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男子侧头的一瞬间，他的目光就死死地盯住了师如醒的方向。

但师如醒来到这里的只是一抹神识，他的本体和分出去的神魂都不在这里。

男子只能看见一片寂静荒芜。

什么都不存在。

但男子依旧盯着洞府前方，眨也不眨。

师如醒在瞧见那洞府里的男子后，眼底的惊诧也只是瞬间，很快他收敛神色。

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

“是谁？”男子轻声开口，站起身来。

师如醒没有回答。

洞府外，扶憬轻轻碰了碰师如醒。

师如醒侧眸，面色淡淡，就像洞府内的人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轻声：“走吧。”

扶憬并不曾多问，只是微微颔首，随着师如醒离去。

就在他们二人离开后，洞府有了些许变化。

一道穿着血色长袍的身影从洞府中走了出来，他站在洞府前，但是并未越过结界。

见状，他目光带着血色，手中却握着一个小的人偶。

片刻后，他将手抬起来，瞧着自己精心雕刻的木偶，手握紧了些，下一刻，人偶就化作碎屑飞灰。

“还是不像他。”他低声。

穿血色长袍的人张开手掌，似乎也不在意手中还有木偶碎屑，眼底带着欣喜。

“是他回来了。”他声音缱绻，带着几分温柔。

但再加上此刻他脸上带着的笑意，却给人一种诡异莫测的感觉。

“我不会感觉错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随后望着师如醒刚刚离开的方向，周身红雾弥漫，似乎想要离开。

可是就在下一刻。

洞府的结界显形，周身的阵法光芒散发。

穿血色长袍的男子面色巨变，似乎有些愤怒，越是愤怒，他笑得越是危险。

下一刻，一道身穿白色衣袍的男子落在他面前。

穿血色长袍的男子见到来人，笑容愈发深刻，也隐隐约约透露出癫狂来。

“放我出去，”他温柔呢喃，“我感觉到他了。”

“他回来了。”他说着说着，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笑容来。

穿白色衣袍的人越过对于这人来说，难以越过的结界。

“他没来，”穿白色衣袍的男子也笑了，他笑容温柔和善，轻声，“我没感觉到，你感觉错了。”

“不，他的确回来了。”穿血色长袍的人凑近他，带着几分急迫，“我要去见他，你别来阻碍我。”

穿白色衣袍的人也不在意他的情况，低声道：“这是错觉。”

“你每天都会产生错觉。”穿白色衣袍的人目光柔和，并不在意穿血色长袍男子的话。

他劝说道：“你知道的，他到底在哪里？”

“他在仙界。”

随着穿白色衣袍的男子的话传进耳朵里。

穿血色长袍的男子露出几分犹豫来：“可是，我感觉我这一次，真的没感觉错。”

虽然如此说，穿血色长袍的男子也歇了追过去的心思。

“你每次都这样说的。”穿白色衣袍的男子唇畔带着笑意，目光扫过洞府内的木头碎屑。

他转移了话题：“你雕刻好了他吗？”

“没有，”穿血色长袍的男子果真注意力被转移了，他再次说，“没有。”

“我雕不出来他。”

“这世上，没人能雕出他的神韵来。”穿血色长袍的男子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手中不知道又从那儿拿出一块木头，继续雕刻来。

“雕不出来没关系。”穿白色衣袍的男子轻笑，“别忘了我们共同的目标。”

“我将你分离出来，”他轻声，语气温柔，“只为了一件事。”

“我不允许任何人坏我的好事。”

穿血色长袍的男子听了，和穿白色长袍的男子对视着。

“我自然知道，”穿血色长袍的男子眼眸中血色一闪而过，随后念道，“祁掌门。”

忽然间，两个人露出了同样弧度的微笑来。

这种微笑，给人一种渗透骨髓的寒凉。

两人相望，除却衣服颜色不同，就如同水中倒影，有着同样的容貌。

一体两面，相伴相生。

离开洞府后，扶憬忽然间开口：“如醒应当是认得他的。”

师如醒闻言，点头：“认得。”

“他那张脸我认得。”师如醒的声音低沉了些。

不过……很不一样。

师如醒想到这里，微微皱眉，略微有些迟疑：“可是，我飞升之时，他并非这般模样。”

不过或许坤山界这么多年，有了一些变化也未可知。

扶憬脚步略微停顿，他道：“如醒可在意他？”

师如醒闻言，长睫颤抖了一下，随后浅笑道：“自然是不在意。”

“我失忆时，可是将什么都告诉你了？”师如醒目光瞧着扶憬。

扶憬面色淡然，镇定和师如醒对视，道：“自然。”

“我知他是谁。”扶憬低声说道。

“如醒既都不在意他，我自然便不在意。”扶憬继续开口。

师如醒细细感受着心底的情绪，发现扶憬的确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直言道：“可刚才你似乎不高兴。”

扶憬刚才主动提及让他查看时，他明明感知到了扶憬心底的轻微不喜。

“是。”扶憬坦然承认，轻轻一笑。

他微微低头，垂眸：“但我亦知，他与如醒之间的故事终局，终当由如醒亲自动手才是。”

更关键的是，他知道。

这人在如醒心中，并无分量。

扶憬随着师如醒下界来时，穿的也是那一身玄色衣袍，神魂所化。

他低头时，发丝垂落。

和往日里严谨的玄照神君相比较，此刻的扶憬更显得几分肆意。

师如醒察觉到自从他主动追问，就打破了扶憬和他之间的距离。

这令他更清晰地看清楚扶憬的性子。

师如醒颔首，回应他的话：“我与他，的确该有一个结局。”

他本身也有预感。

他和祁行暮之间，并未结束。

只不过下界而来，他并不能动用力量。

如此，便看以后。

师如醒只是随意一想，便将这人抛诸脑后。

扶憬和师如醒继续行走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回头望一眼。

这件事如同尘埃，在两人心中，并不值得放在心上。

前行一段时间后，扶憬忽然间沉声道：“如醒，有人在说你的名字。”

两人停下，前方正是一片竹林。

“洛仙小友。”

刚好，这四个字轻轻落下。

师如醒抬眸，瞧着前面，一瞬间的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