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快步朝着高彻跑过去。gsgjipo她刚碰到高彻, 就被高彻一甩。
“殿下?”鹿呦怔了一怔。
倒在地上的男人摇摇晃晃,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狼狈不堪的脸上是一片死寂。他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任何人,没有说一句话,跌跌撞撞独自走进屋里。
被挥开的鹿呦唇瓣一抿,杏眸里也窜上几丝不高兴。虽然她理解曾经高高在上、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高彻,如今遭逢巨变之后,情绪不稳定, 又容易钻牛角尖,有时候容易想不开。但面对他如此多变反复的情绪, 鹿呦心里也忍不住有些不耐。
然而, 看到高彻独自走进屋子里的背影时,那点不耐烦刚刚生出来, 就如冰雪般烟消云散, 半点痕迹不留。
他什么时候,竟然变得如此清瘦了。
被雪水打湿的衣衫紧紧贴在那修长的身躯上, 勾勒出瘦削清癯的轮廓, 哪怕衣服里塞了一层丝绵, 都无法掩住他瘦得隆起的肩胛骨。几个月前,她在芦叶村初见高彻时, 高彻身受重伤, 身姿却始终挺拔如松,犹如任西风磋磨都不会弯折的青竹。此刻, 那永不弯折的脊背竟然微微曲着,显出令鹿呦惊心动魄的弧度。
仿佛有根小针在她心上扎了一下,没有剧烈的疼痛, 但那后续的痛意,却始终留存着,挥之不去。
鹿呦握了握拳头,快步朝着高彻追去。
没有点灯的屋子略显昏暗,鹿呦一走到门口,就看到屋子里坐在椅子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一道凝固的阴影。
“殿下,您身上的衣服湿着,我让人送热水过来,您沐浴一下,把衣服换了吧。”方才着急进门的鹿呦,真正跨进屋子反倒迟疑犹豫起来。她在门口停留了一瞬,才慢慢走到高彻身边,柔声说道。
想起高彻先前的反应,鹿呦已经做好高彻这回又会消沉许久的打算。令她惊讶的是,她这话问出没多久,坐在椅子上,仿佛将自己熔铸进阴暗之中的年轻男人,却缓缓开了口。
“你走吧。”
鹿呦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方才没听清。她蹲在高彻身边,微微仰头看他,声音里带上几丝困惑,“殿下?”
从鹿呦这个角度看过去,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只能看到高彻线条流畅的下颚,看不清他脸上真正的神情。
带着几分冷淡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高彻又一次重复道:“你走吧。”
“离开燕王府。”
尽管鹿呦曾经想过,如果高彻厌烦了自己,提出让她离开,她一定会自觉地乖乖离开。然而,没想到,在听到高彻当真说让自己走时,她却完全没有当初设想的那般洒脱。
鹿呦露出一个如以往那般温柔亲切的笑。整个屋子里,唯一的观众瞎了眼睛,看不到鹿呦笑容里的勉强和僵硬。
“殿下,我……”鹿呦无法忽略自己心里的不舍,她想要留下,但一向能言善辩的她,此刻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高彻打消主意。
昏暗的房间里,高彻听出鹿呦声音里的迟疑,狠狠闭了闭眼。留下来做什么呢?留在他这么一个废人的身边,有什么盼头呢?
霍嗣成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让他赤/裸/裸地直面现实。
燕王府里看似岁月静好,实际上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就算他能够独自行走,他也不是真正成了正常人。
高彻记得以往的自己有多傲慢骄横,不少人都对他怀恨在心。失去权势,双目失明,想必许多人都在蠢蠢欲动,想要一雪前耻。只不过霍嗣成最冲动罢了。
霍嗣成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这件事,父皇做出威慑,先前那些一直在观望的人,就会一个个出现在他面前落井下石。
昏暗之中,高彻唇角轻轻一挑,清俊之中带着几分自嘲。
所以,把鹿呦留下做什么呢?他根本给不了鹿呦荣华富贵。甚至于,只会一次又一次让她看到自己现在无能狼狈的模样。
想到方才,高彻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他重新闭上眼,克制着心里的不舍,用最冷硬淡漠的声音,朝鹿呦再度开口,“你走吧。离开燕王府。”
他不后悔当初的骄傲放肆,只是遗憾,他连鹿呦真正的长相都看不到。
此时此刻,鹿呦也在考虑要不要听高彻的话,就此离开燕王府。
她心里仿佛多了一杆秤,秤的一端是离开,离开有许多好处。秤的另一端是不离开,唯一的筹码只有高彻。然而就是只挂着一块秤砣的这一端,却重重得往下坠。
鹿呦的指尖重重掐在掌心,不知不觉间掌心里已经有了四个月牙形的白痕。
就在鹿呦松手的那一刹那,她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殿下,我不想走。”
高彻猛地睁开双眼,就像被宣判死刑的犯人突然得知天下大赦一般,心里不由生出疯狂的喜悦。但下一秒,想到现实境地,他又硬生生压下心头喜意,用更加冷硬的语气质问鹿呦,“不走?你为什么不走?!燕王府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下的!”
“你放心,这段时间你对本王的照顾,本王都记得心头。绝不会让你空手而回。”为了让鹿呦死心,高彻甚至难得用起了本文这种称呼。
强行压下心头欢喜,还要冷硬地在自己和鹿呦之间划一道鸿沟,高彻藏在衣袖里的手早已狠狠攥紧。
既然决定留下,鹿呦自然不会被这些冷言冷语而劝退,她温声,“殿下,我只是顺从心意,不想走而已。”
顺从心意?
谁也不知道,听到这几个字时,高彻心头猛地一颤,犹如失望多次的掘金人终于在泥沙中见到一丝金光一般,满怀希望却又满是恐惧。
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此时此刻,先前的那些顾虑瞬间被抛到脑后,他下意识问道:“心意?你是……”
此刻此刻的高彻,终于又显出了曾经那副无所畏惧,直率随心的模样。
“你留在燕王府是因为我?”
“你心悦我?”
高彻根本不给鹿呦说话的机会,连着问了两个问题。哪怕看不到鹿呦,此刻他还是下意识转头看向鹿呦的方向,一双失了神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蹲在高彻身边鹿呦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高彻会如此直率,问出这种问题。
和坦诚率性的高彻不同,鹿呦向来喜欢把真正心思藏得非常深。
她听着高彻急迫的问话,犹豫了一瞬,明白自己今天不说个分量重的理由,恐怕留不下来。她这般想着,朝高彻温声开口道:“殿下这么说也没错。”
失望千百回的掘金人终于挖到宝藏。尘埃落定,万事胜意。
高彻喉咙干涩,心中的狂喜让他想说什么,一时间却说不出来。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握鹿呦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鹿呦后半句话。
“殿下天人之姿,貌若潘安,堪比卫玠,我瞧着便十分欢喜。不过,我知晓自己的身份,万万不敢有其余想法。”鹿呦故意放慢语速,装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说出自己一直以来跟着高彻的缘由。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忽略了心底那一丝悸动,而是想着霍嗣成第一次上门时,对高彻说的那话。
“你也就配和鹿呦这种下人待在一块儿。”他当时因为霍嗣成拿自己和他相提并论而生了气,自己如今既说了充分的理由,又撇清了自己,说清楚她万万不敢觊觎高彻。高彻应该不会生气吧。
高彻伸到一半的手蓦地顿住。他下意识紧紧握拳,指节用力到苍白。
鹿呦的话,在他耳朵里转了个圈,真正进入他脑中时,已经成了,“殿下你生得好看,我喜欢你这张脸。”
他突然觉得十分好笑,也差一点当真笑了出来。
鹿呦最后那句“知晓自己的身份,不敢有其他想法”,听在他耳中,非但没有让他觉得鹿呦是在自谦她自己身份低,反而让他觉得是在反讽。
身份?他如今还有什么身份?
也对,像他这样的人,性子不好,失势落魄,还是个残废,有谁会稀罕呢?他浑身上下,唯一看得过去的,恐怕也就是那一张脸了。
高彻往椅背上一靠,脸上所有情绪都沉寂了下去。他缓缓松开握紧拳头的双手,闭着眼睛,维持着冷静镇定,朝着鹿呦淡声说道:“既然如此,你想留下便留下吧。”
无论如何鹿呦都不会对他动心,他又何必再介怀让鹿呦看到自己落魄卑微的一面。高彻深呼吸了一下,不由按了下从方才开始便生出剧痛的额头。
不停跳动的额角仿佛在提醒他,他做了一件多卑鄙的事。
他的身边就是泥潭,明明让鹿呦走,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他却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将她留下来。
再等一等。苍白的指尖用力顶在太阳穴上,高彻忍着剧痛,重复着对自己说道。
再等一等。等过段时间,他就让鹿呦离开。
鹿呦没有察觉出高彻心里的想法,但她看出高彻此刻非常不舒服。
她一下子便没了再考虑这件事的心思,连忙抬手按了按高彻的太阳穴,脸上也不由露出着急之色,“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我这就派人去请周太医!”
她连忙起身,因为站起来太快,头晕了一下,差点摔倒。但鹿呦根本没给自己缓过来的时间,一站稳身子,她便急忙朝外跑去。
吩咐了宫人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后,鹿呦又连忙吩咐宫人送些热水到高彻房里来。最后,考虑了一下,她又吩咐了宫人进宫去找陛下。
她就不信,陛下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儿子,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小的武平侯府公子这样欺辱自己儿子不成?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要看主人!
领命去往皇宫的宫人刚想走,却又被鹿呦喊住。
“等等。”
宫人转过身,就见鹿呦脸上显出思索之色。
“你顺便再去一趟贵妃娘娘宫里。”鹿呦犹豫着说道。
鹿呦并不知晓颜贵妃被皇帝软禁在了自己宫里。这个消息十分隐蔽,被皇帝牢牢封锁住。她虽然知晓颜将军出事,颜家大不如前,但同样不知道颜贵妃竟然将颜将军的死怪罪到高彻头上。因此,她其实很奇怪,颜贵妃这段时间到底为何对高彻这个唯一的儿子不闻不问。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高彻亲生母亲,如果知晓霍嗣成这件事,总不会再袖手旁观。
吩咐完宫人之后,鹿呦又去了后厨,吩咐御厨煮一锅姜汤。处理完一切之后,她才又回到了高彻房间里。
此时的高彻已经沐浴完毕,重新换上了干爽的衣物。然而鹿呦发现,高彻眉头还是紧紧皱着,淡色薄唇紧抿,脸上仍显出几分痛苦之色。
“殿下,是头痛吗?”鹿呦洗了洗手,擦干净后,坐到高彻床边,忍不住轻轻触碰他的太阳穴,柔声问道。
高彻低低地应了一声。
现在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剧痛了,但隐隐约约,始终存在,一抽一抽的痛却始终延续着。
“我替殿下按一按。”鹿呦说着,轻轻地触上高彻头部,慢慢按起来。
过了一会儿,鹿呦轻声问道:“殿下,有好一些吗?”
“嗯。”高彻藏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抓着被褥,强行克制着一阵阵的抽痛,舒展神情,“好多了。”
鹿呦刚想再说什么,外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屋外宫人也喊了起来,“周太医到。”她当即起身,快步出去将周太医迎进来。
“周太医,劳烦您给殿下看看。殿下方才忽然间头痛难忍。”鹿呦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还有殿下身上有些伤,也要劳烦周太医再看看。”
去请周太医的宫人,并未告诉他高彻哪里不舒服。他这一路走来,还以为是这几天大雪纷飞,天气太冷,高彻腿伤复发疼痛,心里其实没当回事。
此刻听到鹿呦说高彻忽然头痛,他脸上神情顿时肃穆起来。
周太医给高彻把了把脉,脸上神情越发凝重。收回手,他又拧着眉头,仔细看了看高彻眼睛,最后又在高彻头上按压了几个穴位。
在一旁的鹿呦见状,心里不由担忧起来。“周太医,情况如何?”
周太医没有直接回鹿呦的话,“我先给殿下扎两针。”他说着,拿出金针包,抽出金针开始给高彻施针。
鹿呦在一旁,按捺着心里的焦急,紧紧盯着高彻。
随着金针的施展,高彻一直皱的眉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见状,鹿呦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在金针的作用下,高彻闭上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替他掖好被角,鹿呦轻手轻脚走出房间,转身关上门。
一出门,看到站在檐下,神情凝重的周太医,鹿呦心里再一次被忧虑占据。
“周太医,殿下到底情况如何?”
院子周围积雪深厚,将院中凋敝的树木衬得越发萧条。院子中央的雪,先前出了霍嗣成那事后,又脏又乱,被宫人们全都清扫干净了,此刻露出黝黑的地面,与周围的洁白形成鲜明对比,反倒多了几分苍茫。
望着院子,周太医沉默不言。
一时之间,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院子里安静得再无其他声音。空气仿佛都格外凝重。
向来耐心的鹿呦,头一回觉得如此难熬。实在忍不住,她打破沉寂,朝着周太医又问了一遍。
从院中光秃秃的树枝上收回目光,周太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转身看向鹿呦。
“鹿姑娘,燕王殿下这病,我治不了。”周太医摇摇头,“殿下之前伤了眼睛,先前几次看诊,殿下的眼睛都不难治,情况并不严重。但这回,殿下眼睛病情一下子恶化了,甚至影响到周围。所以殿下才会觉得头痛。”
鹿呦一怔,指尖不由又掐进了掌心,她望着周太医,喃喃道:“那怎么办?”
看着鹿呦这幅模样,周太医想了想,终究还是不甘不愿地开口,“郝老头在这方面研究比我多一些,鹿姑娘不如请他给殿下瞧瞧。”
郝太医。鹿呦收敛心中的忧虑,勉强朝周太医笑了笑,朝他道谢后,亲自送了他出了府。
她刚送走周太医,想要回去,忽然见到先前被她吩咐去皇宫的宫人一瘸一拐从远处走来。
鹿呦眯起眼,见到走到跟前的宫人,对方身上沾了污渍的衣袍,以及那不平顺的走路姿势,都让她脸上神情情不自禁严肃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宫人微微低头,朝着鹿呦低声回禀道:“鹿姑娘,奴没有见到陛下。”
用不着宫人多说,鹿呦已经从他的外表和这句话中明白了事情原委。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异常高昂的怒火,温声安抚宫人,“你去找锦绣,多领几两银子。这些天也不用上工了,好好休息便是。”
送走宫人之后,鹿呦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关心则乱,她怎么就忘记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高彻如今失势,谁不等着来踩一脚!
只是,老天爷到底为何要这么对他!鹿呦站在门口,死死咬着牙,紧握着双拳。冬日寒风吹在她身上,却无法熄灭她心中的愤怒。
忙碌到现在,鹿呦都还未用过膳。她本打算送走周太医后去用膳,然而此刻,她无法抑制地又朝高彻屋子走去。
“吱嘎。”轻轻的推门声打破沉寂。鹿呦缓步走进屋里,就见高彻闭着双眼躺在床上,陷入睡梦之中。那张清俊的脸上,神情安详沉稳,与先前的张扬肆意以及偏激乖戾都不相同,但又同样十分好看。
回过神来,鹿呦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高彻床边。
她凝视着高彻安静的睡容,想到周太医方才说的话,想到他所遭遇的事,一句低语情不自禁说出口。
“我一定会请来郝太医,替你治好眼睛。”
“不用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鹿呦一大跳,“殿下,您没睡着?”
先前施针的时候,高彻确实睡着了,只是后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他又被疼醒了。此刻,他缓缓睁开眼睛,没有转向鹿呦,而是就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说道:“你和周太医先前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不用去找郝太医。”
鹿呦脸上又是一惊,“殿下……”她没想到高彻居然会听到方才她和周太医的对话。她知晓高彻最近情绪不稳定,就怕这事会让高彻稍微好一些的情绪再次崩溃。
但出于鹿呦意料的是,高彻竟然没有暴躁发怒。他神情平淡,如同一潭死水,平静无波,“治不好就算了。你用不着去找郝太医。”
霍嗣成离开已经那么久了,父皇都没有派人过来。高彻越发清醒地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沦落到何种境地。额角一抽一抽的疼痛还在继续,高彻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疼痛。
他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看不见的帷幔,淡声重复道:“不用去了。”就这样吧,他的人生已经糟糕透顶,再多一个偏头痛,又能怎么样。
鹿呦下意识抿紧唇瓣,她原以为先前的高彻情绪已经很糟糕了,现在才发现,此时的他才是真真正正到了最差的情况。
他已经彻底心如死水了!
先前他格外敏感,时常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大发雷霆。虽然糟糕,但实际上他还未完全心死,仍然无法接受现状。
此刻却不一样!
鹿呦能感觉到,那个曾经有血有肉的高彻,似乎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具身体里。
“殿下……”鹿呦出声,才发现声音竟然有些哽咽。她下意识一抹眼睛,竟然触到一片湿润。
高彻缓缓偏头,他看不到鹿呦此刻的神情,却能在脑中想象她此刻的模样。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表现得特别坚强,他都忘了,她其实就是个软性子的小哭包。
“哭什么。”高彻手指动了动,想要摸索着替鹿呦擦去眼泪,却终究还是克制住了动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人蠢,就要多受苦。
鹿呦用力抿紧唇,压着不让自己啜泣起来。她使劲眨了眨眼,眨掉眼里的泪水,看着高彻那张麻木的脸庞,声音虽低,却又满是坚定,“殿下,我一定会找来郝太医的。”
高彻重新转回头,闭上眼睛,淡淡说道:“随你吧。”
等到碰壁之后,她就会放弃了。
鹿呦说到做到,当天太晚了,第二天天一亮,她亲自去了太医院。
“劳烦你再帮我问问,郝太医什么时候有空?”鹿呦对着药师,脸上没有丝毫不耐,十分客气。
然而药师的态度却不冷不热,“我已经说了,郝太医很忙。最近天寒,陛下身子有些不爽利,郝太医一直在调理陛下身子,哪有空来给什么阿猫阿狗看病。”
鹿呦忍着气,朝药师笑了笑,“没关系,那我再等一等。”
她这一等,就是一整天。从早上太阳初升,一直到日薄西山,鹿呦都未见到郝太医。
她几次询问药师,郝太医的情况,对方都是态度敷衍,一直在说郝太医很忙。
今晚当值的是周太医。从家里用过饭后,他披上厚厚的外衣,把自己裹得像个球,揣着手炉,饭后消食慢悠悠地从家里踱步来到太医院。
还未进太医院,他就看到里边好像等着什么人。
周太医略有些不高兴。白天那帮人真是的,就知道把人推到晚上来。
然而,等他加快脚步走进院子里时,才发现这个正与药师说话的人,还是个熟人。
“鹿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鹿呦转过身来。见到周太医,她下意识想要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一张脸似是僵住了一半。
“我在等郝太医出来。”
“郝老头?!”周太医惊讶地重复了一句,“郝老头今天不是没来当值吗?”
“没来当值?”鹿呦脸上神情一下子变了,她转向一旁的药师。
一旁的药师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又没问我郝太医在不在。”他想起先前吩咐自己特意为难燕王府宫人的贵人,心里底气不由足了起来,理直气壮反问道:“怎么?你还想和我闹不成?”
鹿呦指尖已经掐红了掌心,她忍气吞声,没有再看药师一眼,而是朝着周太医认真到了声谢。
“你不会是在这里等了一整天吧?!”周太医惊讶。
鹿呦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向周太医告辞之后,心知肚明有人故意为难她,不想让高彻见到郝太医的她,索性朝外走去。
天早就已经黑了,身形单薄的年轻少女连灯笼都没提一个,独自一人走入黑暗之中。看着这一幕,周太医心头忽然生出几分怜悯。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
“鹿姑娘,你等一下。”
鹿呦回头,就见周太医快步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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