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赶到赵丰院子的时候,司马氏还没到。
大婚前两日,山翠就不让她给周濛送饭了,今日大婚,周濛被府里迎亲的下人接走以后,她才随着其他丫鬟婆子离开春雪院。
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夜里,她给周濛破例送了一顿夜宵,她已经不怎么能吃东西了,小院的月光下,周濛坐在胡床上,满脸死气,但眼睛瞪得直直的,望着夜空,眼泪都流不出来,察觉到身边有动静,喃喃地开口,喊得却是“哥哥”。
瑞儿叹口气,她想起自己的哥哥,当年她被卖给一个年过半百的富商当小妾,就是亲哥哥的主意,转头拿卖她的钱修了房子,娶了嫂子。
周濛一直等的哥哥,说不定就是给她下药、将她送进赵府的人。
世道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她也曾经动过一丝怜悯的念头,试着想要帮她给家人送个信,周濛说她还有个师父,但是和大师兄一起去了北边,问她在家乡还有什么可靠的亲人没有,她竟再也想不出来了。
都是苦命人,谁也帮不了谁。
赵丰的院子里一片混乱,还看到几个人在往外疯狂地跑。
门口守着两个婆子,这个院子已经不让人进出,但她是二夫人叫来的,两个守门的婆子腿还在打哆嗦,把她放了进去,二夫人还没到,她也不敢乱跑,就站在院门附近等。
也许是和周濛相处久了,即便听到变故,她也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害怕。
地上躺着三两个丫鬟,不知是死是活,脸上都是血,肿胀着,流着脓,这是中了周濛的毒血的样子。
新房门口被一团诡异的血雾笼罩,是从里面飘散出来的,像烟一样,还在不断变浓。
她赶紧找来一块布蒙住头脸,她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她谨慎地靠近几步,这才看到,在洞房前的门廊下,一身新郎盛装的赵丰正脸朝下趴着,也是不知死活。
骤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瑞儿赶紧回头,二夫人带着云光和山翠已经朝院子走来,三人也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头脸,应该是先头报信的婆子告诉她们的,这血雾有毒。
瑞儿老实退到墙边,云光和山翠都是二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人,不知道二夫人独独把她叫来是要做什么。
司马氏没太注意站在墙角里显得畏畏缩缩的瑞儿,她一看到倒在地上血泊中的赵丰,顿时就失去了理智,尖叫一声冲了过去,扶起赵丰瘫软的身体,翻过来一看,脸上、前胸全是血污,右边肩膀处的血格外多,衣服也破得厉害,她拨开一看,五个血洞深不见底,从血洞的大小和排列来看,很明显就是有人用手生生捅进去而扎出来的血洞。
司马氏大骇,“丰儿!丰儿你怎么了!”
和这些还在汩汩冒血的血洞比起来,他脸上被毒血腐蚀的伤口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她慌张地用袖子为儿子擦去脸上的残血和脓水,那血一碰上自己的手,竟像火烧一样地疼,但她哪里顾得上自己,颤巍巍地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山翠胆子大,跟她过来在一旁搭把手,云光吓的脸色有些白,却向瑞儿走了过来,压低声吼了一句,“你不是说她都快死了吗!”
瑞儿微微一愣,可是她并不比她们俩知道得更多,眼前的一切,她心中同样大为惊骇,嘴巴更像是上了胶,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云光很快又吼道,她特意压抑着音量,像是怕惊到里头的人似的,“你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瑞儿不禁缩得更厉害,背紧紧贴着墙根,云光手中寒光一闪,不耐烦地吼,“快去!”
她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长剑,瑞儿腿脚发软,差点贴墙坐了下去,她连滚带爬朝洞房走了几步,她要是再不动,她怕云光此刻就拔剑杀了她。
一路扶着花坛,她手脚并用终于来到房门口,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二夫人才刚刚囫囵着把赵丰脸上的血污擦净,一回头看到瑞儿,紧接着目光顺着她来到新房门口,脸色骤然阴寒,方才的惊惧之色全然被盛怒取代,她把怀中的赵丰轻轻推给山翠,冷笑一声起身,顿时,门口也传来一声轻笑,可是,这哪里是人的笑声,“咕咕,咕咕咕”,嗓音嘶哑,让人不寒而栗。
瑞儿已经离门口很近,门口出现一个站立的人影,屋内的喜烛并不粗,再加上血雾遮蔽,使得灯光晦暗,她看到一双小巧的绣鞋,然后是繁复华贵的淡青色喜服裙摆,裙摆上有大小不一的破洞,也不知她是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此刻也没有再动,瑞儿缓缓抬头——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张脸,脸颊消瘦而凹陷,过于厚重的脂粉已经斑驳,像老旧的墙皮,颜色深浅不一,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笑容森寒可怖,皮肉僵硬,没有任何活人该有的样子,只有刻骨的怨毒。
新娘的头冠不知去了何处,满头青丝全数垂落,打理得丝毫不显杂乱,她还顶着周濛的脸,但全然没有周濛的样子。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地的,身前迅速闪过一个人影,紧接着,“噗”的一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从面前传来。
“装神弄鬼!”
司马氏恨得咬牙切齿,手中一柄长剑,方才,已经将半截剑身利落地刺进了周濛的腰腹,“今日我便替我父兄,替我丰儿报仇。”
周濛则完全没有痛觉,还在一步步朝前走,逼得司马氏不得不后退。
她还想往里刺得更深,却发现有些不对,剑柄的触感陡然变轻,抵进血肉的长剑不仅刺不进去,还开始松动,明明没有拔/出来,却已经离开了周濛的身体,司马氏微抬剑柄,脸色大变,剑身居然已经溶断了。
留在周濛体内的半截剑也看不见踪影,只有伤口在往外冒着大滩的黑血,所流经的地方,布料很快消融破败。
留在手中的长剑还滴着残留的浓血,正好滴在地上的一个烛台上,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青铜的烛台就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冒出淡淡的青烟。
司马氏看到这幅景象,恐惧终于压过了怒气,“你你……你……”
她一生养尊处优,方才拔剑杀人都是头一遭,何曾见过这样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周濛又“咕咕”笑了两声,喉中发出没有规律的“嘶嘶”声,她僵直地站着,也没有要攻击的迹象。
“二公子小心!”
山翠突然尖叫一声,赵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朝着这边猛扑过来,一把捡起地上烛台,司马氏转脸看到儿子,以为他要对付周濛,下意识想要拦住他。
又是“噗”的一声,司马氏转脸看着身边的儿子,她的手还按在他的手腕,刚想把他往自己身边扯,没想到赵丰的手根本不是伸往周濛的方向,而是猛地直接刺向了她的心口。
瑞儿吓得忘记了反应,山翠和云光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丰“嗬嗬”直笑,烛台拔出,更深更猛地再次刺入,将司马氏的后背狠狠地钉在了门框上,疼痛、恐惧、不可置信的表情交替出现在她的脸上,包住头脸的布巾已经散落,感觉到从自己心口喷出的血溅到唇上,还是温热的。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嗬嗬嗬嗬嗬,让你抢,全都是我的,嗬嗬嗬嗬。”
赵丰一脸阴邪,口中喃喃,用烛台不停捅着司马氏的心口,就像捅一团破布,司马氏胸口全是血洞,没多久就断气了,眼睛还死死瞪着自己的儿子。
山翠和云光也终于反应过来,山翠立刻扶着花坛想站起来逃跑,赵丰动作更快,抓住她的小腿往回拖,左手将她身体翻转,烛台再次朝心口刺了进去,和方才一样狠厉的手法。
云光离得远,已经吓疯了,屁滚尿流地往外跑,瑞儿原本就离得近,还是个瘸子,跑是跑不掉了,只能趁着他猛捅山翠尸体的空档,将自己藏在一丛半人高的刺柏后面。
赵丰拿着烛台沿着花坛找,杀红了眼,兴奋地邪笑,“嗬嗬嗬,出来!赵景,嗬嗬嗬,滚出来!”
瑞儿死死捂住自己嘴,赵景是大公子的名讳啊,大公子根本就没有回襄阳,此刻还在洛阳,他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却浑然不觉,莫非是把二夫人当成大公子了吗?
此刻更加没空去细想,脑子已经被吓得无法思考,把头深深埋进膝间,赵丰的脚步还在附近,她满脑子都是他方才捅人心口的凌厉狠辣,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没过一会,高大的身影突然压了过来,她呼吸粗重起来,知道自己逃不过去了,马上胸口就会被捅成一滩肉泥,手脚早就脱了力,只能闭着眼睛等死。
可是没等来赵丰来抓她,那黑影却直接重重砸了下来,刚好落在她旁边的花盆上,赵丰一动不动仰躺着,头脸被破碎的花盆碎片划破,鲜血直流,居然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瑞儿来不及松口气,二话不说,探出身就跑,临出院门时,感觉到身后已经丝毫没有声音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新房门口的血雾差不多散尽了,地上躺的全是人,刚才赵丰出手发生得太快,她都忘了还有一个恶鬼一样狞笑的周濛,她原本穿着淡青色的喜服,站的地方离屋内的喜烛最近,又亮又显眼,她回头一看,那副僵直的身躯已经不见了。
***
周濛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
从她穿着喜服被抬出春雪院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实在没有心力再和梦中的恶灵拉扯,要是能够不做梦地好好睡一觉,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弃挣扎了,这一次的梦境居然发生了改变,宅子烧了起来,目之所及,全部都是熊熊的烈火,宅子里没有尸体,不是被烧没了,而是没有出现过,跟以前完全不一样,蓬勃的烈火取代了原先的一切,空气在火焰中发生了扭曲,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幻象。
她被大火团团包围,虽说自己也知道这是梦,但是能走能动,五感俱全,除了皮肉没有灼痛感,炙热和窒息的感觉却很真实。火中的幻象非常庞杂,并不是在视线中铺陈开来,只在她在她视线投注的地方清晰地浮现,从视角来看,像是一个人的记忆,她一溜横扫过去,一阵眼花缭乱,一会在茂密得不见天日的密林中急速穿行,一会又出现在漠北骑马,不远处就是黄沙笼罩下的战场,无数长刀映着金色烈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转眼,又来到了云雾缭绕的深山,瀑布,飞鸟,意境缱绻,悬崖边还有几间茅屋,场景再换,百花深处人影憧憧,几个衣饰极尽华丽的贵人正醉醺醺地狎戏几个美艳娇嗔的家妓……
这就是那个怨灵的记忆?蛊虫不会有记忆,莫非她真的被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大火太盛太烈,她的意识已经无法支撑太久,一息之间幻象全部打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磅礴滔天的怨气,铺天盖地化成比方才还要炽烈百倍的黑色火浪,遮天蔽日,火浪反复将她裹挟摔打,没过多久就把她吞噬干净,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终于解脱了。
那夜出事之后,襄阳城的赵家大宅一夜之间就没了主事的人,老态龙钟的赵老爷远在江南休养,根本承受不了往来的奔波,只能由赵景回来主持大局。他收到信就马不停蹄往回赶,从洛阳到襄阳,司马氏已经死了两日了,他的二弟赵丰还吊着一口气,大夫说他中了剧毒,像是某种毒虫或毒蝎的毒,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开了解毒的方子,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全看天意了。
那日的事情闹的大,但是真正知道内情的并不多,只有司马氏带去院里的三个丫鬟,其中一个山翠当场就死了,云光吓傻了,好在还没彻底糊涂,把那夜看到的大致说了出来,她哆哆嗦嗦,前言不搭后语,赵景一双眉头蹙得死紧,也不知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听到和周濛有关的那几句时,怀疑她是不是发了臆症。
一番陈述听下来,他只关心一条,到底是不是赵丰亲手杀了司马氏。
他想想都觉得脑仁发胀,赵家若是出了个弑母的不肖子孙,他的前途怕是不保。
应付官府之前,他自己首先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召来那个瘸腿丫鬟的一问,竟和云光说的**不离十。
经过他一番梳理,府里混乱的局面有所改善,他一边主持大局,操办丧事,并及时阻断四散的流言,一边琢磨该怎样给官府一个交代。其实事发第二日,襄阳府的官差就到府里问过情况,得知府里的主人家死的死伤的伤,查也不查就走了,说是等主事的回来了再说,官差哪里不明白,这明显不是死几个下人的小事,赵家是襄阳城首屈一指的豪强,涉及家族隐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景自然对襄阳府的做法十分满意,官府那边是不用太担心了,但死了当家主母,司马氏又是南晋皇家宗室出身,这事总要给个说法,在他还没想清楚怎么办之前,他吩咐身边亲信好生看管着云光和瑞儿,又让人把奄奄一息的周濛扔去了地窖,一来府里下人都怕她,二来,万一她真的是个邪祟呢,又听说那瑞儿之前就是伺候她的,索性把两人一并送了进去。
周濛醒来的时候觉得又黑又湿又冷,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阴曹地府。
阴曹地府还能喘气儿?那就是还没死透,她又动了动,手脚躯体居然也是自己的,也没有被蛊虫或是怨灵夺舍,脑子还算清醒,就是肚子有点疼。
她直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又不记得了,最近的记忆是她被送进赵丰的洞房,她以为自己就是在那个时候死的。期间,她迷迷糊糊有过短暂的清醒,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一个门口,站久了觉得好累好累,然后就近找了张床,爬上去就睡,接着就又断片了。
瑞儿陪着她在地窖待了三天,起初她气若游丝,一次呼吸过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就这么顽强地躺了三天,居然又活了过来。
大户人家的地窖十分宽大,她躲在另一头,和周濛中间隔着一丈的距离。
那夜周濛的样子太可怕了,她哪知道她醒来之后会不会伤人。
她根本就不是人,谁知道是个什么怪物,二公子那么胆小的人,若不是受了她的控制,怎么敢杀人,还杀了对他千依百顺的亲生母亲?
反正已经死里逃生过一次了,又经过地窖里整整三天的困顿,极度的恐惧过后,她已经基本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胆子出奇地大。
周濛摸了摸肚子,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腰腹侧方居然有一个洞,周围的衣服上都是干硬成块的血,又厚又重,天知道她流了多少。
这明显是个不常用的地窖,顶部的木板有些旧了,裂开了一丝空隙,日光从中倾斜下来,其中翻飞的浮尘格外清晰,她的目光穿过光亮,看到了缩在墙角的瑞儿。
“你……”她动了动,发现自己还虚弱得厉害,话都说不利索。
瑞儿仔细盯着她看,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地窖里的黑暗,何况这会还有光,周濛喘着粗气,手捂腹部,身体疼得佝偻。
她想起那夜的周濛根本不知道疼,长剑半截没入腰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犹豫着挪到她面前,谨慎地递过去一杯水。
周濛的神色渐渐清明,撅了撅嘴,瑞儿的手在发抖,她也不讲究,就着抖动的杯口喝了两口,嗓子润多了,“谢谢。”
瑞儿听到她说话,像烫到一样缩了回去,又离得远远的。
周濛觉得手指有些不对劲,抬起看了看,还算白净,应该是替她清洗过,指尖火辣辣地疼,但没有伤口,十指的最末一节微微肿大,指甲缝里还有东西,红红的,又不像血,她抠出来一看,是肉。
她头皮一麻,马上开始甩手,甩了两下,扯到了腹部那个洞,又疼得她直翻白眼。
瑞儿在远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替她答疑解惑,“二公子刚从洞房出来的时候,肩膀上有血洞,应该是你用手戳的。”
周濛忍着腹痛,很快地就把指甲缝里的肉都抠了出来,她的手居然能穿透血肉,是钢筋铁骨吗?
还有,洞房……所以那夜赵丰还是和她入了洞房吗?是因为他要洞房,她才伤的他?
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领,身上还是那件淡青色喜服,下摆破烂不堪,但前襟依然完好,紧紧裹着她的前胸,很快又反应过来,现在完好有什么用,都过去好久了,衣裳齐整也说明不了什么。
“二公子应该没碰过你。”
瑞儿于是把那夜她看到的情形都跟她说了,细细端详她的反应。
周濛又惊又疑,惊的是,那时候怨灵果然控制了她,她有多恐怖骇人可想而知,不过好在那怨灵没有大开杀戒,疑的是,赵丰居然会杀人,他这种绣花枕头有贼心都没贼胆,何况还是那么残忍的手法。
瑞儿冷眼看着她,以前她就是被她的样子给骗了,她哪里是什么被家人抛弃的可怜少女,她是以为她与自己同病相怜才会同情她,现在,她的同情心还没有泛滥到要去同情一个怪物,她把那夜的情形告诉她,就是想通过她的反应来判断她现在这副纯良的模样究竟是真是假,志怪传说里,美女画皮最是阴险毒辣。
“赵丰是被你控制了才去杀人的吗?”可是瑞儿没有找出破绽,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我没有,我也是被控制的,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你是被鬼怪附身?还是……还是你也不是人?”
周濛没答,反问道,“你说司马氏的长剑扎进我肚子,然后就断在里面了?”
瑞儿见她不回答问题,怀疑她在隐瞒什么,冷冷点了点头。
周濛伸手抠了抠那个血洞,伤口已经结痂了,她又拨开血痂往肉里摸,疼得一阵阵哆嗦。
翻动血肉的声音无比清晰,听得瑞儿的脑仁一跳一跳的,“你干什么?”
“找那半截剑啊。”这几天赵府的人又没有给她找过大夫,只能自己动手了。
瑞儿愣了愣,知道她没听明白,解释道,“别找了,不是折断的,是溶断的,应该是直接化在血里流出来了。”
周濛又忍过一阵疼,哆嗦两下,拔出血了呼啦的右手,粗喘道,“不早说”,又顺手捡了一旁粥碗里的铁勺,五指握住勺柄,黑色的浓血沾在铁制的金属柄上,过了许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满头冷汗,狐疑地看过来,瑞儿垂眸,“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亲眼看到的,就是化在里面了,没有骗你。”
“你的衣摆也是被血溶掉的,”她补充道,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血洞下的外衣衣摆的确破得厉害,像被火燎过,没想到是被自己的血给溶破的。
好在现在已经恢复正常,当时那种腐蚀力极强的血也没有对她自己造成伤害。
周濛皱眉沉吟,沉默了很久,才回答方才那个问题,“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附身了,也不知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原来不是这样,我来襄阳前被下了蛊,这蛊……应该有些名堂。”
一听到蛊,瑞儿心中一跳,以前在老人讲的鬼故事里听过,知道这东西邪门的很,周濛身上的蛊只怕不是有些名堂,是大有名堂。
“那你还会变成那样吗?”她问。
周濛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那得看我做不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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