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松自诩自己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容易有不该有的同情心。
但是沈佳佳……反正她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见识过比她还要爱哭的人。
华灯初上,房间外头渐渐有了人员走动的声音,暖黄色的灯光映在窗棂上,有若有若无的筝音传入。
白若松耐心等了许久,直到肩侧都湿成一片,肩膀都酸得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沈佳佳才吸着鼻子抬起头。
白若松本来是很无奈的,但是看到沈佳佳那肿得和金鱼一样的眼泡,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在这里吗?”白若松伸出手掌,给她抹了抹眼睛。
“这不一样。”沈佳佳一说话,又忍不住泣了一声,从鼻子里冒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她大惊失色,慌忙就要去掩饰,结果刚抬起手,那个鼻涕泡就“啪”的一声,破裂了。
白若松和沈佳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一瞬的沉默以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太丢人了。”沈佳佳举着袖子就要擦。
“反正也不是你的脸,怕什么。”白若松伸手制止她擦鼻涕的动作,从怀里掏出帕子递了过去,“这年代也没纸巾,总之先用着吧。”
沈佳佳接过帕子,使劲擤了擤鼻涕,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情绪,有些愧疚地拂了拂白若松的肩膀:“把你衣服整脏了。”
说完,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奇道:“你这衣服还挺新。”
“……这就是新的。”
“嗯?”沈佳佳看向另一侧那个脂粉留下的掌印,“这个年代已经这么潮了吗,衣服上还绣手掌印当装饰。”
“……不是,这就是个沾了脂粉的掌印。”
沈佳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惶恐看着白若松:“等下,我才想起来,你是来逛青楼的?!”
“不是啊!!!”白若松忍不住喊了起来,“你不要瞎说!!!!”
“那你到这青楼来干什么?”
白若松无力地塌下肩膀,手指头抠着罗汉床的床板,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将目前自己的情况,尽量浓缩简单地和她复述了一遍。
沈佳佳本来是一脸听八卦的认真的表情,可白若松每多说一句,她的表情就裂开一分,到最后嘴巴张得溜圆,下巴都险些掉在地上。
“你是说……”她声音震颤,“你花了好几年从乡试一路考上探花,只是为了查当年盛雪城的事情?”
白若松点头。
“然后你发现当年的事情可能是二品大员尚书令在幕后指使,于是为了扳倒她才来到这红楼调查她略卖人口的证据?”
白若松又点头。
沈佳佳一把抓住白若松两侧的肩膀,晃了晃:“可你是先帝的遗孤啊,哪里需要这么辛辛苦苦一步步调查,自己当了皇帝这些问题不都解决了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不当皇帝啊?!”
白若松被她晃得头晕目眩,脑浆都差点摇匀,使劲掰着她的手臂才将自己拯救了出来。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皇帝难道是你相当就当的吗?”
沈佳佳脑子一个卡壳,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白若松一脸无奈,“这年代又没有验DNA,谁能证明我真的是先帝遗孤?再说了,就算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朝堂上那些没有手机电脑,一门心思全用在勾心斗角上面的官员服我吗?常年在边境征战,根本不明白如今玉京局势,出生入死的将士和将军们服我吗?”
沈佳佳缩着头,不敢说话了。
白若松理解沈佳佳一个现代人,可能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因为她曾经也是一样的。
从一个已经破除封建帝制的世界过来的人,总是过分天真,没有办法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
她不忍心再说一些过分的话,于是从另一个角度分析道:“而且当皇帝其实也没想象中这么好,银台的奏折堆得比人都高,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困得要死还得在早朝上安抚吵架的大臣,每天都要担心是不是底下的人要造反。万一遇上个天灾,哪里大旱,哪里洪涝,封建迷信的钦天监还得逼迫你写罪己诏,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来祭天!”
沈佳佳:“所以当皇帝很不好?”
白若松:“当然不好,每天凌晨四点就要起床的!”
沈佳佳虽然觉得白若松这个样子,有点把自己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来哄着的嫌疑,但想到同在一个不熟悉的世界,白若松早来这么多年,肯定比自己要懂得多,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那好吧。”沈佳佳不情不愿地打消了劝白若松当皇帝的念头。
白若松偷偷松了口气。
她怕沈佳佳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是怎么穿到这里来的啊,还变成了……额……花魁。”
一说起这事,沈佳佳的眼眶就又红了。
“你不是那啥了吗……”她偷偷看了白若松一眼,见白若松真的不在意的样子,才继续往下说,“然后那个医院把电话打到了学校,最后是咱们辅导员去认领的。”
辅导员……
那个戴着眼镜,喜欢穿长裙,总是一脸严肃的年轻女人。
白若松直到死,都还是给她添了许多麻烦。
“然后你从前在宿舍的时候,提到过如果死了,希望自己能被葬在外婆坟边,辅导员知道了以后,便请假亲自去了一趟,将你的骨灰埋在了那里。”
其实这里沈佳佳省略了许多东西。
比如白若松死后,医院最先做的,就是联系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但是男人满口答应,却不见人影,迟迟不肯替白若松敛尸,医院眼见着没办法,才把电话打到了学校。
辅导员得知消息,在征得502宿舍的其他人同意以后,一行四人一起去了那个精神病院,接走了白若松的尸体。
沈佳佳在去之前,已经哭了一路了,用光了一整包抽纸,最后眼睛肿得都睁不开。
她总以为,自己的眼泪都哭干了,看见白若松的尸体的时候,就不会哭出来了。
可在那个阴冷的太平间里,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掀开那张白布的时候,沈佳佳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在上辈子,白若松是一个乖巧内敛的女孩子,皮肤白皙,眼皮单薄,看起来就像在炎炎夏日里,在种满雏菊的小院里会看见的那种,穿着吊带的邻家小姑娘。
而这个乖巧干净的小姑娘,此刻就躺在金属制的冰冷的台子上,颅骨碎裂,干涸的,红到发黑的血痂糊满了整张畸形的脸,再也分辨不出一丝一毫从前的痕迹。
“后来我……”她感觉到自己在哽咽,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平息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后来学期结束,放寒假的时候,我想要去看一看你。”
实际上,沈佳佳在看到白若松的尸体的那一刻,就一边哭,一边干呕,几欲昏厥,好多天做梦,梦里都是白若松从高处跳下,脑浆迸溅了一地的景象。
等到学期结束,她暴瘦了十多斤,整个人都有些精神不正常了,辅导员为此愧疚不已,只能强行带着沈佳佳去祭拜白若松,想要解决她的心理问题。
在一个降霜的清晨,沈佳佳跟随着辅导员,来到了那个开阔的,一眼望出去能够望见连绵群山和初升的朝阳的山坡。
在那里,不仅有白若松的坟,还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小神龛。
“然后我在你的坟前看见了一条狗。”
白若松听得眼皮一跳:“一条狗?”
“在你……那个之后,那个男人又来了学校闹事,说学校逼疯了你,害得你坠楼身亡,要学校给他赔钱。结果才刚闹不到十分钟,就被一条流浪狗咬了。”沈佳佳说起这件事,脸上流露出一丝快意,“那流浪似乎是有疯病,咬住男人就不松口,扯了他腿上一大块肉,最后就算送医院,腿也截肢了,和学校打了好长时间的官司。”
“那男人活该!”沈佳佳咬牙,“学校也活该!”
白若松已经不在意那个男人的事情了,只问道:“这和我坟前的狗有什么关系?”
“那条咬人的流浪狗,就死在你的坟前了啊!”
白若松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沈佳佳:“学校和我家隔着五个小时火车的路程呢,一条狗怎么可能从学校走到我坟前呢。”
“真的,那狗我还拍了照的,身上的灰白的毛色和耳朵上的缺口都一模一样,就是同一条。”说着,沈佳佳张开双臂,展示自己,“拜托,我都能穿到古代变成男人,一条流浪狗跑这么远怎么不可能啊?”
“我当时觉得,这狗说不定就是特地跑到学校去咬那男人的,就是为了给你报仇!”沈佳佳蹙眉,作回忆状,“然后我蹲下身去,想查看一下那狗,结果手刚碰到,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莫名其妙就到了这里来。”
白若松刚开始,第一时间先怀疑那条狗是小山。
但小山不是灰白色的,耳朵上也没有缺口,沈佳佳说的显然是一条是完全不一样的狗。
她正思索着呢,那边的沈佳佳继续抱怨:“我本来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男人,还以为会像那些小说里一样,成为什么,风流王爷,左拥右抱,骄奢淫逸呢。结果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指挥着一大堆手臂比我脑袋都粗的女人,摁着我,非要让我接客!”
白若松一挑眉,抬头去看沈佳佳,小声道:“你……额……接客了?”
“当然没有啊!”沈佳佳激动道,“我可是直女,怎么会和女人……那啥呢!虽然,虽然……”
她看了一眼白若松这张皮囊,轻咳一声:“虽然好看的小姐姐也挺好啦……”
“喂!”
沈佳佳立刻挺直脊背道:“但我是直女,你知道的,我只是欣赏美丽,并不代表我喜欢女人啊!”
白若松提醒她:“但你现在从身体上来说,是个男人。”
沈佳佳刚刚还挺直的脊背又立马塌了下去,叹息:“是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女人不是一种性别,是一种处境,我现在真是深有体会。甭管是男人女人,总之在这种地方,都是倒霉催的,怎么逃也逃不出去,砧板上的鱼肉。”
“没事的。”白若松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我等会就把你赎出去,你跟着我就行了。”
“真的吗?”沈佳佳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白若松,有所希冀,但又立刻蹙眉道,“但是我这个身体好像是个花魁,估计蛮贵的,你现在的工资买得起我吗?”
当然买不起了,就她这个月俸,不吃不喝再十年也买不起一个花魁啊……
白若松尴尬别过头,轻咳道:“就,反正我有办法就是了。”
总归是帮羽新的忙,杨卿君肯定会出钱的。
漕运嘛,穷得只剩下钱了。
沈佳佳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感动地一把抱紧白若松:“呜呜呜,你真是我一辈子,不对,两辈子的好姐妹,肯为我花这么多钱!”
白若松莫名就顶了这么个功劳,有些心虚,不敢过多解释。而且沈佳佳这个身体,到底是个男人,被抱得这么紧,能够很明显感觉到胸前薄薄的肌肉贴在自己的身上,整得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总之你先松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佳佳松开手,见白若松居然脸颊略略有些涨红,一时坏从心上起,嘴角噙起一个笑容来。
白若松和沈佳佳也算是三年多的室友关系,互相之间真的是太熟悉了,看见她这个笑容,内心立即警铃大作:“你想干嘛?”
沈佳佳:“其实我这个花魁,除了脸长得好看,本钱也还是不错的。”
白若松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什么钱?”
说是迟那时快,沈佳佳一把抓住白若松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一贴:“摸到了吗,这可是胸肌哎。”
白若松裂开了:“卧槽,你他爹的到底在干嘛……快松开啊!!!”
沈佳佳牢牢攥住白若松想抽出去的手臂,咋舌道:“这玩意一般还摸不到呢,大马路上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肌肉啊,而且腹部也块垒分明哟,你再往下摸摸……”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房间的门栅被人一脚踹开,撞到旁边的墙壁,又发出第二声巨响,弹了回去,不堪重负的门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
外头暖黄色的烛火透进来,投射在了白若松的侧脸上。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见一个肩宽腿长,一身霁蓝色长袍的人正站在大门口,缓缓放下穿着**靴的脚。
他逆光而立,烛火耀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圈柿红色的光晕。
白若松看不清他的面色,但能很明显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好落在了她贴着沈佳佳胸腹的手掌上。
他周身那种压抑而冰冷的气氛却蔓延进来,冻得白若松浑身血管里头的血液都凝固了。
接到消息的羽新连胸口的带子都没系就赶了过来,可还是来迟了,只能僵硬地站在一旁,见证这一场修罗场,对白若松投了一个抱歉的眼色。
白若松感觉后脊背上竖起无数的汗毛,嘴唇一颤,想说话,这才发现自己从刚刚开始一直紧张得没有呼吸,此刻居然说不出话来。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有红楼的护卫举着棍棒匆匆而来,粗着嗓门就冲这个擅闯的男人一棒挥下,把白若松吓得心脏骤停。
“住手!!”她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猛地站起身来,却忘了自己还被沈佳佳扯着手臂呢,往前一扑,膝盖刚好撞在了罗汉床的床板上。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白若松痛得眼泪瞬间飙出,从鼻腔里头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夭夭,你没事吧!!”沈佳佳吓了一跳,赤脚下床,蹲下身就去扶白若松,另一只手还覆在了她捂着膝盖的手背上,“我帮你揉一揉?”
白若松很少这么绝望。
她拂开沈佳佳的手,忍着痛抬起头来,刚好瞧见云琼侧身避过呼啸而下的棍子,一个肘击,将那个举着棍子的护卫直接击飞了出去。
一时间,四周就只剩下趴在地上痛得和她一样哼哼唧唧的护卫。
也是。
白若松想自己刚刚的确太着急了,云琼可是上过战场的云麾大将军,不过是烟花地的几个打手,哪里能是他的对手。
云琼解决完人,侧着身子,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自己袖子上的灰,一眼都没有看白若松。
羽新在双方动手之际,就已经躲进了屋子,等一切尘埃落定才探出身来,对旁边瑟瑟发抖的跑堂道:“别急,不过是正夫找上门来抓负心人罢了,不是寻仇的,让楼里不要惊慌。”
“什么正夫?”沈佳佳还在状态外,看向白若松,“你的正夫?”
白若松想着,他们两个都没有成婚呢,怎么能把别人说成自己的正夫呢,于是便摇了摇头。
她这个动作刚做完,那边本来站在原地的云琼突然迈腿,一瞬就消失在了白若松的视线内。
白若松也顾不上膝盖了,手臂撑着床板站起身来,瘸着腿走一步跳一步地来到门口,看见长廊中云琼那头也不回的决绝身影,想开口喊人,张了张嘴,又立刻意识到在这里喊出云琼的名字是会自找麻烦的,只能再度闭上。
她手撑在门栅上,想跳过门槛追出去,却被羽新扯住了袖子。
“白娘子。”羽新柔柔一笑,眼中却没有笑意,只有略带警告的冷冽,“不是要给咱们的花魁公子赎身么?”
白若松回头看了眼羽新,又看了眼一脸茫然的沈佳佳,再扭过头去,刚好看见云琼的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听到动静的平翁带着新的打手姗姗来迟,白若松看见他们出现的一瞬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沉住气,白若松。
她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退了回来,看着羽新,故意大声道:“内人莽撞,教从竹公子见笑了。”
走近的平翁本来是满脸焦急的,听见白若松的话,知道不是有人闹事以后,面色略略缓和了一点。
他在红楼多年,倒是也见识过许多原配正夫来这里闹的,不过像这样能把一大群红楼护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倒是头一个。
“没用的东西。”她就近踹了一脚地上的人,冷声道,“还不快走,趴在这里给红楼丢人!”
那护卫敢怒不敢言,挣扎着爬起来,捡过自己的棍子,和其他人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离开了。
“平翁。”羽新给近处的平翁福了一个身,笑道,“平翁的大生意可来了。”
自从西景疯癫以后,平翁的日子过得一落千丈,平日那些见了他得恭恭敬敬的人,如今不少都鼻孔朝天,假装没看见他。
羽新这么一说,他还以为人家是在嘲讽自己,板着脸,没好气道:“我能有什么大生意。”
“客人觉得西景公子好,要赎了去呢,可不是大生意?”
“什么?”平翁诧异了一下,这才发现只要一得自由就张牙舞爪要跑的西景,此刻正乖巧地站在那张罗汉床的旁边,眨着眼睛瞧着自己。
因为刚刚才扯着白若松的手在身上摁来摁去,沈佳佳身上唯一的单薄的中衣凌乱,胸口扯开了一条缝隙,能看见微微隆起的薄薄的肌肉痕迹。
“他……他癔症好了?”
白若松眼皮一跳,立刻意识到如果“西景”的癔症好了,自己想将人赎出去,怕是不容易了,立刻就向沈佳佳使眼色。
可惜,沈佳佳没经历过这些尔虞我诈,一时并不明白白若松是什么意思。
羽新倒是体会了她的意思,马上接口道:“我看西景公子不是癔症好了,倒像是与咱们这位客人情投意合,愿意跟着人家走呢,对吧?”
这下沈佳佳总算也明白过来,连忙上前一把抓住白若松的手臂,自认为小鸟依人地往她胸前一靠。
可惜她掌握不好新身体的这个力道,白若松只感觉自己被锤了一下,憋红了脸才没有咳嗽出声,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情投意合羞红了脸。
“我就看上这位……额……这位娘子,愿意跟她走,你要是不同意……”沈佳佳一闭眼,破罐破摔道,“我还闹,我闹得更厉害,我把你们每个人的头都打破,大家都别想安宁!”
见识过沈佳佳的厉害的平翁面色铁青。
他环顾这几人,僵持良久,终究是抬手对着白若松一礼:“娘子稍等,我这就去请教钟爹爹的意思。”
二合一,把之前欠的章补上。
你们喊了很久的将军吃醋这不就来了吗,真是暗流涌动啊,不过这问题很快能解决,放心吧,这里没有一点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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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 1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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