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堂开门时差点撞到门口的桑梓,刘医生后退半步,轻咳一声,说:“教授让你进来”。
桑梓不明所以地走进去,看到教授已经脱了白服,正在将一把小芹菜装进布袋,“你教教她怎么煎药,我要回去做饭了,这芹菜好啊,那个刘仁堂,把处方给他。”
刘医生把抄好的处方交给桑梓,桑梓瞥见上面写的“咳喘、头风、失眠、抑郁症病史……”,突然察觉自己在偷窥别人的**,脸上一热,赶紧移过眼,把处方递给叶繁,说:“我们先去拿药,回去我教你煎。”
说话间教授已经不见人影。
刘仁堂松了松衣领,长抒一口气,整个人都活泼起来,“唉,桑梓,今天我可累死了。教授早想走了,我说桑梓一会儿要带他女朋友一起来看病,他才在这里等你。”
桑梓想塞住他的嘴已是来不及,不好意思地对叶繁说:“你别介意,他只是开个玩笑。”
叶繁不露愠色:“没事,我明白,谢谢你。”
桑梓刚镇定一点,刘医生一拍脑袋:“诶!桑梓,教授说你的腿……”
桑梓大声清嗓:“吭”,同时朝刘医生使个眼色,“我的膝盖韧带拉伤了,教授帮我开的药呢?”
刘仁堂满脸问号,几秒钟后终于会意,“哦!对对,你看我忙得都忘了。走,跟我拿药去。”说完就要拖着桑梓一起走。
桑梓让叶繁在走廊长椅上坐一会儿,自己和刘医生一起去把两人的药都带回来。
不多时,刘仁堂拎着2袋中药和桑梓一起回来了,叶繁伸手去接,刘医生把手躲到背后,笑着说:“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桑梓白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的话真多。
刘医生一路将他们送上车,遇到台阶的时候总是自然地扶住桑梓,两人看上去亲密无间。叶繁走在后面,与他们保持半步的距离。她静静地观察着桑梓,他的腿在走平路的时候并没有明显的异常,上下坡的时候有那么点不自然,上下阶梯的时候瘸得很明显,好像左腿使不上力。刚才听他说是韧带拉伤,但对比她之前的一个韧带断裂九级伤残的当事人,桑梓明显更严重。不过,她不习惯去探究别人的**,他说什么是什么,她不会追问,也无心知晓。在之后的时间里,叶繁总是避开去看桑梓的腿,这样的表现桑梓见过太多,但叶繁这样做让他尤为难受。
叶繁坐在右后座,车还没启动,她问:“桑老师,挂号费和药费一共多少钱?”
“266块,挂号费50,药费216.”
“我微信转给你。”
桑梓看向前方,没有说话。叶繁低头输密码转钱。
回家的途中,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停车场,桑梓坚持要帮叶繁把东西送到家里去,任她怎么推辞也不行。
到了叶繁家门口,没等她开门,桑梓先放下拉杆箱,小心地把装中药的袋子耳朵理整齐,双手递给叶繁,等她拿好后再放手。
叶繁抬头向他道别,桑梓低着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她,像是藏了很多话,他内心斗争了许久,说:“叶律师,天冷了,进去吧。”
叶繁打开门把东西拿进去,摁亮灯,转身发现他还站在那里。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凝滞。
“桑老师,进来坐会儿吧。”
她破天荒地邀请一个陌生男人进屋,对,她对桑梓的定义是陌生男人。
桑梓有些局促,他目光向下,说:“不了,你男朋友知道该生气了。”这句话说出口,两人都呆住了。
叶繁把门开到最大,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有……我是说他不会,唉,他出差去了。”她真想给自己换个嘴,当看到桑梓眼底的怀疑,她决定不解释,向进门柜一靠,说“你进来吧。”
桑梓扶着门框抬脚迈进去,和他家的户型一样,客厅就在眼前,雪白的墙漆、原木色地板、米色布艺沙发加上实木茶几,简单又干净。
叶繁放好包,换好拖鞋,看桑梓等在原地,醒悟过来他是在等拖鞋。
“对不起,我这里没有男式拖鞋,你不用换,进去坐吧。”
桑梓忐忑地坐在沙发上,窗户大开着,冷风像是吹进了骨头。叶繁端来一玻璃杯冒着烟的白开水,当他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她直接把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合掌轻捏手指,尴尬地说:“小心烫。”
桑梓见她嘴唇轻轻嘟起,眉间轻蹙,想到一个词“娇嗔可爱”,忍不住想笑,又见她眼睛轻泛,额头一紧,左手不自觉地按着头。
“桑老师,不好意思,失陪一下。”叶繁快步走进卫生间,用力关上门,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并没有掩盖住她呕吐的声音,门外的桑梓等了片刻,一切的动静都消失了,但门锁着,叶繁还没出来。他心里一急,猛地站起,左腿竟然麻木地不听使唤。
等他逐渐活动开腿走到卫生间门边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叶繁的手还扶在门把手上,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惊慌,而是气若游丝地说了声:“对不起,桑老师。”
叶繁的脸刚洗过,还带着水汽,额前的头发纠结地贴着头皮,她意识到桑梓在跟他说话,但她的耳朵嗡鸣,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他关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慢慢地叶繁朦胧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她问:“桑老师,你刚才说的什么?”
桑梓终于把心放下来,他说:“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煎药。”
叶繁看他到进门柜拿出一袋中药,又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等她跟过去的时候,见他正在橱柜找东西。
“你找什么?”
“煎药罐。”
“我这里没有。”
叶繁指向橱柜底层,“我有一个汤锅。”
桑梓费力地曲腿,取出一个带手柄的雪平锅,拿在手里打量,好像有点小,少放点水也还凑和。当他把锅放在台面上四处搜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火。
叶繁指着灶台上的电磁炉,说:“用这个烧。”
桑梓摇摇头,说:“不行,教授知道了非打死我。”
叶繁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加热方式的不同不会导致物质发生变化。”
桑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把药封好口,对叶繁说:“算了,我还是回去煎,煎好了送来。”
叶繁不同意,说不能再麻烦他。
桑梓淡淡地说:“不麻烦,反正我自己也有药,一起煎不浪费时间。”
叶繁想想也是,不再推辞。
等桑梓出门,叶繁卸下所有的力气,靠在沙发上,拉上毛毯盖好。她不知道桑梓什么时候来,于是绷着一根神经,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门外传来一阵轻轻敲击地面的声音,叶繁凝神听着,门铃没有响,也没有响起敲门声。她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她思索了一番,拨通了桑梓的电话,门外和手机听筒都响起了同一个声音,“喂?”
叶繁挂断电话,叠好毛毯,打开门,看到桑梓拎着一个不锈钢饭盒站在外面。她接过饭盒,叫他进来坐。桑梓低头看了一下,当他往里走时,叶繁发现了他撑着的那副黑色拐杖。他走进来坐下,把拐杖靠在沙发边上。叶繁若无其事地把饭盒放在茶几上,抬头接触到他的目光,在他还没有回应时故作镇定地把眼神转移到桌上的饭盒,问:“这是我的药吗?”
桑梓嗯了一声,拧开盖子,把饭盒一层层拿下来,上面两层放的是中药,最下面一层是粥,他对叶繁说:“空腹喝药伤胃,我煮了一点粥,不知你爱不爱吃。”
叶繁很少吃粥,谈不上爱不爱,她说了声谢谢,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桑梓老实地回答:“没有。”
她到厨房取来两副碗筷和一个汤勺,饭盒的粥正好盛出两碗,她将一碗放在桑梓面前的茶几上,再把筷子双手递给他,自己坐在他旁边端起碗吃起来。
粥是咸的,加了菜叶和肉沫,叶繁觉得味道很好、热度也刚好,几口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她放下碗,看见桑梓还在慢慢地吃。叶繁第一次认真看他,他长得很端正,剑眉星目,鼻梁高耸,薄唇上扬,下颌线清晰流畅,他的吃相很好,安静又干净,当他看过来时,叶繁咳了一声坐正。
“怎么了?”桑梓问她。
“没什么。”叶繁咽了口唾沫。
桑梓看她那只空空的碗,笑着说:“抱歉,我煮的太少了,下次我多做一点。”
叶繁问:“现在我可以喝药吗?”
桑梓摸摸药碗有些烫,让她再等一会儿。
桑梓吃完饭,放好碗筷,端起一碗药交给叶繁,说:“饭盒里是两顿的药,这碗你趁热喝,另外一碗放在冰箱里,明天早上热了喝。”
叶繁接过碗,一饮而尽。
桑梓惊讶地看着她,叶繁面不改色,问他:“这样喝不行?”
“行,太行了。”
桑梓让叶繁拿来一个大碗,把饭盒格子里的药倒进去,再蒙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叶繁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桑梓架着拐、提着饭盒走到门口,她帮他打开门,门外的声控灯随即打开,暖色的灯光笼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更加柔和,她说:“桑老师,再见!”
桑梓微笑着说:“叶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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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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