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阳晒得塑胶跑道发烫,空气里浮动着塑胶和尘土混合的燥热气味。体育课自由活动,高一(1)班的男生们三三两两在篮球场、足球场闹腾,女生们则躲在树荫下聊天。
江逾明靠在操场最东头那棵老槐树的树干上,树荫斑驳地落在他身上。他紫瞳半眯着,没什么焦距地看着远处喧闹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捻着颈侧垂落的那颗紫藤萝色泪滴耳坠。冰凉的触感也压不下心头的烦闷。教室里憋得慌,操场上吵得慌,兜里空空烟也断了顿……操!这日子过得真他妈没劲!
他烦躁地抓了把被汗浸湿的额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操场最偏僻的那堵围墙。
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半枯的藤蔓,墙头不算太高。墙那边,是条没什么人走的小巷子,再拐个弯,就有个小卖部……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
操!
翻出去!
买包烟!
透口气!
这念头一起,就像火星掉进了油桶,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躁动!他左右瞄了一眼,体育老师正被几个女生围着问问题,顾芳松那小子不知道跑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天赐良机!
江逾明紫瞳里闪过一丝狠厉和破罐破摔的冲动,不再犹豫。他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猛地从树荫下窜出!助跑,蹬地,动作干净利落,三两下就扒着粗糙的砖缝和枯藤,敏捷地攀上了墙头!
墙头的风似乎大了点,吹得他汗湿的T恤贴在背上,凉飕飕的。他单脚踩在凹凸不平的砖块上稳住身体,另一条腿已经跨过了墙头,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视线贪婪地扫向墙外那条安静的小巷。自由的气息仿佛就在眼前!
就在他重心前移,准备一跃而下,彻底逃离这该死的学校时——
一股熟悉的、如同冰水浇头般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席卷而来!
冰冷!沉凝!带着绝对的存在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江逾明攀着墙砖的手指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老子今天真是倒了血霉”的绝望感,扭过头,循着那股寒气的来源看去——
操场边缘的树荫下。
宋望舒静静地站在那里。
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依旧一丝不苟,纯黑的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地……锁定着墙头上那个意图“越狱”的身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冷白的脸上,勾勒出清晰而冰冷的线条。他站得笔直,像一尊突然降临的、掌管纪律的门神。
操!
阴魂不散!
这装逼犯怎么在这?!
江逾明心里骂翻了天!紫瞳因为极致的烦躁和被抓包的窘迫瞬间烧红!他骑在墙头,上不去下不来,姿势尴尬得要命!
空气仿佛凝固了。操场远处的喧闹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宋望舒纯黑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极其平静地扫过江逾明跨在墙头那条腿,扫过他攀着砖缝的手,最后落在他那张写满暴躁和“老子不服”的脸上。
没有咆哮,没有质问。
只有两个字,清晰、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冰锥般砸破凝固的空气:
“下来。”
江逾明被他这简短的命令和那冰冷的注视激得心头火起!操!凭什么?!老子凭什么听你的?!他紫瞳一瞪,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弧度,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吊儿郎当:
“行啊!” 他拖长了调子,身体还故意在墙头上晃了晃,做出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下去——你接住我啊?”
话音未落!
他甚至没看清宋望舒是怎么动的!
只感觉眼前一花!那道深蓝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冰冷的劲风,瞬间从十几米开外的树荫下,冲到了墙根底下!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宋望舒稳稳地停在墙根下,距离江逾明垂直落点仅一步之遥。他微微仰着头,纯黑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牢牢地盯着墙头上那个因为他的速度而微微愣怔的少年。阳光落在他冷硬的侧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跳。” 他言简意赅,声音依旧清冷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
江逾明骑在墙头,看着底下那个仰着脸、一脸“老子说到做到”的装逼犯,再看看这不算矮的墙头……一股邪火混合着一种“老子今天跟你杠上了”的狠劲猛地冲了上来!
操!
接?
老子看你怎么接!
他心一横,牙一咬,紫瞳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身体不再犹豫,猛地向前一倾!重心彻底脱离墙头!
自由落体!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
就在他即将狠狠砸向坚硬地面的瞬间——
一双有力的手臂,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精准到可怕的力道,如同铁箍般,极其平稳地、严丝合缝地……环了上来!
不是接住腿或腰!
而是极其精准地、从正面,双臂如同交错的锁链,瞬间收拢,死死地、不容置疑地……环抱住了他整个后背和腋下!
江逾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带着冷冽气息的力量猛地将他包裹、托住!下坠的势头瞬间被抵消!双脚悬空,整个人如同被嵌入了一个冰冷的、却无比稳固的框架里!
后背紧贴着宋望舒结实的胸膛,甚至能隔着薄薄的校服T恤感受到对方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那两条如同铁钳般环抱着他的手臂,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一股干净冷冽的皂角味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强势地涌入鼻腔!
操!
真……真接住了?!
江逾明大脑一片空白!紫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近距离的接触而瞬间瞪圆!他甚至忘了挣扎,像个僵硬的木偶般被宋望舒牢牢箍在怀里!颈侧那两点紫藤萝色的泪滴因为剧烈的动作疯狂晃动,几乎要甩飞出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墙根下,尘土在阳光里缓慢漂浮。
宋望舒稳稳地抱着他。双臂环抱的姿势极其稳固,没有一丝颤抖。纯黑的眼睛低垂着,如同冰冷的镜头,极其平静地、毫无波澜地……注视着怀里这张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空白的脸。那目光深不见底,清晰地倒映着江逾明微微张开的嘴唇和瞪圆的紫瞳。
他环在江逾明后背上的双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深陷进少年单薄的校服布料里,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肩胛骨的轮廓。那力道,与其说是接住,不如说是一种……强硬的禁锢和占有。
几秒钟的绝对静止。
宋望松开了环抱在江逾明后背上的双手。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就在江逾明双脚即将沾地,以为这诡异的“接抱”终于结束,可以破口大骂的时候——
宋望舒那只刚刚松开他后背的右手,极其自然地、闪电般地向下滑去!
同时,他左腿极其轻微地向前屈膝,身体重心下沉!
那只滑下的右手,极其精准地、不容抗拒地……穿过了江逾明的膝弯!
而他的左臂,则在同一时间,极其平稳地、如同早有预谋般……揽住了江逾明的肩背!
接着,腰腹核心骤然发力!
江逾明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膝弯和后背传来,天旋地转!整个人瞬间被一股强横的力量凌空拔起!
“卧槽——!!!”
一声短促的、变调的惊叫终于冲破喉咙!
下一秒!
他整个人……已经被宋望舒以一种极其标准的、不容置疑的……公主抱姿势,稳稳地、打横抱在了怀里!
双脚离地!视野瞬间拔高!身体完全悬空!
江逾明:“………………”
他像条被捞上岸的鱼,彻底僵在了宋望舒的臂弯里!紫瞳因为极致的荒谬和羞耻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颈侧那两点紫藤萝色的泪滴,因为身体的悬空而剧烈地、无助地晃动着!
操!!!
公……公主抱?!!!
宋望舒?!!
抱着他?!!
光天化日!操场边上!!!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被当众处刑的灭顶之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部冲向了头顶!整张脸连带着脖子和耳朵,瞬间爆红!像只被煮熟的大虾!
他想挣扎!想咆哮!想一脚把这装逼犯踹飞!
可是……身体被那两条如同钢铁浇筑的手臂稳稳禁锢着,根本动弹不得!稍微一动,就感觉勒得更紧!后背紧贴着宋望舒的胸膛,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清晰地传递过来,震得他耳膜发麻!
宋望舒仿佛完全没感受到怀里“货物”的剧烈情绪波动。他纯黑的眼眸平静地直视前方,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冰山表情。他极其平稳地迈开步子,抱着僵硬的江逾明,目标明确——操场边缘那片稀疏的、靠近围墙的树荫。
步伐稳定,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少年,如同抱着一件轻飘飘的行李。
“卧……卧槽……我滴个亲娘嘞……”
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极度压抑的惊呼声,从墙根另一侧的灌木丛后传了出来。
顾芳松!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偷偷打个盹,结果目睹了这石破天惊、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全过程!
从明哥翻墙被抓包,到挑衅跳墙,再到纪律委员火箭般冲刺接人,最后……最后这惊世骇俗的公主抱!!!
顾芳松捂着嘴,从灌木丛后探出半个脑袋,小脸煞白,眼珠子瞪得像铜铃,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剧烈颤抖!内心核爆:我的老天鹅!!!公主抱!!!活的公主抱!!!纪律委员抱着明哥!!!我的CP圆满了!!!此生无憾了啊啊啊!!!他激动得差点当场昏厥,只能死死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尖叫出声破坏这历史性的一幕!
宋望舒抱着彻底石化的江逾明,步伐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顾芳松那压抑的惊呼。他径直走到一棵枝叶相对茂盛的老槐树下。
树下有片还算干净的草地。
宋望舒停下脚步。他微微屈膝,动作极其平稳地、如同在放置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将怀里僵硬的人……放在了那片草地上。
江逾明的双脚终于沾到了地面。但身体依旧僵硬得像块石头,保持着被抱下来时的蜷缩姿势,紫瞳失焦地瞪着地上的草皮,大脑还在处理刚才那毁灭性的信息冲击。脸颊滚烫,耳朵里嗡嗡作响。
宋望舒直起身。纯黑的眼睛极其平静地俯视着地上那个像只被吓傻了的虾米、浑身散发着巨大羞耻和生无可恋气息的少年。
目光在那张红得滴血的脸颊和剧烈晃动的紫藤萝耳坠上停留了大约一秒。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转过身,纯黑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锁定了灌木丛后那个只露出半个脑袋、正激动得浑身发抖的顾芳松。
“他。”
“看着。”
清冷无波的声音响起,像机器下达指令。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说完,宋望舒不再看任何人,步伐稳定地转身,朝着体育老师的方向走去。深蓝色的校服背影挺直,仿佛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接抱”和“搬运”,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顾芳松被宋望舒那冰冷的眼神和命令吓得一个激灵!瞬间从CP成真的狂喜中清醒过来!他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后钻出来,小脸煞白,点头如捣蒜:“看……看着!我看着!保证完成任务!纪律委员您放心!” 他像接到了圣旨,立刻蹭到江逾明旁边,紧张兮兮地蹲下,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尊“羞耻雕塑”。
江逾明依旧僵在草地上,像被抽走了灵魂。老槐树的树荫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脸上滚烫的热度和心头的滔天巨浪。
操!
接住了。
抱起来了。
还他妈是公主抱!
被顾芳松这傻逼全程围观了!
还被命令“看着他”?!
巨大的羞愤和一种被彻底公开处刑的灭顶之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他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原地爆炸!
颈侧那两点紫藤萝色的泪滴,随着他细微的颤抖,在树荫下闪烁着迷离而破碎的光。
操!
这体育课……真他妈没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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