位的车。原本还有些挂念老许的心也因为基地越来越少的人而开始不安起来。

在无数辆车中，顾清霖看到了大茵一家。大茵一家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坐在一辆大卡车的栏板车厢上，被后面一辆卡车的车灯照着。正如瘦昌所说，大茵一家顺利搭上了异能者队伍。

瘦昌也在这俩大卡车上。顾清霖看到车上的瘦昌，顿时面露希冀，急切往那辆卡车方向挪。但其他幸存者也同样着急，挤挤攘攘的，顾清霖并没有挪动多少。

瘦昌看到了人群中的顾清霖，他眼神闪躲，别开了脑袋，装作没看到。

瘦昌的动作幅度实在有些大，即使光线不充足的凌晨，顾清霖仍然准确捕捉到了。

他先是失落，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他拒绝了Alpha的接近，瘦昌只是一个下属，他这时候替他说话，怕是要遭殃。

顾清霖能理解瘦昌的为难。

但似乎命运给顾清霖一个机会，瘦昌坐着的那辆卡车竟然被人拦了下来。众人见此，纷纷涌到卡车旁，说着可怜的话，希望能够获得一个逃生的机会。

顾清霖也仿佛感觉到了命运丢给他的这根求生绳，他冲卡车上坐着的Alpha说：“我是空间异能者。求你带我走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顾清霖感觉自己的自尊在无形中又被削去了两分。可还不等他为自己失去的自尊感到悲痛，他的话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

像沸腾的水般，其他人也在跟着说：“我是速度异能者。”

“我是力量型异能者。”

“我是火系异能者。”

“我是雷系异能者，只是现在用不出来了。”

顾清霖脸色煞白。这些人病急乱投医，为了上车什么胡话都编，他怕是也要被当成骗子。

“我真是空间系异能者。”顾清霖试图从空间里取出那包伤药，证明自己真的是空间系异能者。然而四周的人太过疯狂，他才刚拿出那包伤药，就被幸存者们推挤开，那包药材也被抓破，药粉撒了四周一片。

车上的Alpha有留意顾清霖，恰好看到了取出伤药的那一幕，但四周的人实在太多。

他正想问顾清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他从没听说过同时拥有两种异能的异能者。正当他想说话时，大茵的妹妹突然尖叫出声。竟然有人试图把大茵的妹妹拽下去，好让自己上车。

Alpha顾不上顾清霖，转身对着那人就是一脚，把那人踢了下去。前方的司机也遭到了袭击，有人用石头砸开了一小块车窗，想要打开车门上车。司机匆忙一脚油门踩下，大卡车当即往前冲。不少人躲避不及被撞个正着，更有人被直接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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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