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完美解药

56.

《海市蜃楼》这部戏前半部分主要是以阿郎来演绎,在前半部分中,“阿郎”的内心非常丰富,就连举止行为上都带着难以遮掩的骄矜,要在短短几分钟的镜头里把这个角色全然演绎出来,那几乎从头到尾都不能掉链子,把自己彻底融入这个角色算是最好的。

不过故事到了中期便转场**了——阿郎是“假的”。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过去是假的、他的感情是假的。阿郎的一切都是假的。

前期难以遮掩的骄矜、露出的破绽等等都是故意的,所有的明面上的动作最后都汇聚交织成了背后的一张大网——埋伏着陈昌邑自投罗网。

因为难度不低又是夜场,这场戏他们断断续续拍了好几天,但晚上的时间不等人,没多久天可能就要亮了,大家都准备好明天晚上继续拍,但没想到拍的最后一场却意外地融合了前面的所有优点,过了。

这场戏虽然有些长,但没有太多对话和台词,更多的是角色的小动作和心机,要能表现的出来,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卡在不上不下的中间,这便是演绎的难点。

“Perfect!”

岑焕格外喜欢在某条戏过了或者很满意的时候说这么一句话,同样,这总是会迎来剧组里一行人的齐声喝彩。

这场戏终于完美收工,听到这句话后沈鹤曦松了口气,抬手和秦霄默契地拍了下掌:“Perfect!”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都已经半亮了,拍了几晚上的夜场,饭也没怎么吃,两人都没什么精力,囫囵洗漱完就躺床上睡觉了。

之后的一个月几乎都是这样子,沈鹤曦算是知道开机前岑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确实——毫无时间。后面是越来越忙碌的拍戏行程,而且因为这是在国外,哪怕岑焕关系通天、又是这边学校专业毕业,但是整个剧组上下几百上千人的签证、开销都不得了,自然只能尽量缩短时间。

本来定下的是三个月拍完在法国的戏,但岑焕充分发扬了自己魔鬼导演的特性,到如今才两个半月,只剩下最后两场大戏和几条需要补拍的镜头。

在阿郎和陈昌邑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这段时间,阿郎一点一点有意无意地暴露出一些不符合阿郎身份的小细节,而陈昌邑看似“失业青年”,实则背后笼络着一个巨大的黑暗阴霾,在阿郎还未登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被陈昌邑给盯上了。

至于阿郎背后的身份——尚未揭晓,但当局者或已知。

所有身份、一切相遇相知,都是一笔笔血债。

最后在法国的这两场戏,在剧情上是相互衔接的,算是阿郎和陈昌邑彻底撕开伪装的**剧情。

彼时陈昌邑已经在暗中调查知晓了阿郎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香港的警察,而陈昌邑本人则是五年前偷渡来法的,在香港曾是有名的赌鬼,因历史遗留问题在地方上曾纷争不断,而陈昌邑又身份特殊,生活难堪,又在警方与其它杂七杂八势力之下不能直飞出境,才偷渡了来。而来了这片他父母曾说非常富饶、有他家财万贯的土地,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是陈昌邑是什么人?他自己能干,一切都是他运筹帷幄的第一步。

这场戏则是他与Amy在酒场相会,他已经发现自己五年来的左膀右臂Amy,其实和阿郎是一伙的,他五年来的运筹帷幄其实早就被一步步掌握。随后便是**,是陈昌邑的爆发。

“这场戏是陈昌邑的高光之一。”秦霄点了点剧本,对沈鹤曦说,“分镜你看了,这场戏几乎所有的镜头都是围绕着陈昌邑的,两场戏算是一个伪一镜到底.......”

秦霄说着,突然顿了顿。沈鹤曦等了两秒没听到秦霄继续说,抬头去看他:“怎么了?”

“就是觉得,”秦霄眼底带了点笑意,“毕竟是沈老师,是不是不需要我说这些?”

沈鹤曦一愣:“怎么会.......难道拿我之前那些作品来自称‘老师’吗?”

确实,在《生死之间》之前,沈鹤曦拍的戏部部被骂演技差、花瓶,绝顶的一张脸和资源却是有着这么一个稀烂的演技,而且永远不会缺席的资方兴华,真的很难不让人臆想些什么。

当沈鹤曦接下《生死之间》的时候,外人都在唱衰。

不过一切都在《生死之间》上映之后,把黑子的嘴堵了回去,但仍不乏有人挑刺,觉得是秦霄把沈鹤曦带起来的.......

没有人记得,沈鹤曦科班出身,出道的时候,他的第一部片子是自己跑了无数次试镜跑下来的,最后得了个男三的角色,但凡看过那部戏的人都非常清楚沈鹤曦在其中的表现不差——但很可惜的就是,当时那部戏后面出了点岔子,沈鹤曦听说好像是他杀青之后的戏份不能过审,所以平台只上线了前半部分的戏,甚至没多久因为其中一个演员被爆出丑闻导致这部剧直接下架。

很多人对于沈鹤曦的印象,都认为他的出道作是《城南小事》,一部被他拍的稀烂的年代剧。而这背后,已经有一双大掌牢牢将一切捆绑在了一起。

秦霄盯着他看了两秒,心中说不上来什么情绪,最后摇摇头不置可否:“也没什么,就是你要相信你自己,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知道。”沈鹤曦说,又感觉气氛有些低沉,还是调侃了一下,“秦大影帝,看不出来你还挺年少老成的。”

秦霄还想说什么,那边拿着大喇叭的岑焕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秦霄、沈鹤曦,还有卡米尔准备一下!”

这场戏卡米尔饰演的Amy已经出场了。

Amy是法国最荣华富贵的西方明珠,她可以独当一面接下整个公司的董事权,在国际上都有着叱咤风云的名声,同样可以立行黑白两道,俗称大姐大。

而就是这么一个人,是陈昌邑这个“失业青年”的二把手。他们相识于一场顶层圈子的晚宴,当时陈昌邑是因为初到法国,行事尚不稳妥,刚好偷溜躲进这个会场,在阳台花园的深处刚好碰见了默默摘下手套的Amy,而Amy常年掩盖在黑色手套下的那双手非常白皙,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Traitor”。

叛徒。

沈鹤曦默默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剧情,岑焕那边又催了一遍之后才有动作。

“今天拍完能多休息一下,回去慢慢聊。”沈鹤曦拍了拍秦霄,起身去准备。

...... .....

酒场里灯火辉煌,不远处的灯火红红紫紫交叠闪烁,一群男男女女在昏暗的灯光下肆意地扭动。音乐声开的够大、够震撼、够激情,坐在吧台这边都像是混在里面一样。

这个时候是酒场内蹦迪的狂欢,相较来说吧台这边就略显冷清了,除去一个喝醉的人之外,只剩下并肩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Amy长的极其漂亮勾人,在这儿穿着也是肆意的暴露奔放,一头暗红色大波浪被随意地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如果陈昌邑没记错的话,已经有不下十个各式各样的男人前来搭讪Amy了,说不定话里话外还要刺一下坐在Amy旁边的他。

Amy冲吧台里的调酒师勾了勾手指,那调酒师看起来还蛮有学问,至少不是不学无术的料,这么一下竟然有些纯情地红了脸:“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吗?”

Amy眯着漂亮的桃花眼,调戏道:“弟弟,姐姐喜欢你这样的。给姐姐随便调点,再开两瓶酒。”

陈昌邑点了根烟,皮笑肉不笑地换成了中文说:“行了,你别调戏人家。”

虽说在法国,但Amy有着那样的身份,在国际圈内叱咤风云,手段狠辣了得,谁看见了都多少要带点儿敬畏,自然在语言方面也是样样精通。

Amy不置可否,也用中文说:“Leo,你没发现么?你最近说中文的次数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陈昌邑的笑容凝固了下,随即又仿若无事一般笑着打马虎眼,“这不是连带着你一起提升了一下中文水平?”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哪怕听懂了可能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有这两人心知肚明。

调酒师将酒端了上来,但看Amy脸色似乎比之前有所变化,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自觉地离开了。

“哈。”Amy忽然轻笑了一下,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她眉眼微弯,带着几分戏谑,摇了摇手中的酒杯——那调酒师给她做了份长岛冰茶,没什么酒精含量,反倒是死贵。她去开了一瓶酒才满意——因为是一瓶爱尔兰威士忌。她也没有询问陈昌邑,拿过两人的酒杯,便往里倒满了。

“你把我叫来到底干什么。”陈昌邑笑容有些淡。

Amy抿了一口酒,威士忌醇郁的酒香弥漫在唇齿间:“阿郎的事情,你知道么?”

陈昌邑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闭了闭眼,手上动作有些微微颤抖。他觉得脑袋上好像泼下了一桶冷水,最后只吐出了两个字:“知道。”

Amy倒是饶有兴致地收下了陈昌邑这一系列的反应,微微笑着,最甜蜜的笑容下好像是戴着面具,手中拿着毒药的巫师。

虽说没有人能知道为什么陈昌邑这个华裔青年能够轻易地就领率一个在上层国际圈都令人有些后怕的人物,但人人都知晓Amy作为陈昌邑身边的二把手,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一些说不清的利益、情感纠葛的。

其实陈昌邑自己之前也是一直不太懂的,不过今天他懂了。

他想到曾经和这个女人有些危险的暧昧,脑子里面又浮现出阿郎的那张脸,心道真是操蛋,没想到处心积虑、运筹帷幄走了五年,结果两个都是叛徒。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他笑了笑,突然一把抓住Amy的手腕,不容分说地将Amy那双常年佩戴的手套给摘了下来,指给她看:“真他妈该死,Amy,你手上刻的这字还真是应景!”

Amy眸色一凛,把手抽出来,当然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是想扇陈昌邑一巴掌的,最后想到这人都这般了,以后又多的是机会,可怜可怜他。

陈昌邑有些恼,还有些绝望。脑海中翻腾着回忆的浪潮,都是那张该死的名叫阿郎的男人的脸,简直让他想吐!

陈昌邑初次站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异国土地上时没有这般,被警察围追堵截、签证护照丢失时没有这般,哪怕所谓的“失业”也没有演出此时哪怕十分之一的神态........因为这些事情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段煎熬中的磨砺,□□一下总能过去,不是痛苦的。

如今,他撞在了枪口上,那还是个香港那边派来的卧底警察!——但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并不是为自己即将遭到逮捕、无法逍遥而痛苦,而是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欺骗了情感而他妈感到痛苦!真是很可笑对吧!

“Leo,”Amy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对他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叫这个?”

陈昌邑有点止不住颤抖,他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闷了一口,握住玻璃杯的手指泛白:“你难道不清楚吗,Amy.”

五年前两人相遇,最后意外搭伙,成为了所谓的“一条绳上的蚂蚱”。而Leo,便是Amy曾经亲自为他套上的枷锁。

当时在法国复式豪宅内,Amy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好似一句玩笑话:“上一代曾在这里深居下来的赌鬼,叫Leo.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他被彻底套上枷锁,却没能有些上一代赌鬼的好运气。或许,Amy口中的“Leo”,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你......”陈昌邑狼狈地抹了一把脸,夺过Amy手中的酒杯,“砰——”一声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就连舞池里面蹦迪的人都有忍不住回头凑个热闹的趋势。

陈昌邑双眼猩红,手中满是玻璃碎渣,一时间难掩头部剧痛,骤然失力跪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陈昌邑早在偷渡之前脑子就时常容易变得混乱,就连来法国都和这个息息相关——不过这五年他一直掩饰的很好,他云淡风轻对什么事情都满不在意,成了遏制他病魔的最好解药。

而在如今,在这种情况,被Amy就这么逼了出来。大脑异常混沌,无数生灵死魂叫嚣着要冲破肆虐,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四分五裂,整个大脑陷入一种无人能知的诡异状态。

陈昌邑竭力仰头去看Amy,又被手中的玻璃渣给刺回了些清醒,浑身颤抖,活像一个疯子:“你在......酒里放了兴奋剂?!”

兴奋剂,同样是对他脑子病魔的最好毒药,又在如今狂暴失控的情感状态下——两者叠加近乎是想要了他的命一样!

Amy垂下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他,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过半分羁绊,没有过零星纠缠。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透过窗户映得整个会场都冷血了许多。

陈昌邑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勾了勾嘴角,捡起地上的玻璃残渣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扎!

九百六十万公顷的土地上充满了杀机与蓄意,然而在异国他乡仍旧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来晚了抱歉orz

这场戏的剧情还没写完()下章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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