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见面(二)

女人逗留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离开。

等待着想要等的人出现,以手敷脸,衣领处是一节白皙的后颈,没有哽咽声传出来,可手指的缝隙中有泪水渗出。

这是柳赠二次进门后的场面。

她不发一语的换鞋,却没有同女人一样流泪,泪水在墓碑前已经耗尽。

女人感觉到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塔塔”声,声音渐进,将捂住脸颊的手拿开,放回膝盖上。

她没有立即抬起头,低头垂眸,就见穿着校服裤的小腿,视线再往上挪,映入眼帘的是柳赠发红的眼眶。

女人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发出任何的声音。

唇瓣间上下不时的启动,打好了腹稿,彩排着要说的内容,好半响才打断了沉默,“对不起。”

柳赠没说话,她知道女人不是在为今日的叨扰而道歉,要真要细究下去,也应该是她要为夺门而出的无理,道歉才对。

耳边回荡着穿越了时空的对话,是女人的声音,但不是在和她讲话,而是在和柳而安,她八岁时的父亲。

……

“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双方的交谈在此刻起彻底崩盘,欧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对着面前的男人大吼。

柳而安的音量也不低,“可她是我养大的!”

欧春不发一言的闭着眼睛,自我隔绝掉身边所有的事物,不去回想发生过的一切糟心事。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躯体也逐渐放松下来,脸上的神情就跟手机被按了恢复出厂设置一样,恢复到了柳而安第一面见她时,即便是被把刀架在脖子上,也沉着冷静到过分。

瓯春转身便走,在鞋架边换鞋的空挡,余光瞥见一个孩子,孩子扒着卧室门框、怯怯的向外探头张望。

瞬间,她的鼻头像是让别人给打了一拳,酸胀的厉害,酸胀到眼眶都泛了红。

换好鞋子,顺势站起身,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说的没错,她在外人的眼里,也确实是你的女儿。”瓯春还是失败了,泪水还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说话时的音调平稳、有力,擦掉滑落到脸颊的泪,看着站在沙发前的柳而安,冲着他扬起了唇角,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瓯春偏头,又看到了柳赠,她的声音就颓废了下去,顿时,就失语了。

“我刚才只是……只是……”她结结巴巴的想要解释,想对受惊的柳赠说,刚才的话只是她气糊涂了,脑袋发空、胡乱说的。

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打了结的舌头就是捋不直,嘴唇张张合合五六回,还是说不清要表达的内容。

瓯春很是恼怒,这份情绪是对她自己的,因为她说不明白要说的话。

瓯春放弃了语无伦次的辩驳,按动大门的门把手,转身出去了。

没有摔门撒气,没有依恋不舍,仿若只是单纯的一趟,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只是人却再也没有打开过这扇门。

房门被从外面关上,柳赠快跑到柳而安的身边,试探性的拉扯他的胳膊,“爸爸,瓯阿姨走了。”

“我帮不了她。”柳而安喃喃自语着,抚摸着女儿的头顶,力道很轻,不会把发型揉乱。

柳赠站在柳而安的身边,没有拍了头顶的手。

柳而安学会了如何扎头发,瓯春教会的。

瓯春的父母在几天前意外去世,血脉至亲为了家中企业,争斗不断,混乱不堪。

她不怕加入这场斗争中,可胞妹还太小了,顾及有心人会对孩子下黑手,爷爷决定将她们送出国,躲避是非。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她要面对的抉择,她最终选了家人,所以她怪不了柳而安的决定,也不曾去怪。

相爱的恋人都有迫不得已的牵挂,瓯春为了妹妹要离开故土,柳而安为了没有血缘的家人有留下的理由。

……

女人在为多年前的那句话而向柳赠道歉,说出了多年前一直没说出的话。

“爸爸不会愿意见到我那样对你的,”柳赠紧盯着鞋面上的污渍,上面应该能闻到草莓味,“对不起。”

“你叫柳赠对吧?”

女人的面容里留存着腐朽岁月的痕迹,她们已经是八年未见。

柳赠点点头,她的眼睛很亮,虹膜是黑耀色的色泽,“对,柳赠。”

“小名叫赠安?”

“柳赠安。”

“很好听,”想了想,女人又在后面加上一句,“和柳而安的名字一样。”

客厅内站着或是坐着的人,共有四个。

瓯春有些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尤其涉及到柳而安,她紧张的握紧拳头,复又松开,一直在做手指按摩。

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就哑然了。

柳赠抢先一步开了口,视线一直放在瓯春无名指上的戒指,“瓯阿姨你结婚了吗?”

瓯春再一次把张开的手攥到一起,没有欲盖弥彰的摘掉戒指,右手下意识的转动那枚戒子,“我……”

瓯春撇过了头,想要回避私人问题,犹豫在几次呼吸之间后,她点了点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这样啊……”柳赠没话可聊。

手机的来电铃声成了她们二人的救命稻草,瓯春没接,直接挂掉了电话。

简单寒暄两句,便道别离开。

出了别墅的大门,瓯春望着远方,那一边是墓园的方向。多年前她和柳而安也曾有过一场不欢而散,自此再也没见过面,直到今日去墓地的祭拜。

柳赠颓败的坐在沙发上,顺手抄起茶几上的控制器,调大电视的音量。

电视里正播放着最近热播的影剧,眼睛紧盯着电视上闪动的字幕,也不过左耳进右耳出,一句也没放进心里去。

“没人看为什么还要打开电视让它一直响着?”柳輮好奇。

“这个啊,”周月渡正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一眼打开的电视机,“周围有点噪音声也是好的,太安静的环境容易感觉到压抑。”

看电视的时候,柳赠频频走神。

她从沙发上站起生,准备上楼。

柳輮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在换着电视节目。

柳輮想到了什么,对着楼梯口扔了个东西,“给。”

柳赠接住抛过来的不明物,定睛细瞧是两颗糖,从小她就喜欢吃的一款糖。

也没少因牙疼,半夜嚎哭不止,父亲为了让她戒掉糖,还干过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柳赠强制中断回忆,闷不吭声的把糖揣进口袋,上楼时听到背后人的嘱咐,“睡前别吃糖!”

“知道啦。”

关上卧室的房门,这才想起书包还在楼下扔着。

柳赠没骨头的摔在床上,把整理好的被褥揉乱,用被子闷住脑袋,任由自己放空思绪,不知不觉,她带着意识往黑暗处下沉。

梦里的人通常是不知自己正在做梦这件事——柳赠站在校门外徘徊,今年已经从幼儿园大班过渡到了一年级,此刻正在为一件事而苦恼不已。

月余前,柳赠在睡梦中惊醒,因为牙齿传来的疼痛。

剧痛让她忘记了对黑暗的害怕,跑进客厅打开灯,一边委屈的小声抽噎,一边孤身在客厅中翻找牙疼药。

很不幸的牙疼药和止痛药都是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让柳赠难以接受。

柳而安在睡梦中惊醒,因为嘹亮的哭声。

他睡觉有个习惯,睡前将卧室门虚掩着,客厅中的动静很容易唤醒卧室中沉睡的人。

其实柳而安的本意是让两个卧室门,最好在晚上都是打开的。

这样一来,一旦状况有了不对,在卧室里也能听到。

但这个提议被柳赠全然否决,她讨厌睡觉的时候大门虚掩着,或是敞开,总觉得这样,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

柳而安却觉得这是在杞人忧天。

就算是柳赠将房门反锁上也无用,因为她的睡眠质量是相当的好。

即便被盗贼溜门撬锁后、顺便掳上了车,本人还是在梦中,睡得正酣。

但柳而安还是尊重柳赠的决定,只保证自己的房门敞开着。

趿拉着拖鞋,柳而安人还是迷糊着,客厅的情形直接就让他清醒了几分。

柳赠从小被家人娇宠的长大,没受过什么大委屈,加上本就气性大的缘故,此刻的柳赠边擦眼泪边哭的不能自已,差点背过气去。

二话不说,柳而安就是好一阵的安抚。

等柳赠的情绪缓和下来,柳而安衣服也顾不上换了,随意披上件外套就奔向医院。

从医院配好了药,对着镜子刷完牙,柳赠丧气的从卫生间走出来。

柳而安双手都拿着东西,将温水和药片递给柳赠,“少吃点糖,你没听医生说,现在你牙齿腐烂过于严重,到了需要拔牙的程度。”

“不吃了,我的牙好疼啊。再也不吃了。”柳赠吃药时向来豪迈,不管多还是少都是一口吞。

当初的话说的可谓矢志不移,可当初是当初。

柳赠已经好久没吃糖了,记吃不记打的她、开始走回老路,去学校附近的小卖部买糖吃。

问题也就是出在了这里。

买到手的糖吃进嘴,格外的难吃,开始还以为是长时间不吃糖,口味变了。

也就没在多留意。

前天同座送了她一颗糖,挺好吃的,于是昨天她又不信邪的又去小卖部买糖,味道还是与众不同的难吃。

所以今天她不知道到底还该不该在去小卖部,正好碰到淦睡撩开门帘从小卖部里出来,怀里抱着几袋零食。

柳赠突发奇想,便想让淦睡帮她进里面买糖,她则是等候在外面,怀里抱着淦睡的零食。

简单不过的请求,淦睡爽快的同意。

没一会儿,淦睡手里拿着连成一小串的棒棒题走出来,两块钱一共四个。

柳赠慷慨的分了一半出去,拆开包装袋,舔了舔里面果糖,味道正常。

柳赠又一次又了买糖的信心,踏进小卖部,以防买的不好吃,便只买了两颗。试探的尝了尝味道,不出所料的难吃。

小卖部里,糖果的摆放在收银台的后面,需要老板帮忙够取。柳赠的矛头毫无偏差的直指老板本人。

思来想去后,她决定找警察帮忙。

课文中描述过,捡到钱要交给警察叔叔处理,那小卖部老板欺骗消费者的事情,同样也可以。

淦睡自从上了小学,对他拦追堵截的人还是有,要说原因的话其实也没什么根本性的问题,说是性格不合群、孤僻,或是和旁人气场不合之类的(大概率是因为班主任坚信“以和为贵”的理念)。

但要是身边有柳赠的存在,那就基本可以保证平安无事,对于一个有护犊子的哥哥和当警察的爸爸,没人会去自找麻烦。

见到柳赠气冲冲的要去派出所找警察报案(就连等柳而安过来接她放学的耐心都没有了),淦睡犹豫几秒,打算陪着她一起去。

今天是淦江清的生日,淦睡必须确保,今天他身上不会出现任何伤口,不然的话,世界上会有人为此伤心不已。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不该为这个毁了好心情。

……

“赠安,赠安,出来吃饭了。”房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柳赠从被子中探出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张嘴向着房门应了一声,凌乱的头发随意的扎起,撇了眼闹钟。

也才睡了20分钟左右。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睡梦中的场景、剧情,她已经记不清了。

隔着衣服布料,手碰到了什么的东西,从裤兜里掏出来,是奶糖。

梦里好像是牙疼了,然后就没什么印象了。

柳赠也懒得多想,下楼去吃饭了。

下午还需要上课,吃过饭,也只在家里呆了消个食的时间,便就要回学校了。

柳輮瘫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时都蔫蔫的,不走心的刷了一会儿视频,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目光空洞无神,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讲真的,我一点也不想去学校,要是现在来个感冒发烧多好啊。”柳輮有气无力的对柳赠说,听着说话的口气,已经病入膏肓多时了。

柳赠也想仰天花板长叹,“我也不想。”

柳輮因为听不懂课上在讲什么,所以不想去,但他不知道柳赠不想去学校的原因,“怎么了?”

“你上午不是看过我那个糟心分数,”她仰头望天花板,倒是没有叹气,“上课的时候要被老师点名的。”

“唉~”

“唉~”

两声哀叹同时响起,单从一个音节里就能听出悲凉之感,宛若巴东巫峡的猿鸣。

要送家里的孩子去学校的任务,担任给了柳而遇,刚从楼上走下来,就听着了两道叹气声,本是舒展的眉头不禁蹙起,“你们两个小小年纪、好好的,天还没塌呢,唉声叹气什么?”

柳赠正在玩手机,柳輮倒是没了玩手机的兴趣,艰难的挪动脖颈,往楼梯口望了过去,“要哪天天真的塌了,爸你会怎么办?”

“等死呗。”柳而遇恬不为意的回。

柳輮惑然,瘫软在沙发上的身体、终于坐直了,脊背没多挺直,倒是也没弓着,“你不应该是说,为了我们这些孩子,要用自己的身躯给撑起来一片天吗?”

“我体检报告显示一切正常,没找死的打算。”

听着他们父子的对话,柳赠忍住想笑出声的念头,低头摆弄着手机,洋装在发微信。

“反正都是死,有什么区别?”

“一个死的慢,一个死的快,一个痛苦点,一个轻松点。”柳而遇从楼梯口走到了沙发这边。

柳赠神态自若的在手机上打字,手机屏幕是微信软件里的内容。

点开关于“爸爸”的微信聊天界面,在二十六的英文字母上敲敲打打了一连串,打了删、删了又打,根本没想好要聊点什么。

【加减橙除:爸爸,你现在过的好吗?我】

重复几轮后,输入框内写了挺多的字,指尖停顿在“发送”键上,最后还是把打上去的字全部删掉。

手指摁在关机键上,熄了屏幕。

脑海中猝不及防的就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发生的事情,时间点是第一次碰到淦睡的那个晚上。

“赠安我们要回家了,和叔父叔母说再见。”柳而安半蹲在柳赠面前,给她拉上外套的拉链。

柳赠依言,转身对家里的人告别,扬起手晃了几下,“叔父、叔母、哥哥晚安,明天见。”

天色渐暗,人影站在街道的昏黄路灯下,父女的身影相互依偎,走在回家的路上,归家的背影被月色和灯光拉扯的很长。

柳赠的手被牵着,走路的步调很是欢脱,不管她怎么蹦跳,高度都没高出过柳而安的大腿。

“爸爸,什么是私生子啊?”把从憋着一下午的疑惑,终是问了出来,眼神里流露的、是对答案的求知若渴。

“私生子就是未婚生子女。”柳而安学着柳赠脸上的神情,一脸的好奇,随口一问,“为什么突然会问起这个?”

柳赠如实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故事里有一个男孩,男孩很沉默,被人往身上扔石头时也只被动承受,“我听到有人说他,说他是没爸的孩子、私生子什么的。”

“不管他是不是私生子,你都不要当着他的面提起这个词。”柳而安站在前后两盏路灯的中央,半蹲下身体,平视柳赠黑如眼睛,“爸爸想告诉你的是,生命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得到起码尊重和礼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柳赠用力的点点头,眼睛很亮,不知道是因为月光,还是路灯的光亮。

“我帮住了那个男孩子哦。”软糯的嗓音里带着点小骄傲,正等待着柳而安的夸奖。

“你帮助别人,爸爸很高兴,也很为你骄傲。”柳而安伸手在柳赠的头上、习惯性乱揉一通,“但你要记住,帮助别人的前提是建立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如果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冲上去帮忙,那就只是添乱。”

柳赠拍开头顶的手掌,抱住脑袋,“我没有打架,他们看到哥哥过来,就都跑了。”想到什么,她又垂头丧气的把手放了下来,“我给他糖,但他拍掉我的手,还说不需要我的可怜。”

“爸爸,我是不是坐错了什么?”柳赠眼里是掩藏不住的迷惘。

柳而安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赠安保护别人没有错,小男孩也没有错。那……如果下次再看到他被人扔石头的话,你还会去帮忙吗?”

“我会!”她扬起脑袋回答的果断,眼睛里是细碎光点,“前提是能帮助到他的情况下。”

柳赠声音似乎也是亮闪闪的,“因为爸爸说过,生命从诞生的那刻起就应该得到尊重和礼貌,不管是人或是动物。”

柳而安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遮挡住路灯的光源,投向一片阴影,“说别人是私生子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这就像是有人给你起外号说你是丑八怪一样。”

“我知道了。”柳赠乖巧的应声,不放心的用手摸了摸脸颊,“那爸爸,我是丑八怪吗?”

“我们家赠安才不是丑八怪呢!”

——

回忆被说话声打断,柳赠回过神,就见周月渡踩在楼梯的台阶上。

正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别唉声叹气了,搞得好像是我跟你爸是强迫良家的土匪一样。”

“在非本人自愿下做出的任何事,都算是强迫。”柳輮又一次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去学校。

“你孑然一身的回家,流连忘返的去学校。”周月渡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迈下了楼梯的最后一阶台阶,用略带鄙夷的目光直击柳輮的内心,“只要赶上放假,你又是一秒也不在家里待着,輮子你想当渣男啊?”

“这就是门当户对的后果。”

柳輮一直搞不懂周女士为什么给他取名叫“輮”,初次耳闻,很容易联想到“柔”字。再结合着姓氏上的“柳”开看,给人的初次印象也该是如柳枝般,柔和温顺。

问题是,柳輮浑身上下就没一点能相配的地方。

就连周月渡给他起小名,也是别扭的紧。

虽是喊的不亲昵,但是在名字的后面加上个“子”字,也是人之少有。

柳輮对此还联想过,要是柳赠的小名也是周月渡来起的话,就是遭了殃。

“赠子”听着就跟鬼片电影里的“贞子”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位鬼片爱好者,想要拥有鬼怪3D立体环绕的效果。

“你眼中的自由恋爱就是大家逃课?”周月渡冷笑一声,“那不是迎向自由的步调,那是关进局子的前奏。”

“妈,你这可是对我人格的污蔑。”柳輮自我认同向来一绝。

“你还人格呢,你能当个人就不错了。”因为周月渡一直觉得柳輮打架,就跟螃蟹走路一样,只会刷横。

打架时横冲直撞的架势,根本就是莽夫上战场,头尾护不住。

每到周月渡说的正起劲时,柳輮都会老实听训,一句多余的反驳都没有。

相较之下他的词汇量薄弱的令人堪忧,周月渡训话时就跟嘴上按了机关枪,根本就插不上话。

跟柳而安活着时一样,指着柳輮的鼻子训话时,话连轴讲了半个小时都不需要喝口水、歇一歇的。

等到柳而安开始喝水时,柳輮就会见缝插针的劝,“大伯你多喝水,少说话,话说多了容易嗓子疼。”现在好了,柳而安一句话也不愿意说了。

柳輮岔开话题,随手拿出校裤里的手机,装模装样的撇了眼,故作惊慌,“不说了,在不走就要迟到了,老妈再见。”

然后,他推着柳赠的肩膀,扭头催促起客厅里的站着看戏的柳而遇,“爸再不走都要迟到了,时间都火烧眉毛了!”

坐上车,柳輮哼起了歌,呕哑嘲哳难为听。

慢两步上车的柳而遇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上,笑嗔着副驾驶的儿子,“跑什么,你妈又不吃你?”

“但我妈那张嘴可以。”

柳而遇被这句话给逗乐,坐在后排放空思绪的柳赠在听到这句话后也笑了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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