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知道的

55.

第二天就有沈鹤曦的戏了,也没得偷懒了。

沈鹤曦一边看台词剧本,一边等着工作人员给他补妆。

这场戏是陈昌邑和阿郎的“偶遇”,已经NG两次了。

沈鹤曦轻轻拍了一下旁边同样站着补妆的秦霄:“你怎么觉得?”

“这里可能得改一下。”秦霄沉思两秒,“你开着单车先骑过去。”

岑焕刚刚在重新调整机位,这会儿过来正好听见这句话,点点头表示赞同:“是。你不用在阿郎旁边停下,而是直接从他旁边过去,要能引起他的注意。”

沈鹤曦旁边就是一辆自行车,他按了一下自行车铃,“这样?”

“可以。”岑焕点点头。

这场戏原本是阿郎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陈昌邑则是别有用心地开着自行车跟上他,最后停在他身边,开始了一场“搭讪”,最后还非常“好心”地邀请阿郎去自己家暂住一下。

其实这场戏光看剧本上的文字的话是觉不出什么大问题的,当初看剧本时不论岑焕、沈鹤曦还是秦霄都或多或少在这段戏上停留过,思考这段戏的可行性,直觉觉得不对,但是又不一定觉得出什么因果理由,便是暂且放置下来了。

等到如今开拍了、演绎出来之后才发现哪里不对,剧情的衔接上颇有些生硬与突兀,至少是和阿郎、陈昌邑这两个角色稍微带了些背道相驰的。

几方考量过后,决定把这段戏增添一些情节,并在后面添加一个剧情点,成为一个“坡”,让阿郎从只身流浪到去陈昌邑家接住更有情可原。

“就这样。”岑焕说,“先拍一条看看效果。”

.........

今天的天气确实说不上好,甚至有些糟糕。特别是在如今天已经黑下来之后,路边亮着灯,冰凉凉地打在路过的行人身上——不过也没多少行人了,此时还在街上的多数都是些无名可怜之辈,真正有钱有权有依托的,早就回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陈昌邑靠着自行车上,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倒映出影子。

年轻人眉眼清隽,但看起来有几分落魄与失意,不过这街上也没什么人会关照的,都步履匆匆。

可能并没有多久,只有几分钟,刚刚还能看到三三两两行人的街道上开始彻底变得冷静。

陈昌邑微微低头,想要去那件洗的褪色的牛仔裤兜里摸烟,才发现自己的烟已经丢进戴高乐机场旁边那个该死的垃圾桶了。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好似习惯般抬起手腕,又在抬起一半后硬生生放下了,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街道。

这个点理应不会再出现人的街道,终于又有人踏足。

陈昌邑看见那个搓手哈气似乎是很怕冷的男人,夹着一个公文包,就只有一个公文包,比陈昌邑在机场时看见男人时要肉眼可见地清贫了许多——没了行李。陈昌邑当然知道那是为什么。

男人的头发还是有点潮湿,因为他下飞机的时候下了雨,不知道算运气好还是倒霉。毕竟说运气好,他一下飞机就下雨了;但是说倒霉,至少在他等待飞机、乘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没有迎接那么一场该死的雨。

路上还是湿的。

不远处能听见自行车驶来的声音。

自行车轮胎陷入一个小水洼,再滚出来时牵起一排涟漪。

男人还是低着头默默走自己的路,毫无防备。

陈昌邑不快不慢地骑着自行车,没用多久就追上了男人,但是他根本没有半分停留,甚至还隐隐有些加速之势。

叮铃铃——!

响亮的自行车铃贯穿整个街道。

路上没有别的车,打这个车铃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有可能是叫人,但是路上又还有什么人呢?男人的脚步顿了一下,去看那个骑着自行车的青年,但那个青年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与他对上,就那么直直地将车开了过去。

“.........”

将车开过男人身边时,分明地感受到了男人投来的目光。将车开过男人身边时,陈昌邑双手脱离把手,张开双臂,激昂地高声念道。

“我在等它!”

“喂!”在他身后的那个男人放大了声音喊他,“你在等谁!”

“你知道的,戈戈!”那个青年人并没有半分犹豫,很自然地衔接上这句话。

身后男人还在叫唤,陈昌邑勾了勾嘴角,车轮方向一转,消失在了拐角,连同那点儿戏谑的表情一起融进了夜色。

男人看着青年就这么消失了,嘟囔两句,觉得真是莫名其妙,继续走自己的路。

又过了个拐角,看见了一家灯火辉煌绿绿紫紫的夜店——当然男人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就是了。夜店关着门,但热情澎湃的音乐确实传了出来,几乎可以想象出里面男男女女激情相拥辣舞的场面,男人并没有过多在意,可能是正在思考今晚自己的归宿,面上出现了些苦恼的表情。

如果这是在国内,他一定会觉得夜店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非常适合他这种高贵消遣的钢琴家——不过应该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么觉得,他的经纪人恐怕是绝对不会允许他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的,哪怕路过都不行。

如今并没有人来约束他,不过男人也没什么心思再去消遣了,——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刚下飞机就碰见了一场大雨,机场的安保似乎是格外厌恶华裔,直接将他从机场赶了出去,他实在是无可去处,在雨中还要可笑地护着那些随身的东西,可是谁曾想这里的治安又是如此不堪!他在路上被人拖进小巷子里,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然后那些打他的人,连同着他护着的东西,一起消失在了雨中。

多么可悲!

那时候雨已经停了,他狼狈地从地上捡起来仅剩的公文包,慌乱、头也不回地跑了。

以至于到现在,他觉得他应该先考虑自己今晚应该怎么办,难道要留宿街头吗?此时路上根本连个鬼都见不到!他反应慢了半拍,想起来找人要手机之类的东西联系国内经纪人时,他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那个青年已经有点疯癫地自己大声叨叨完,骑着自行车从拐角消失了。

不知道算什么,男人这么想着,就看见刚刚,或许是几分钟前,那个青年被夜店里面的保安架着丢了出来。

男人沉默地望下这幕,但是往前走的步子却顿了顿。

那边骂骂嚷嚷了半天,青年才狼狈地起身——男人此时才有点回想起自己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顿之后的身影或许也是这么狼狈、或许还要更狼狈。总之生了些同病相怜的心情出来,毕竟人生地不熟,这个青年看起来似乎也是华裔,他不由得将人在心中的好感提了那么几分,纵使他们并不相识、素未谋面。

那个青年的狼狈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他的自行车还停在门口,他调整的很好,就很随意地再骂了两句,拍拍衣服准备去自己的自行车旁,刚好对上了路对面一个男人的视线。

夜店的灯光似乎要透过门缝漏出来,声音隔着一层建筑物还是嗡嗡地震耳欲聋。陈昌邑和男人在纷繁复杂又平静的街道上对望了两秒。

陈昌邑笑了笑,从路对面扶着自行车走过来,还算友好地伸出了双手,似乎并不尴尬于自己被保安赶出来的一幕被人看见。陈昌邑用法语说:“你好,Leo.”

男人还是有些骄矜,虽然此时他们能够站在一起说话,他显得比这个青年还要落魄一些,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理应比青年高贵几分,就算觉得同病相怜也并不影响这点。他不自然地挺了挺胸膛,让自己不那么狼狈,不过衣服上的水渍与他的邋遢模样还是让他有些迥异——男人并没有回握陈昌邑的双手,不过他还是十分礼貌、又带点儿调笑地说:“先生不是华裔?”

陈昌邑伸出的手顿了顿,又很自然地收了回来:“Sure.”

这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男人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追问,他还是介绍了一下自己:“你好,你可以叫我阿郎,我是一名钢琴家。还算有名。”

陈昌邑笑容似乎加深了几分:“你好。”

“我想Leo并不是先生的真名。”阿郎说。他迫切地需要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找出一个与他还算相同的人,问Leo的名字不过是为了继续满足他那点儿不算多的自豪感罢了。

他们的交流其实非常奇怪,阿郎说的中文,他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也听得懂,但是Leo就是不愿意用中文,还是说着法语,偶尔蹦出两句英文。

太恼人了,阿郎想。

似乎是把阿郎不易露出的几分窘迫给看够了,陈昌邑说:“我叫陈昌邑。”

陈昌邑说中文带了点儿笨拙,听起来像是不常用——不过这对阿郎来说已经很好了,他虽然能够听懂好几种外语,但在这种时候、这种境地,根本没有人会想自己身边有个只会逼.逼.叨.叨的洋人吧!

“昌邑呀。”男人说,说完又不说话了,他想要等着这个青年开口。但是陈昌邑也没什么说话的意思,就那么微微笑着看他,他都有些想要骂娘了,真是个麻烦人!

“刚刚我们在那条街上说过话呢,你还记得吗?”阿郎说。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什么说话,只是一个人的疯癫而已。阿郎心中不由得这么想。

“是吗?”陈昌邑说,“抱歉,记不得。”

“..........”

阿郎想着这个人绝对有病!怎么可能会记不得,真是太可笑了。

“你说你在等人。”阿郎笑了笑,虽然笑的有些难看就是了,“我还问你在等谁呢。”

“那我在等谁?”

这谁特么知道。

“你并没有搭理我。”阿郎干笑道。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阿郎又不得不继续开启一个新话题道:“你刚刚为什么从里面出来了?”

这不失为一个他继续说话的话题,但是并没有那么好,毕竟那个青年出来的都不能算普通的走出来,而是被半拉半就地丢出来的,有些狼狈。这样子说刚好还能戳戳人的痛处,阿郎格外喜好这样。

“哈。”陈昌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但并没有阿郎想的露出有些窘迫或者尴尬的神情,更多的是不在意,“没啥,就是在这儿上班,办错点儿事,老板不要我。”

阿郎当然敏锐地抓住了陈昌邑口中的关键词“老板”,并不是经理。就这么一家小夜店,怎么可能会是老板?如果是正经工作,应该是经理才对。这么一说,阿郎就对陈昌邑所谓的“上班”有了些想法,他点点头表示理解:“辛苦。”

陈昌邑凉凉地挑了下唇,阿郎还没捕捉到其中的讽刺,这个青年终于主动开口了:“你住哪儿?”

“啊........”这个问题倒是难到阿郎了,“我才刚来法国,丢了东西,现在找不到去处了。”

“哦。”陈昌邑说,“你再往前面走的话,大概就是法国的贫民窟。”

“..........”

阿郎脸色一黑。不过陈昌邑笑了笑:“算了,看着你还有点儿金贵,应该也挤不进去——大钢琴家,或许你可以来我家坐坐,住几天。”

陈昌邑说话的时候特意咬重了“大钢琴家”这四个字的字音。不过阿郎并没有注意,因为这话才是阿郎想听的,他勉为其难在心里原谅了陈昌邑刚刚略带嘲讽的话,点点头:“那麻烦了。”

“走吧。”陈昌邑调转了个方向,“我可能知道你说的,我要等谁了。”

最后这番话让阿郎有些摸不着头脑,身体老老实实地跟着陈昌邑走,问道:“谁?”

“你知道的。”

哦,该死。阿郎想,陈昌邑刚刚也这么说过,可恨的是他并不知道,只觉得这个青年可能是脑子有点问题。

来啦orz

这章几乎都在写戏,没啥可以写的小剧场,没想到我的小剧场才开张一两次就破产倒闭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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