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世界,沈延夕似乎是因为原家庭的破裂,才选择遏制自己的感情,不再在他人身上寄托情感。
记忆最为深刻的是在高中毕业后,他彻底摆脱了那个痛苦的滋生地,考到了另一个城市。
他一边念大学一边打工赚钱,努力让自己迈进新生活。
在新生活开启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从不是那个与其他人主动建立联系的人。
上课时,他会准时出现在课堂;下课后,他总是出现在任何可以挣到钱的地方。
一个学期下来,他虽然记住了同班同学的名字,却始终无法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就这样,大学四年在忙着赚钱和孤独中潦草地过去了。
记得在毕业前,有人曾质问过他,为什么总是拒绝他的好意,甚至怀疑他其实早就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当时他具体是怎么回答的,他已经没了印象。
但大概传达的意思是,他一直独来独往,连像样的朋友关系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拥有更加亲密关系的恋人。
后来他顺利找到工作,对人际关系变得更加淡漠,一心只想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专门租了个房子,虽然距离公司远了些,但胜在性价比高。
就这么久而久之,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情,在他眼里都成了多余的存在。
当他听到解朝酲这句似有意又无意的话时,似乎又不尽然,内心深处那块柔软且敏感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应激般站起来吼了声:“不!我一直都很讨厌和人接触!”
情绪突然如开闸泄洪般失控,以至于他曲解了解朝酲的意思,那声吼把解朝酲心脏吓得漏跳了半拍。
解朝酲缓过来时,无声地望向他,眼神中流转着轻微的歉意。
待到头脑冷静下来,沈延夕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过激了。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他内心是渴求与他人交往的,只是因为......
因为......他冥思苦想半晌,愣是没想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远离破碎的家庭后,他本该是满怀希望地开启新生活,可怎么到头来他却成了那个最孤独的人呢?
解朝酲见他眉头越皱越深,似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心想坏了,不能再让他继续深想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胳膊便熟练地搭在了沈延夕的肩膀上,顺便抬手给了沈延夕一脑蹦。
“行了别想了,小心你这小脑袋又过载烧芯片,换一次可不少钱,我可是答应了承担你的所有花销,你多少也心疼心疼我的钱包呀。”
没等他反应过来,解朝酲又反手推着他的背,把人一点一点推到门口,说:“快去把白虎抱过来,没时间留给我们磨蹭了。我猜你肯定也不想一到基地就听老严的说教,不是我夸张,老严那张嘴吧嗒起来,起码得一个小时,不想耳朵磨出茧子,就赶快行动起来吧。”
沈延夕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思绪全都乱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选择闭嘴,径直朝着院子里白虎的方向走去。
解朝酲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然后拐回沙发,拎起便携袋,先一步出了门等待。
白虎四肢朝天地躺在地上,呼呼睡着大觉。
沈延夕不忍打扰它,但又没办法置之不管,动作轻柔地将它抱起,然而,它却瞬间醒来,睁着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凝视着沈延夕。
还以为它会闹情绪,它却只是轻轻地叫唤了一声。
“喵喵呜?”
随后它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轻柔地舔了一下沈延夕的手背,湿湿润润的。
抱着猫出来时,解朝酲正倚靠着机车,一手夹抱着头盔,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独属于清晨的阳光洒在他金色的发丝上,熠熠生辉。
目光交汇,沈延夕彷佛在朝着光芒缓步走来,解朝酲随手取下挂在车把上的另一个头盔。两人仿佛在进行一种交接仪式,沈延夕把白虎交给解朝酲,解朝酲则把头盔递给沈延夕......
人类自由联盟组织的基地位于二十三区地下,那里曾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商场。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商场关闭,组织首领便花钱接手了过来。
经过组织里所有人多年的经营和打磨,这里已然发展成了一个具有极高隐蔽性的地下小世界。
解朝酲把车停在距离基地入口一公里的废弃停车场,带着沈延夕左拐右拐。虽然只有短短一公里的路程,却硬是让他们走出了蜿蜒曲折的路线。
“你每次来都要像现在这样绕这么多弯吗?”沈延夕问道。
要是没有导航记录实时路线,下次再来,沈延夕恐怕无法依靠自己找到入口在哪。
白虎每次出门都很喜欢躲进解朝酲的怀里,听到声音,从领口钻出脑袋,左顾右盼地观察周围,它和沈延夕一样,是第一次来这个陌生的地方。
解朝酲托着它,回答说:“这里是小路,平时我走的是另外一条路,那里人多,我怕你刚来会不适应。”
没想到解朝酲这么善解人意,特意带着他避开人多的地方,但尽管如此,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都是抵制仿生人的家伙,沈延夕心里还是紧张得直打鼓。
心里不断在想自己会不会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但又转念一想,他的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无异,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暴露身份。而且之前在老严他们跟前也没有暴露,说明他的伪装还是相当成功的。
“在这里我需要做些什么?”沈延夕保持着良好的打工人态度,心想总不能让他来这里闲着吧?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似乎也挺不错,他可以找一间没人的屋子尽情地摸鱼。
解朝酲说:“基本上我做什么,你就在旁边帮忙就好了。如果我忙得无暇顾及你,你无事可做,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就在旁边休。有其他人找你帮忙,直接拒绝,不用跟他们客气,也不要怕得罪人。”
他的这番话说出来,沈延夕就像是得到了皇上赏赐的一枚免死金牌,打心底对他多了几分敬意,看来他在这里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但随即,他突然想起该组织中还存在着极端分子,免死金牌估计也就对稳定派那些人好使,如果真的撞上这些恨仿生人恨入骨的人,说这话,肯定会把他打成筛子。
“要是遇到那些蛮不讲理的极端派怎么办?”沈延夕问了出来。
解朝酲挑了下眉毛,说:“遇到他们就喊老严。”
沈延夕疑惑:“老严能治得了他们?”
解朝酲对老严的实力非常放心,说:“当然,老严不仅能对付那些人,还能应对他们的领导,而且实操经验相当丰富。如果你在基地遇到他们,只管放声大喊老严,记得边喊边跑,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实力在他们之上就逞能,能跑掉,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沈延夕大概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可是跑不跑得掉也不是他说了算,也不敢打包票老严能听到他的呼喊。他习惯性把事情往严重了想,好做充分准备。
“如果跑不掉,老严也不在呢?”
解朝酲说:“那就在遇见他们的第一时间,立即联系我,我会放下手头的一切过来拯救你。”
不知为何,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莫名带了些中二感,“......你是认真的?”
解朝酲一把搂住他的肩,两人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说:“只要我在,你就不会遇到危险。”
怀里的白虎呼应般地喵了一声,而沈延夕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到达基地入口,为了防止沈延夕和白虎受到惊吓,他特意让他们两个作伴,自己走在前面。
步梯一路向下,光线也越来越暗,沈延夕勉强能看清楚脚下的阶梯,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监控摄像头,它们都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确定我们走对地方了吗?”沈延夕怀疑他们正在去往不知名的鬼屋,这一路上竟然连个应急灯都没有,越往下走越黑暗,怀里的白虎也跟着抖擞了起来。
“害怕的话可以牵住我的手。”解朝酲说着真把手伸了过来,沈延夕拒绝了他的好意,才想起智能环有照明功能。
“我开个灯就好。”
手指即将触摸到智能环时,解朝酲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别开,这里栖息着不少蝙蝠,会惊动它们。”
“......”这里是什么新式恐怖屋吗?怎么连蝙蝠都在这里睡觉,而且他们先前说话声音也不低,确定没有惊动它们?
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沈延夕触碰了智能环,光芒亮起的那一瞬间,四面八方传来了低沉的呜咽声,仿佛是在鸣唱来自幽冥的哀歌。
那压抑的声音好似与空气融合在了一起,侵入每一寸肌肤,令人汗毛战栗,浑身起鸡皮疙瘩......
沈延夕忙不迭关闭智能环,抱紧了白虎,小心翼翼地跟在解朝酲身后。
“我看你就是成心带我走这边的,压根和人多人少没关系。”沈延夕收回对他善解人意的看法,这不是明摆着捉弄他吗?
而他,似乎也不在意自己那点小心意暴露,俏皮地笑了下,说:“那你要不要握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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