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所谓了

水壶尖锐的哨音还在狭窄的出租屋里疯狂回荡,像根烧红的针扎进江逾明过载的神经。

“老婆”。

这两个字混合着刺耳的噪音,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反复冲撞、轰鸣,震得他耳膜生疼,灵魂都在颤栗。

他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木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紫瞳失焦地望着眼前宋望舒近在咫尺、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那壶沸腾尖叫的水,宋望舒走向它的平稳背影,和他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宣告,构成了一个极度割裂、荒诞到让人窒息的画面。

操……

操操操!

混乱的思绪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最终被那尖锐的哨音和冰冷的现实强行按停。一股巨大的、深沉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的震惊、羞愤、荒谬感和想要咆哮的冲动。

算了……

真的……算了。

他打不过,说不过,跑不掉。

那个小哭包……那条手链……还有眼前这个逻辑自洽、行动力爆表、还他妈自带“十年寻妻”苦情剧本的装逼犯……

反抗,似乎成了最徒劳、最消耗精力的事情。

江逾明深深地、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带着浓重鼻音地吐出来。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积压的混乱和憋屈都排出去。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紫瞳里翻涌的复杂情绪,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认命的茫然。

他像个电量耗尽的机器人,极其缓慢地、拖着沉重的步子,从门板上挪开。趿拉着帆布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一步一步蹭到那张堆着杂物的旧沙发边,然后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重重地把自己摔了进去。劣质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瘫在沙发里,身体陷进去,受伤的左臂小心地搁在扶手上,右臂抬起,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面那个魔幻的世界,隔绝那个站在电磁炉旁、像个没事人一样关掉沸腾水壶的宋望舒。

房间里刺耳的哨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水壶断电后细微的嗡鸣,以及江逾明自己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宋望舒关掉电磁炉,动作精准,没有一丝多余。他拿起水壶,极其自然地走到那个小小的、堆着泡面碗的简易“厨房”台面前,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马克杯(江逾明常用的那个,杯口还有个豁口),倒了半杯热水。

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

他端着那杯热水,转身,步伐平稳地走向瘫在沙发里的江逾明。

江逾明虽然用手背盖着眼睛,但感官却异常敏锐。他清晰地听到宋望舒走近的脚步声,感觉到那股冷冽的气息再次逼近。他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盖着眼睛的手背下,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宋望舒在他面前站定。没有坐,只是微微俯身,将那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稳稳地放在了沙发旁边那个落着薄灰、堆着几本旧杂志的小茶几上。

杯底与玻璃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水。” 宋望舒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简洁得像机器提示音。

江逾明没动,也没吭声。手依旧盖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只是胸膛的起伏暴露了他并未平静的内心。

宋望舒也没催促。他直起身,纯黑的眼睛平静地扫视了一下这个拥挤杂乱的客厅。目光掠过墙角那几箱泡面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眉头再次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目标明确地走向了房间唯一的窗户。窗户关着,但老旧的窗框有些漏风。他伸手试了试窗缝,确认关紧后,又拉上了那副洗得发白、边缘有些脱线的廉价窗帘。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沙发里那个依旧用手臂盖着脸、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少年身上。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江逾明感觉那道平静无波、却极具存在感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烦躁地在沙发里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忍住,盖着眼睛的手猛地放了下来,紫瞳带着未消的疲惫和一丝破罐破摔的烦躁,直直地瞪向站在窗边的宋望舒。

“喂!” 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可以打破这诡异沉默、并且试图找回一点主动权的问题。赶紧把这尊瘟神送走!他需要空间,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静静地把CPU的碎片拼起来!

宋望舒闻声,纯黑的眼睛平静地转向他,没有任何被质问或被驱赶的不悦。他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用他那清冷、没什么起伏的声线,清晰地回答:

“我跟我妈说了。”

“辅导同学作业。”

“一晚上不回去。”

辅导……作业?!

一晚上……不回去?!

江逾明刚刚稍微平复一点的心跳瞬间又飙上了高速!他猛地从沙发里坐直了身体(牵扯到伤臂又是一阵龇牙咧嘴),紫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再次瞪圆!

“什……什么?!辅导作业?!谁?!辅导谁?!我?!”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劈叉了,“宋望舒!你他妈撒谎都不打草稿的吗?!老子需要你辅导作业?!你看老子像会写作业的样子吗?!”

这借口!太他妈离谱了!简直是对他江大校霸智商的侮辱!

宋望舒看着他炸毛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纯黑的眼底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他只是平静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陈述得像个AI:“她信了。”

“……” 江逾明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再次涌了上来。是了……年级第一,纪律委员,宋望舒。他说辅导作业,他妈怎么可能不信?这他妈简直就是一张完美的免死金牌!

他看着宋望舒那张平静得欠揍的脸,再看看墙角那几箱泡面,再看看自己吊着的胳膊,还有茶几上那杯兀自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操……

好像……确实……暂时也赶不走这尊神了?

巨大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江逾明像只被戳破的气球,重新瘫软回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无限憋屈的哀叹:“……行……行!你牛逼!你说了算!”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一副“爱咋咋地,老子不管了”的架势。

宋望舒看着他重新瘫回去,纯黑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满意。他不再说话,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里再次扫视。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江逾明刚才趴着的、那张铺着凌乱被褥的单人床上。被子没叠,胡乱堆着,枕头旁边还扔着那个敞开的金属小盒和手机。

宋望舒迈开步子,极其自然地走了过去。

江逾明虽然闭着眼,但感官一直竖着。他听到脚步声靠近床边,心里警铃大作,猛地睁开眼:“喂!你干嘛?!”

只见宋望舒走到床边,极其平静地伸出手,目标明确——不是那个小盒子,也不是手机,而是那个被江逾明随手扔在床尾、团成一团的薄毯。

他动作利落地将薄毯抖开,对折,再对折,最终折成一个棱角分明、四四方方的“豆腐块”。然后,极其平稳地放在了床边那把唯一的、堆着几件衣服的木头椅子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纯黑的眼睛平静地看向沙发上一脸警惕加茫然的江逾明,用他那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宣布:

“你睡床。”

“我睡沙发。”

说完,他不再看江逾明的反应,径直走向那张堆满杂物的旧沙发。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极其自然地开始整理沙发上的东西——几件揉成一团的T恤,几本卷了边的漫画书,一个空了的薯片袋子……

他的动作不快,但异常精准高效。脏衣服被挑出来,暂时堆在墙角(显然不符合他的标准,但受限于环境);漫画书被摞齐,放在小茶几下层;垃圾被精准投入墙角的垃圾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洁癖的秩序感。

江逾明瘫在沙发另一头(他刚才瘫的位置已经被清理出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望舒像个人形清洁机器人一样,三下五除二把他那狗窝似的沙发收拾出了一个勉强能躺人的“净土”。

宋望舒整理完毕,确认沙发表面再无杂物。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拿起自己刚才叠好的、那个方方正正的薄毯“豆腐块”,走回沙发边,将其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沙发扶手旁。

接着,他动作利落地脱下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薄毛衣,露出里面一件同样干净整洁的白色棉质T恤。他将毛衣仔细对折,抚平褶皱,同样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薄毯旁边。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沙发上那个被他清理出来的位置坐了下来。坐姿笔挺,双手平放在膝盖上,目光平视前方,像一尊入定的石佛。仿佛接下来不是要在这张破沙发上将就一晚,而是准备参加某个重要会议。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再看江逾明一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解释或询问。

程序启动:

环境扫描完成。

居住空间整理完成(最低标准)。

休息位置分配确认。

下一步:进入待机(休息)状态。

江逾明看着宋望舒这一套行云流水、自带BGM的“入住流程”,再看看自己那被收拾得勉强能看的沙发,以及旁边那个端坐如松、仿佛随时能原地飞升的“室友”……

他紫瞳里的震惊和荒谬感,最终都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彻底认命的叹息。

操……

老婆就老婆吧。

辅导作业就辅导作业吧。

睡沙发就睡沙发吧。

他认栽了。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从沙发里爬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向那张属于他的单人床。路过宋望舒身边时,那股干净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他把自己摔进那张凌乱的单人床,扯过被子,胡乱地蒙住了头。被子底下,他蜷缩起来,受伤的左臂搁在身前,右手下意识地又摸了摸右耳垂上那枚冰凉的银钉。

黑暗中,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客厅沙发上,那道平稳得几乎没有起伏的呼吸声。

一个新的、充满未知和荒诞的“同居”时代,在这间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拉开了序幕。

被子蒙着头,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略显粗重的呼吸。江逾明蜷在凌乱的被窝里,后背对着客厅的方向,努力忽略着沙发上那道存在感极强的、平稳得近乎机械的呼吸声。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

老房子夜晚特有的寂静。

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车鸣。

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干净冷冽的气息,固执地钻进被窝缝隙,萦绕在鼻尖。

操……

烦死了!

江逾明烦躁地在被子里扭动了一下,牵扯到左臂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的不适和心理的憋屈像两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他脆弱的神经。沙发弹簧偶尔细微的吱呀声,此刻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和引狼入室。

凭什么那家伙能心安理得地睡沙发?

凭什么他像个主人一样收拾他的地盘?

凭什么……他一句“老婆”,就能把他这十年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烦躁涌上心头,混合着身体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猛地掀开蒙头的被子,黑暗中睁大了眼睛,紫瞳因为情绪波动而微微发亮。

他侧过头,目光投向沙发方向。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端坐着的轮廓。宋望舒果然还保持着那个笔挺的坐姿,像一尊不需要睡眠的冰冷石像,守在他这方破败天地的中央。

这个认知让江逾明心里的邪火“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无力感取代。打不过,说不过,赶不走……还能怎么办?

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再次占据了上风。反正……都这样了。老婆就老婆吧。辅导作业就辅导作业吧。睡沙发……睡沙发……操!那破沙发又窄又硬,弹簧还硌人!他江逾明虽然穷,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一个……嗯……“重要人物”(?)睡那种地方!万一睡出毛病,这装逼犯他妈不得赖他一辈子?!

这个理由(或者说借口)在混乱的脑子里迅速成型,给了他一个看似合理的台阶。

江逾明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扭过身,面朝沙发方向,黑暗中看不清宋望舒的表情,只能对着那个模糊的轮廓,用一种故作凶狠、实则带着点破音和别扭的声调,粗声粗气地吼道:

“喂!宋望舒!”

沙发上的轮廓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纯黑的眼睛在黑暗中转向床的方向。

江逾明被他看得心里一虚,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一点,语速飞快,带着点欲盖弥彰的烦躁:“……那破沙发能睡人吗?!硌不死你!别他妈明天起来腰断了赖老子!”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过来!你……跟我睡!”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不管宋望舒听没听见、答不答应,猛地翻了个身,重新背对着沙发方向,把自己蜷缩得更紧,用后脑勺对着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耳朵尖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操!丢人丢大发了!他居然主动邀请一个男人……一个叫他老婆的男人……上他的床?!

黑暗中,陷入了短暂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没有回应。

没有脚步声。

只有两道一轻一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交织。

江逾明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紫瞳在黑暗中紧张地眨着。操……不会没听见吧?还是听见了觉得他脑子有病?或者……在考虑怎么拒绝他这荒谬的邀请?

就在他胡思乱想、羞愤得想把自己埋进地缝的时候——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不是犹豫的,不是迟疑的。是那种平稳的、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目标明确的脚步声。

一步。

两步。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江逾明后背的肌肉瞬间绷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冷冽的气息如同实质般靠近,将他笼罩。他甚至能想象出宋望舒此刻正站在床边,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平静地俯视着他蜷缩的背影。

他死死闭着眼,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那股灭顶的羞耻感和紧张。

然后,他感觉到身后的被子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温度的手,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掀开了一角。

微凉的空气瞬间涌入。

紧接着,床铺另一侧微微下陷。一个带着干净冷冽气息的身体,极其自然地、平稳地躺了下来,躺在了他身边狭窄的空隙里。

单人床太小了。两个身高都不矮的少年躺下,几乎不可避免地身体相贴。

江逾明能清晰地感觉到宋望舒躺下时带起的微弱气流,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轮廓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传递过来的微凉触感和……坚实的存在感。那股独属于宋望舒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浓郁,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操……真来了……

江逾明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紫瞳在黑暗中瞪得溜圆。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快要烧起来了,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叫嚣着旁边那个人的存在!

就在他以为这已经是极限,准备就这样当一整晚的僵尸时——

一只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和一种奇异的、程序化的精准,横了过来。

那只手臂先是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侧,似乎在确认位置。然后,极其自然地、平稳地收紧。

宋望舒将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带着保护(或者说占有)意味的姿势,圈进了怀里!

江逾明的后背,结结实实地贴上了宋望舒温热的胸膛!隔着两层薄薄的T恤,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地敲击着他的脊背!宋望舒的下巴,极其自然地、带着点微凉的发梢触感,轻轻地抵在了他的颈窝后方!温热的呼吸,如同羽毛般,轻轻地、规律地扫过他后颈敏感的皮肤!

轰——!

江逾明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万朵烟花!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顶,烧得他耳根滚烫!他想挣扎,想怒吼,想一脚把这得寸进尺的装逼犯踹下床!可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得无法动弹,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肋骨!

操!

抱……抱上了?!

还抱得这么紧?!下巴还抵着他脖子?!呼吸还喷他脖子上?!

这他妈……这他妈是辅导作业该有的姿势吗?!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彻底掌控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江逾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

“宋……” 他想让他放手,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身后的宋望舒似乎感觉到了他的颤抖。那只环在他腰腹间的手臂,极其轻微地、安抚性地收紧了一点点。没有言语,但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类似于“别动,就这样”的指令意味。

紧接着,宋望舒低沉沙哑、带着点困倦(或者说程序进入待机状态)的声音,在他颈后极近的地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睡觉。”

两个字。

简洁。

命令。

带着终结一切反抗的绝对力量。

江逾明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怒吼、所有的羞愤,在这两个字和那不容抗拒的怀抱面前,如同撞上冰山的浪花,瞬间碎成了齑粉。

一股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淹没。

算了……

真的……算了。

要抱……就抱吧。

反正……也挣不开。

反正……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僵硬的身体,在那沉稳的心跳声和颈后温热呼吸的包围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如同被强行按下的琴弦,余震过后,只剩下一种空茫的疲惫。

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印记微微刺痛。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逐渐同步的、绵长的呼吸声。

宋望舒的手臂依旧稳稳地圈着他,下巴依旧轻轻地抵着他的颈窝,呼吸平稳悠长,仿佛已经进入了程序设定的“睡眠”模式。

只有江逾明知道,贴着他后背的那颗心脏,跳动得远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沉稳。

而他,在经历了核爆、壁咚、自曝、留宿、再到此刻的同床共枕加强制拥抱后,CPU终于彻底烧毁,选择了……待机(睡觉)。

管他呢。

老婆就老婆吧。

抱着就抱着吧。

世界……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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