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七章

阿姌的眼神骤然一变,血液像是被冰冻了一瞬。她顾不上脸颊的火辣疼痛,踉跄着爬起,扑向郭尽,死死抱住他的腿,一个劲地磕头。

“对不起……我错了……不要……求求你……”她的声音因绝望而变得低哑,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我再也不敢逃了……”

郭尽冷眼看着她,随手指了指身后的几人,语气随意得仿佛在指挥着一场交易:“就在这做。”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几人被推搡着按在地上、墙上、桌子上......

阿姌像是被当头一棒砸醒,她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踉跄着飞身挡在离她最近的姜晚身前,将她死死护在怀里。

姜晚闷闷地哭出声:“阿姌姐,我害怕……我会死吗?我阿姐说很快会来接我走,让我乖一点,再撑一段时间……”

那声音如同利针,一寸寸刺进阿姌的心脏。她的眼泪流不出来了,只觉得血液沸腾又冰冷。

阿依曼的里衣被撕得满天飞散。几个时辰前,她趁乱逃出昭华楼,拿着章琳的符牌,乔装要出城办事。守卫验过,已然放行,她一步步走向城门,眼见自由近在咫尺。忽然身后传来急报:“大人有令,封城!”她心跳猛停,瞥见城门缓缓合拢,猛地飞奔起来。守卫惊觉不对,大喊:“站住!”她跑过城门不过半寸,离自由仅剩一线,却被一人从身后揪住头发,狠狠拖回。她嘶声尖叫,手指抠进地面,指甲崩裂。她曾触到自由的边缘,如今却被硬生生拽回炼狱。

此刻,她张嘴咬下一个男人的耳朵,血溅满脸,却换来一碗粘稠米粥灌入口中。她呛得呜咽,挣扎中身下剧痛难忍。阿姌空出一手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却不料身下的姜晚被人趁机抢走。

姜晚尖叫着被按倒在地,一个大汉狞笑着撕开她的衣衫。她拼命蹬腿,哭喊道:“阿姐!阿姐救我!”可那声音很快被粗暴的掌掴打断,血丝从她嘴角淌下,纤弱的身子不住颤抖,最终瘫软在地,眼神渐渐涣散。

昭华楼的厢房内,姜早心头一紧,仿佛感应到什么。她猛推贾嵘,扑到窗边,却被拽回摔倒在地。“看什么?”贾嵘冷笑,抬脚踩住她手腕,“还想着陆平?那人寒酸,连你盘头的价格都出不起,也配和我叫板?若是你当初没有这么势力,你妹妹或许现在正跪在这给我□□呢,可惜了,怕是已经便宜了别人。”

姜早瞳孔骤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阿晚!”声音被贾嵘狂笑淹没,他撕下她最后遮羞布,低吼:“喊啊!再喊大声点,看谁救你们姐妹!”

郭府后院,任凤尖声喊道:“大人!不关奴婢的事!她们吓得不敢动,只有奴婢拼命反抗!虽然后来被她打晕,抢了身份上台,可奴婢是无辜的!”

郭尽眉头微皱,冷冷扫她一眼,淡漠道:“太吵,割了她舌头。”

任凤吓得一颤,猛挣开大汉,“扑通”跪倒,哭喊:“大人!奴婢自荐!章嬷嬷已死,大人缺人,奴婢愿效犬马之劳,只求混口饭吃!”她头磕得砰响。

郭尽轻笑,视线扫过一众手下,玩味道:“看见了吗?当狗,要忠心才有肉吃。”

他挥挥手,屏退手下,任凤瘫坐喘息,逃过一劫。

眼见阿姌的上衣在推搡中几乎碎尽,郭尽眼神一暗,冷声道:“把她给我吊起来。”

几个大汉上前,琵琶勾刺穿阿姌肩胛,她只闷哼一声,眼底却只有姜晚那双失去光泽的眼。鲜血顺肩淌下,她跪倒在地,低声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绝望与哀求像刺入黑夜的利刃,哭喊声传出了郭府,掠过沉睡的民舍,甚至惊醒了襁褓中的婴儿。

折腾许久,少女们腿不再蹬,喊声渐弱,屋内才安静下来。郭尽扫兴,指着阿姌,对任凤使了个眼色:“你,过去,好生伺候,别弄死了。”

任凤连忙磕头:“是,大人!”她起身,端起烛台,走向阿姌。起初她手微抖,可一见那张曾让她艳羡又嫉恨的脸如今卑贱跪地,眼底竟涌出一丝施暴的快意。

“你以为登台就能逃?”她低声道,抬手用滚烫蜡油浇在阿姌脸上。灼痛让阿姌猛颤,发出一声哀嚎。任凤捂住她的嘴,低笑:“痛吗?”屋内只剩压抑的呜咽和烛火跳动。

郭尽挑眉,似是对任凤高看一眼。

每当阿姌意识涣散,一桶盐水泼下,冷意刺骨混着伤口剧痛,又将她惊醒。她喘息如濒死之鱼,生不如死。

一夜无月,郭府后院冷寂阴森。郭尽折腾半宿,疲乏离去,将人交给任凤继续,却不料屋顶上早已隐匿着三个身影。

温鑅心乱如麻,却强自镇定。他恨自己无能,让她们遭受无妄之灾,但此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走了。”身后的温翎压低声音,微微侧耳听着,确保郭尽的脚步声已远离。

温鑅淡声道:“再等一刻,看他是否留下埋伏。”

温伯都点头,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待命。

又等了片刻,温翎出言提醒,“时间不多了,丑时燕王的车队就要发车。”

温鑅的声音低低传来:“动手。”

伯都率先一跃而下,身形如鹰般迅速而凌厉,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手中剑光寒冷如霜。

那两个守卫还来不及喊人便被抹了脖子。

温鑅温翎紧随其后,步伐稳而轻,走向那昏暗的房间。

房中,任凤注意力都在阿姌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三个黑影闪了进来。

烛光摇曳间,一道冷光突兀地映入任凤的眼中,她还没来得及转头,便被伯都一记手刀击中后颈,瞬间昏厥倒地。

温鑅目光落在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阿姌身上。他蹲下身,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低声道:“还有气。”

三人默契地对视,温伯都快步上前,准备蹲下背人,不料温鑅抢先一步将阿姌背到肩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房间的里还叠着两个女尸,饶是伯都这种久经沙场、见惯生死的人也不忍直视,握着拳别过脸,看见地上的任凤,气得牙痒痒,一脚踢到了角落里,抬头对温鑅说道:“人救下了,这里怎么办?”

温鑅心中悲怆,眼底寒光一闪,却又无可奈何,“来不及耽误了,他日再来讨债。”

临走前温翎看了一眼任凤,他一言不发,反手拔剑,剑光如水划过空气,任凤的右手应声而落。

“手脏了,不可留。”温翎冷声道,收剑回鞘,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三人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然消失在郭府的深夜中。

夜色愈发浓重,桉良城门口的两盏风灯微弱的光线摇曳不定,映照在沉默的城墙上,显得越发冷峻肃穆。城门本该紧闭,却在丑时悄悄开启了条缝隙。几名身穿侍卫服的护卫举手示意,缓缓引导着一支不起眼的车队驶出城门。

车队共三辆马车,前后各有十余名骑马侍卫护卫,车夫戴着兜帽,低眉顺目,显然都经过了严格训练。首辆马车上挂着一盏红色灯笼,隐隐印着“燕”字。每匹马的蹄铁都裹着软垫,行进在静谧的丑时街道上,马蹄声几乎无声,未曾惊扰周围民舍中沉睡的梦人。

忽然,阴影里一个人影猛然窜出。护卫们剑出鞘如风,冷喝一声:“何人大胆!”

那人却踉跄两步,直扑向一名护卫,满身酒气熏天。

“汪泽兄,借点银子吧!这次我一定翻本!”醉汉摇摇晃晃,紧紧抱住护卫不撒手。

“谁是你汪泽兄!”护卫怒不可遏,剑锋即将挥下,却听首车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声:“不可生事。”

护卫不情不愿收了剑,几人合力将醉汉扯开,随手将他扔在路边。车队继续前行,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而醉汉在地上静躺片刻后,忽然翻身而起,浑身酒意散尽,眉目清明,目光如鹰。他扯了扯衣角,迅速钻回了巷子。

巷子深处,两人伫立于黑暗之中。醉汉拱手,压低声音:“都尉,二公子,牌子到手。”

阴影中,一人接过腰牌,灯光下,那盘绕的四爪蟠龙与“东宫”二字清晰可见。温翎勾唇一笑,目中尽是讥讽:“司马劭这条老狐狸,连名分都未得,就先把腰牌准备好了,倒真是志在必得啊。”

伯都却无意调侃,沉声问:“福祐,其余事可顺利?”

福祐挺身答道,“替代您三位的兄弟,酉时已戴着犬面出城,直接奔天霖去了,路上确实发现有尾巴跟着。燕王的车队到了邛县会停下稍作休整,张瑛已经在那候着了,届时我们的人会假装货商,制造混乱,把小侯爷和娘子藏身的箱子换下来…”

伯都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弟兄们都辛苦了。”

“属下不敢居功,多亏了二公子发现了郭尽与燕王勾结,才能把小侯爷顺利送出去。”

温翎闻言,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低声道:“我哪有这本事,只怪郭尽偏挑人多眼杂的时候干这勾当,自以为掩人耳目,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

福祐恭敬地呈上两块伪造的符牌,神色凝重地说道:“城门最早五更开,时间紧迫,为防封城,还请二位抓紧出城。”

伯都接过腰牌,冷静地说道:“福祐,接下来的任务,需更加谨慎。郭尽一旦察觉,定会开始严查,你们多加小心。”

福祐抱拳,“为温侯而战,万死不辞。”

两人目送福祐离去,温翎轻叹一声:“你说师父是不是心软得过头了?他明知道郭尽和燕王都不是善茬,还要扯进这摊浑水里。那女娘脸已毁,构不成威胁了,况且,经历此般,活着于她来说还不如死了强。”

“有些人心软,是因为骨头比谁都硬。”伯都目光沉沉地看向温翎,语气不容置疑,“如果他真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我们俩早就死在乱军之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捡人的毛病——你我,府里的老老少少,哪个不是他从尸堆里一个个捡回来的?”

眼见郭府近在眼前,伯都顿了顿,复又道,“大不了,咱们再陪他走一遍尸山火海。”

温翎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抬手揉了揉鼻梁,掩饰自己的情绪,随着伯都翻进了后院。

还是一刻钟前的样子,任凤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伯都下手太重,还在地上昏迷着。

伯都满眼厌恶地将那刻着燕字的腰牌扔在任凤手边,冷声道,“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

温翎却走向角落那两具女尸,他不敢直视,半阖着眼,脱了外袍盖在上面,犹豫了片刻,又褪下了腕间的佛珠,轻置在袍子上,静默片刻,喃喃道,“待世道太平了,再轮回吧。”

屋外响起了敲晨更的声音,伯都唤道,“我们该走了。”

温翎点燃火折子,一点火光燃起,迅速蔓延至那堆浸了火油的尸身。

伯都二人刚出城上了马,后头就传来了封城的消息,那铁灰色的城门落下,隔绝了众生喧哗,温翎扭头望了眼那浓烟,喃喃道,“这火怕是有朝一日也要烧到我们身上。”

再忍几章,马上甜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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