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宁绮刚醒来,脑子还不太清醒,就听到琴音的汇报。
一时想不明白,就在言宁绮有些犹豫要不要他进来时,琴韵鬼鬼祟祟地趴在门口,眨了眨眼,嬉笑道:“小姐,您绝对想不到是谁在门口。”
一句话成功引起了言宁绮的好奇心,她直起身子看向琴韵。
“带进来。”
刘田弓着身子、低着头,跟在琴韵身后不敢乱看。
言宁绮看到他时,一下子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还是琴韵开口提醒,言宁绮才回忆起一年前的事。
当年,刘田在颐养坊闹事后,就灰溜溜地回到家,言家二房大概是得知他没成功,此后再也没找过他。
刘田依旧四处做工,可眼看刘静到了嫁人的年纪,他想多攒点嫁妆钱。
后来,有人给他介绍,外地有个营生挣得多,刘田便答应了。
钱给的是不少,但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只有过年回来了几天。
是以根本没有发现刘母和那更夫的奸情,更不知自己的女儿早已命丧黄泉,今日回乡还是有人告诉了刘田家中之事。
刘田去过刘静的坟墓后,想起了有人所托,便来到了言府。
“小静竟然是你的女儿……”
想起那日街上的尸身,言宁绮不经长叹。
“不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言小姐,如若不是你,那对狗男女还不一定会被绳之以法,只是可怜了我的小静……”
提起已经离世的女儿,刘田不禁潸然泪下。
等他情绪慢慢平复,言宁绮问起他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哦,言小姐,是这样的,我堂兄叫刘广、堂嫂叫何嫣,她得知我要回来,便让我给您捎点东西,她说她一切都好,很感谢您当日所赠,这东西您看了自会明白。”
言宁绮接过信封,打开后入目的是娟秀的字迹。
原来,去年在言宁绮与贺昱尧走后,何嫣便收拾东西,去了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刚开始过得很艰难,人生地不熟的,一个外乡人想要活下来是何等不易。
可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何嫣就会想起言宁绮坚定的眼神,是她给了何嫣活下去的信心。
如今,何嫣在当地的一个私塾里当教书先生,他把与亡夫一起学到的知识传授给这些孩子,每天都过得充实无比。
同时,何嫣还在积极寻找陆达远这些年来的罪证,皇天不负有心人,还好她并非一无所获。
“证据都在信里,如果言小姐需要民妇作证,可随时告知。”
看着这一摞厚厚的证据,言宁绮笑了,不仅仅是因为能够扳倒陆达远,更是为何嫣高兴,她获得了新生,从字里行间不难看出,她依旧怀念亡夫,但她不再是那个形容枯槁的女子,她有在好好生活。
“辛苦你跑一趟,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放好信件,言宁绮和刘田闲聊几句。
刘田挠了挠头,眼神中有些迷茫,之前拼命赚钱都是为了养家,如今他也算是家破人亡,一下子没了动力与目标。
言宁绮看出了他的窘迫,“如果不想背井离乡,颐养坊倒是缺一个跑腿的。”
刘田瞬间睁大了双眼,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言宁绮,本以为她不计较当年之事已经是幸运,不曾想竟然还会收留自己。
“多谢言小姐!多谢言小姐!”
言宁绮看着眼前不停鞠躬的人,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你也不必多想,是何嫣托我照顾你一二,我信得过她,便留下了你。如今颐养坊都是些女子,她们都与小静差不多年纪,我希望你能多照顾照顾她们。”
刘田不停点头,抬起胳膊擦了擦泪花。
待到刘田离去,言宁绮立刻让琴韵把证据送到毓王府。
“对了琴音,你去颐养坊跟大家说一声刘田的事,虽说我相信何嫣,但也让大家稍稍注意些,毕竟店中平日里只有女子,还是小心为上。”
琴音领命而去,言宁绮独自靠在桌边发呆。
今日之事的确有些让人费神,原来看似无关的人之间竟然有如此纠葛。
方才言宁绮粗粗地看了一遍,那些证据很有力,一旦证实,陆达远根本没得跑,如果他能落网,阮长安便会少了一大合作伙伴,届时距离将他们一网打尽又更近了一步。
贺昱尧的回信来得很快,刚过午饭点,子慎便把信送了过来。
“王爷说,他已经把东西送进宫了,请您放心。”
子慎言短,表明意思后,便不再吭声,言宁绮也习惯了他的沉默,看过信后,便让他回去了。
贺昱尧比昨日好了许多,但也没完全恢复,否则也不会派人进宫,言宁绮再次担心起他的身体。
可太医也说了,目前只能静养,就算自己过去也无济于事,言宁绮犹豫半晌还是放弃去探望,自己坐在窗边望着院子出神。
好像又看到了之前两人嬉戏的身影,那时言宁绮刚刚从山寨被救,二人很是开心。
“哎……”
琴音一进门,就听到一声长叹。
“小姐,别叹气了,陇州来信,应该是郡主的。”
听到贺芷敏,言宁绮瞬间来了精神。
打开信,仿佛能听到贺芷敏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
信里,贺芷敏写下了自己的小秘密。
“绮儿,你知道吗?我好想真的对顾大人动心了,感觉每天练兵都没精神了,我不想这样,可又控制不住想他,我大抵是疯了……”
言宁绮好像能看到贺芷敏颓然地坐在桌边,咬着下唇纠结的模样。
“其实我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可是如今局势未稳,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谈情说爱,可是目前看来,他似乎已经大大地影响到了我的生活;要是摊开说了,他要是不同意怎么办?我快纠结死了!”
“绮儿,我发现他好像不喜欢我,怎么办啊……”
言宁绮不由失笑,少女心事甜蜜却烦忧。
其实自己之前何尝不是如此,当时因着身份差距,言宁绮一直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每次见到贺昱尧时也是别扭的不行,幸亏贺昱尧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两人才没错过。
言宁绮提笔,让贺芷敏遵从自己的内心,可惜她不是当事人,也实在提不出什么有效的建议,她只希望贺芷敏能开心幸福。
把信放入信封,言宁绮感觉贺芷敏收到信后,可能会抱怨自己没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可是,两个人的感情,别人是无法插手的。
还没收到信的贺芷敏正在校场,此时的陇州已经泛起丝丝凉意,士兵们也没有夏日那样难熬。
贺芷敏认真盯着众人,眼里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她总感觉,陇州的将士们有一场硬仗要打,多让大家练练手总是没错的。
随着汗水的挥洒,夕阳渐渐西沉。
“行了,今日就到这儿吧,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继续!”
贺芷敏话音一落,众人立刻散去。
刚走到营门前,就看到人群中站着一个不一样的身影,所有人都勾肩搭背地往外走,只有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很难不被注意到。
“顾大人来军营有何事?”
顾子策如此显眼,贺芷敏也不能装作无视,只能上前搭话。
二人自从中秋夜分别后,再也没单独见过面,这让本以为对方已经了解自己心意的顾子策十分不解。
这几日把公务解决,这才有时间来找贺芷敏。
“郡主,夕阳正好,能否陪下官走走。”
贺芷敏不理解他在想些什么,既然他已有心上人,还来找自己,实在是不懂,但如果直接拒绝,好像不太合适,思索过后,只能答应。
二人漫步在夕阳下,逆着人流往前走,谁也没开口,就这样随着心漫步。
终究是顾子策忍不住,等人群离去,他停下脚步,直视着身旁之人。
贺芷敏感受到他停下,也侧头望去,却只看到了他眼中的复杂,这下贺芷敏更加不解了。
“顾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顾子策微微叹息,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问她为什么不理自己吗,还是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可这些似乎都不合适。
“郡主,十五那晚,我自认为聊得很不错,可为何从那之后你便不再理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经过认真思考,顾子策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因为他发现贺芷敏对于感情是真的不太开窍。
贺芷敏一愣,一时没理解,歪着头问道:“我没有不理你啊,近日军中繁忙,听闻州府事务也颇多,你我没时间聊天很正常啊,再者……”
其实贺芷敏是想说她要避嫌,可感觉有些难为情,便支支吾吾的。
顾子策忽然凑近,盯着她的眼睛道:“再者什么?”
贺芷敏感觉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他为何要凑这么近啊,这也太近了。
稍稍后退一步,贺芷敏才感觉能呼吸了。
可是心中的话依旧难以出口,贺芷敏有些丧气地看向地面,怎么自己这么没胆量呢,明明上阵杀敌都不会这样犹豫的。
顾子策是真没办法了,深吸一口气抓住了贺芷敏的肩膀。
“我先向郡主说明一事,还望郡主勿怪。”
“你我相识快要一年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从京城到陇州,我们经历了太多,我承认,对你,一见钟情。”
贺芷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她这几日一直以为顾子策喜欢其他人,可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来到陇州,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你,我很开心。可你我身份悬殊,我自认为配不上你,便总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但当你对我没那样热情时,我慌了,我真的害怕从此我们形同陌路。”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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