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回到家后,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第二日起来辞别了姐姐姐夫,便径直去找娄家姐弟,当天就一起结伴回平城了。
回去的路上,高欢一开始有些沉郁,但在娄昭君的陪伴下渐渐又开朗起来,和娄家姐弟一路有说有笑地赶路。
一路旅途都很顺利,他们在和预想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平城,已经望到了高欢平时执勤的北门。走近后,远远看见一群人正站在北门外,探着头向他们这边望着,为首的是个身着纯黑色裘皮长袍,身材十分高大的中年男子。
娄昭君和娄昭看到那个中年男子,非常高兴,打马赶了过去。娄昭君冲在前面,口里喊着爹爹,急匆匆下了马便扑在那人身上撒娇,然后又回头挥手示意高欢过来。
高欢见状,知道此人便是娄昭君的父亲娄内干,也赶紧下马,掸掸衣上的灰尘,快步走到他面前,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站到娄内干面前,高欢才真切感到到他有多高大:高欢的个头已经不低,但娄内干仍足足比他高了一头多。而且他肌肉极其发达,在长袍的遮盖下轮廓仍然清晰可见,一双羊肩般的大手时握时张,十指粗壮,仿佛用一根手指就能把高欢摁倒。而他那张威严的面孔上,一双鹰隼一样的眼睛,正锐利地扫视着高欢。
高欢头一次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感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不禁咽了咽口水,以此缓解紧张。
娄昭君抱着娄内干的腰,仰着头说到:“爹爹,女儿好想你啊,你这几天都在这里等我们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高欢,我的好朋友,他是怀朔人,现在在咱们平城的卫军里服役。”
娄内干本来正慈爱地抚摸着娄昭君的头,一听这话,眉头一皱,不等娄昭君向高欢介绍自己,就盯着高欢问到:
“你是汉人?”
高欢听出来娄内干对他的民族成分明显有些不快,更加紧张,于是又咽了下口水,赶紧回答到:“娄伯父,我是姓高,但好像我奶奶就是鲜卑人,因为我爹就是在边境出生的吗。然后好像我妈也有些鲜卑血统,这么算来我一多半应该算是鲜卑人吧,哈哈?”
娄昭君附和到:“是啊,爸爸,你看贺六浑他鼻子又高,长得又白,眼神也像草原上的雄鹰一样,一看就是我们鲜卑人吗。”本来娄昭君跟别人介绍时从来都是叫高欢的汉文名字,现在看到娄内干对高欢这个汉名面露不悦,赶紧改口叫了他的鲜卑名字贺六浑。
娄内干仔细端详了一下高欢,看得高欢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但还是努力微笑着作为回应。他端详够了后,把目光移向了高欢身后的霜风,眉头又皱了起来:
“昭君,我说你怎么大老远地要带霜风过去,原来是给他骑,还一路骑回来了。贺六浑,你自己没有马吗?”
高欢和娄昭君没想到娄内干竟然问得这么不客气,一点面子都不给,一时间都有点张口结舌,互相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都希望对方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但娄内干犀利的目光显然不会给他俩这么长的时间做眼神交流,于是高欢在快速思考后,勉强解释到:“娄伯父,是这样,昭君知道我喜欢好马,所以特意把霜风带过来让我瞧瞧,我一见了它就爱不释手,于是干脆就骑回平城了。”就是没提自己根本没马的事。
娄内干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拿着腔说到:“高公子,你看,我知道你很喜欢这匹马,但这霜风是我亲自跑遍好几个马场,挑了很久才买回来的。你也知道,我小女儿现在也大了,这几年也就要嫁人了,这匹马我是要留着给她当嫁妆的,所以抱歉,实在不能割爱给你。不过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马多,高公子你看要不要给你换一匹?”
娄内干话里说的是马,话外说的其实是人,既然高欢不配骑这匹马,自然也不配当他的女婿。高欢听了这话,很不舒服,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对方又是娄昭君的父亲,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去霜风身上卸下自己的随身行李,然后把它牵给娄家的随从。
可高欢心里实在是不舍,于是在分别时趴在霜风的耳朵旁,一边看着娄昭君,一边轻声说到:
“好霜风,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你和昭君一起娶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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