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上弥生子的体术训练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这期间中原中也偶有任务，会将当天的训练内容告诉她，然后离开，任她自己练习。只是毕竟已经是干部，他的事情并不多，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野上训练。

除了体能训练方法，在野上练习时，中原中也也会口头教授一些暗杀术和格斗术，野上的暗杀术多是在森山时跟着他们耳濡目染学的，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之前一直对自己暗杀技术感到骄傲的野上很快意识到自己与中原这种沉浸于杀人技术十几年的专家之间的差距，也乐意认真学习。

格斗场中，她一脚踢开面前仪器伸出的金属材质的棍子，抹了把额头上细碎的汗珠，微长的头发随着动作飞起来，双眼炯炯，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与之前费很大力气才能将脚靶踢出去相比，她确实有了不少进步，现在已经能轻松踢飞十几斤的重物，随着每天训练强度的加大，她体能开始有所提高的同时，身体也在慢慢恢复，短短几天已经不复之前瘦弱的神态，肌肉线条开始显现，整个人有种健美的感觉。

面前的仪器很快从左右两边同时击出两根铁棒，野上后退一步，一个转身，单腿同时扫过两条铁棒，将它们踢飞出去。

仪器亮起红灯示意本局结束，她弯腰拿起脚下的水瓶，晃了晃，冲门口的方向抱怨：“中也老师，没水啦~”

几天下来她也摸清了中原中也的性子，他不是会自持身份的人，相反，对于自己的部下，他实在宽和的不像个黑手党，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不会计较部下对自己说话的态度。

中原中也敲敲身边的门，有穿黑色西装的人恭敬得进来递上两瓶矿泉水。野上接过来，心里不由感叹身为干部是真的不错，连健个身都会有人专门等着递水。

但也只能感叹一下。

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是仅次于首领的存在，每个身上都沾满了血腥。拿中原中也为例，他的异能力据说能瞬间毁灭一座城市，加入黑手党这么多年来，他杀过的人已经不可计数，每次大规模战斗中，他都是能以一敌百，独自扭转战局的存在，即使多年来一直处于各种战斗的最前线，他也才在近期刚刚成为干部，比起太宰治还是晚了不少。

相较于爬上干部的位置异常艰辛的过程，成为干部后的福利就显得并不太多了。每个干部都有自己的部下，可以自行组建部门召集成员，干部直接听令于首领，而他们所组建的部下也直接听令于他们，可以不受其他干部的左右。

港口黑手党的建制是由上级直接向下传达的网状结构，每个成员只需要清楚自己的上级和下级，从上级处接受命令并传达给下级就可以。一般来说，这种网状结构是由首领直接传令于各个干部，然后依次向下分配任务，当然也有特例——由首领所信任的人直接组成的武斗队可以直接听令于首领，不受别人支配。

但那些离现在的野上弥生子还太过遥远。她现在不过是芥川的副手，从属于太宰治麾下的打手而已。以她的身份，能被双黑教导已经可以算是天大的幸运了。

野上仰头喝了几口水，汗珠顺着她脸颊流下，她胡乱一抹，将额边碎发掖到耳后，不等中原中也催促就自觉的过去打开机器继续练习。

这是拟人的格斗训练机，不过三五平米大小的空间，有人站进去后就会从不同的方向出现不同的器械对人进行打击，每次的攻击方向和方式都有所不同，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比起跟人的实际战斗来，这种仪器更注重于锻炼人的瞬间反应能力，对于野上这种以灵活性取胜的异能力来说不可或缺。

野上伸手挡住面前挥来的铁棍，同时踢掉旁边忽然出现的匕首。她从眼角的余光中隐约看到中原中也似乎走了过来，然后仪器的攻击就一下变得很快，原本只会同时攻击两处的武器，现在一下变成了三处，刚刚还有余力的动作一下子变得左支右拙。

“中也老师！我不行啊……”野上迅速躲开后面飞出来的铁链，又用手刀隔开旁边轻薄锋利的刀刃，腿上就被不知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

中原中也双手抱胸，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完全不为野上的声音所动。

又是一轮攻击过来，这次野上躲过了上方坠落的一个铁球，却也被旁边的铁钩在胳膊上划了长长的一道，伤口其实并不疼，她也只是装模作样的叫着：“中也老师，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但在下次袭击来临时，她还是一脸认真的应对，对于突然出现的各种攻击给予最快的反应。

“啰嗦，”中原中也不耐烦得瞅着野上，用凶巴巴但是毫无震慑力的语气说：“这点程度就不行了么？我当初可是……”意识到不妥，他适时停住了自己的话。

“您当初？怎么了？”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戒备应对攻击，野上嘴上还是不停，她说话时带了点喘息声，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她消耗很大。

中原中也没有出声。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啊，您加入黑手党之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很厉害？”野上喘着粗气问，她的体质是真的很好，已经开始适应这种攻击了。

“没做什么，”中原中也声音很低，在野上身体与武器的碰撞声中很难被听清。

“唔……那您那么厉害，为什么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忙，还有空一直呆在这里？”看出对方不想回答，野上明智得换了个话题。

只是这话题换的并不好。

中原中也直接将仪器的速度调到最快作为回答。

野上尖叫，她刚刚差点被头顶突如其来的匕首给捅死：“中也先生！我不问了，快调回去啊！”

“你很快就要出任务了，这么废说出去我会觉得很丢人！”中原中也自然不会接受野上的意见，他迅速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慢悠悠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得看着已经自顾不暇的野上，脸上露出一个邪恶的笑。

他是干部，是有无数公务要处理的干部，自然是非常忙碌的。至于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看着一个新人做无聊的训练……

中原中也想到太宰治笑着的脸。

大概只是为了满足某人一个无聊的小提议吧。

当野上弥生子从格斗场出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匕首划过的伤口，肩膀上有拳头大小一片瘀青，长裙下，背部腿部也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与中原中也分开前，她明智得没有继续抱怨。中原中也或许能忍受她一句两句随口的埋怨，却不可能一直忍耐。那是杀神一样的存在，她从一开始就清楚。

像往常一样，野上弥生子准备打车回自己现在住的旅馆——虽然早就用之前得到的金条在市区买了房子，她还是更喜欢住在每天都有人收拾的地方。房子对她而言更像是存放物品用的，不是长期居住的地方。

她准备叫车的手尚未举起，一通电话就打断了她的动作。

是芥川。

这是芥川第一次主动找她，给她带来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任务。挂了电话后，野上伸手拦车，朝基地的方向驶去。

港口黑手党基地门口。

野上下车时见到的便是芥川龙之介靠在一辆车边等待的身影。芥川修长的身形在黑色外套中勾勒出一个帅气的姿态，配上一旁的黑色轿车，隐隐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见野上走过来，芥川拉开副驾驶的门，他报了一个位置，用有点急的语气说：“先过去，具体情况路上告诉你。”

野上站在一边没动。

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的芥川扭头看她，眉毛慢慢皱起来，语气很冲地催促：“先上车。”

野上尴尬得挠头。

她慢慢踱到芥川旁边，将芥川所坐的副驾驶车门又拉开，赶在对方发怒前开口：“那个……我不会开车。”

芥川的表情变得很不善。

他看着站在旁边的野上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停住，迅速下车换到司机的位置。

“三天内学会开车。”他坐下后这样对坐在副驾驶的野上说。

野上温顺地点头。黑手党内部的阶级制度很严格，作为她的上级却要在出门时给她开车，芥川没有直接把她轰走已经算是脾气不错了。

说起来，她听说的芥川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这张据说酷似芥川妹妹的脸，芥川对她倒还算得上不错。

黑色轿车缓缓驶上公路，然后开始提速。

芥川左手摸着方向盘，用右手在车前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文件夹来，直接丢给野上：“自己看。”

野上点头，将文件夹打开扯出一堆散乱的资料来。由于车速提的很快，资料出于惯性向后乱飞，她耐心地一张一张整理起来，挨个翻看。

资料上是一个名为“Len”的组织，是日本的一个地下组织，由日本一些厉害的异能力者和国外一些雇佣异能力者构成。从几个月前起，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建立的组织开始不断渗透港口黑手党的内部人员，并很是获得了一些成功。根据被发现的背叛者的口供可以看出，Len已经掌握了港口黑手党内部几条很重要的运输线路，包括枪支和人体器官买卖线路，以及几个重要的武器库的具体地点。

本来在港口黑手党这种人员众多的地方进行这种程度的人员渗透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只是几天前，Len内部发生矛盾，一个高层因此离开并带走了两条黑手党内部运输路线的资料，企图以此为要挟与港口黑手党换取一千万美金，此事才被港口黑手党所发现。

之后那个高层在交易过程中被黑手党成员杀死，两条线路图不知所踪。有人联系黑手党内部称自己拿到了那两条线路的资料，要求黑手党干部独自去一个废弃的公园进行谈判。后证实此人是那个死掉高层的朋友，提出这个要求纯粹只是为了帮朋友报仇。黑手党内部本不欲理他，奈何干部太宰治提出自己有个部下刚好需要锻炼……

那个人叫罗伯·科恩，能力是“速度与激情”。

芥川一面开车，一面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野上。当看到罗伯·科恩的名字和照片时，野上只是平静得看了一眼就翻到下一页，连点表情都没有。对于野上独自去杀这个男人的事他也多少知道一点，毕竟开枪打伤上级的事情在黑手党实在不多，又是自己的手下，即使他再不关心这些也不可避免会听到什么。

野上弥生子只是认真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她不是感受不到芥川那里若有若无的视线，只是不想理睬罢了，毕竟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再讨论他的身份实在没什么意思。

港口黑手党的调查速度很快，已经确定了Len的总部位置。野上与芥川这次的任务便是去对方总部，直接杀光对方所有人，找到藏在那里的几条黑手党的线路图并销毁。至于罗伯朋友手上那两张遗失的线路图，太宰治已经亲自带人过去了。

野上将看完的文件扔回到抽屉里，抬头轻轻揉揉太阳穴。照资料来看对方的基地怕是厉害的很，还有场硬仗要打。自己可是刚训练完累得不行，要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飞驰而过，车里副驾驶上的女孩闭上双眼假寐。

一直有想过芥川开车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帅到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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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