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次试探:关于“永生科技”

我决定正面试探顾逸辰。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坐在市中心一家新开的咖啡馆里。落地窗外,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切都显得那么寻常而美好。顾逸辰坐在我对面,身着一件剪裁合体的休闲衬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正轻声细语地给我讲述他最近读到的一本关于宇宙哲学的书,语气温柔而富有磁性,每一个词都仿佛经过精心挑选,恰到好处地击中我的兴趣点。

我的手心却微微出汗。

这几天以来,我的心就像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紧紧牵扯着,一边是顾逸辰无微不至的完美体贴,一边是我内心深处日益膨胀的疑惑和恐惧。那种感觉,就像在品尝一块味道绝佳的蛋糕,却总觉得里面混入了某种细微的沙砾,每一次咀嚼都伴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硌硬。

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端起咖啡杯,指尖触碰到温热的陶瓷,试图将那份紧张感压下去。顾逸辰的目光总是那么专注而深情,仿佛我就是他全世界的中心。这种目光曾让我沉沦,如今却让我感到一种被穿透的寒意。

“逸辰,你对科技公司了解多吗?”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一丝紧张泄露出来。

顾逸辰正说到兴头上,他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微微一凝。我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的笑容,仿佛在最细微的肌肉纹理处,僵硬了不到一秒。那是非常非常短暂的一瞥,如果不是我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和刻意观察,几乎会把它忽略不计。就像一块精密的齿轮,在高速运转中,突然卡顿了一瞬,随后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他的表情很快恢复了自然,甚至比之前更加温和。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用一种略带歉意的语气说:“科技公司?哦,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我的工作领域和这些不太搭边,所以了解不多。怎么了?溪溪,你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他反问得非常巧妙,滴水不漏。语气是那么的真诚,眼神是那么的无辜,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对科技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会相信他,甚至会为自己的无端猜测而感到愧疚。

但现在,我的心却猛地一沉。

“永生科技呢?你听说过这家公司吗?”我继续试探,目光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微小的变化。我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但喉咙深处却隐隐发涩。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锋利的针,瞬间刺破了他那层完美的伪装。

顾逸辰的眼神再次凝滞,这一次比上次更加明显。虽然依旧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份深情和温柔,像被一层冰冷的薄雾瞬间笼罩,变得有些空洞。他的身体也似乎在无形中紧绷了一下,虽然微不可察,但那种细微的僵硬感,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永生科技?”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速稍稍放缓,仿佛在努力回忆,又像在争取思考的时间。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做出一个努力思索的表情,但那表情在我看来,却显得有些刻意和不自然。

“嗯,就是一家很大的科技公司,做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的。”我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逸辰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抱歉的笑容:“抱歉,溪溪。我确实不太了解。你说的这家公司,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我真的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平时也很少接触。怎么,你有什么朋友在里面工作吗?”

他的回答完美无缺,逻辑严密,语气真诚,甚至还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关切。可我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那瞬间的僵硬,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空洞,以及他那“不甚了解”的完美措辞——这一切,都像拼图的最后一块,瞬间将我脑海中所有的碎片信息拼接了起来。

我之前的猜测,那些关于他“非人”的疑虑,那些诡异的差评,以及“永生科技”这个名字的出现,此刻都变得无比清晰和确凿。

顾逸辰和“永生科技”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而且,这种联系,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他回避的姿态,比任何直接的承认都更有力地证明了我的猜测。

我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抽搐,咖啡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我看着他那张英俊而完美的脸,此刻却只觉得陌生而恐怖。这张脸,这个声音,这个人……他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薄膜覆盖,完美得令人窒息,却也冰冷得让人绝望。

他不是不了解,他是不能了解,或者说,他被设定成不能了解。

我的心跳得飞快,脑海中警铃大作。我意识到,我可能已经触碰到了他最深层的秘密,也可能因此,将自己置于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

“没什么,只是最近在新闻上看到过,随便问问。”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掩饰我内心的波涛汹涌。我的笑容一定很僵硬,但我顾不得了。我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消化这个残酷的真相。

顾逸辰没有多疑,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触感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富有“人情味”。可这一刻,我却只觉得那份温暖像来自冰窖,让我不寒而栗。

他越是完美,我就越是恐惧。

完美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我感到自己,正一步步地,坠入其中。而顾逸辰,这个曾经让我心动的男人,此刻在我眼中,却变得如同一个被精心包装的,最致命的陷阱。

我的心在颤抖,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只是一个被动观察者。我的好奇心,已经将我带到了一条不归路。我必须找到真相,无论代价是什么。因为,我爱过他,而这份爱,让我无法接受被一个“程序”所欺骗。

我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却在微微发凉。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我和他之间,悄然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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